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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你不爱徐志摩。

他们说，徐志摩更像一位怀有抱负、令人尊敬的师长，但感情，对当年你这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说，实在有些遥远。

你的眸子，闪现出隐隐的忧伤。

“是年林徽因在英，与志摩有论婚嫁之意，林谓必先与夫人张幼仪离婚后始可，故志摩出是举，他对于徽因倾倒之极，即此可见。”——《徐志摩年谱》

他为你离了婚，但你的头脑告诉你，此男不可托付终生。

你冷静、聪慧，一如红楼里的宝钗。

新婚之夜，梁思成忽然抛给你一个疑问，大意是，你如何会选择他？这个男人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的狐疑，或许不是对你，而是对他自己。他比谁都清楚，你是一株香飘四溢的花朵，你的美，谁也藏不住。

你只淡淡地回答，这个问题，容我用一生来回答，好吗？

徽因，你的眸子，何来一丝惆怅？

你深知，那个疯狂的诗人，他爱你，早已无法自拔。或许，你也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一场粉身碎骨、惊世骇俗的爱情。每每想起，你的胸口，不知是否会隐隐作痛？

晴雯死前，剪下几寸长的指甲，给了宝玉，并幽幽地说：“只是一件，我死了也不甘心的。我虽生得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蜜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太不服。今日既已耽了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当日也另有个道理；……”

表面看来，晴雯仿佛因为不服气这样一个罪名，流露出的后悔；然而，心细的人会发现端倪，那就是，晴雯对宝玉的爱，恰恰至纯至真。

是啊，你和徐志摩，似乎是没有发生什么。留给人们的，似乎就是徐志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对你一往情深的迷恋。你把自己，藏得很深。

或许，彼时年幼，对于情感，总会有一丝懵懂。正如世故的宝钗，再如何工于心计，终究还是个扑蝶的少女。

金岳霖，这是你后半生里，很重要的一个人。他似乎和你还有梁思成做了朋友，但其中的滋味儿，天晓得。

我很难想象，倘若我是梁思成，我该要有何等的胸襟，才能容忍一个成天盯着自己老婆的男人，天天在自家门口转悠？这该是怎样的折磨与挑衅。那架势，似乎无声地对我发出宣战，我若是梁思成，估计这家是一天也呆不下去的。

“好吧，如果你对我不满意，你去找啊！对面就有一个丑八怪，他成天盯着你，不正好遂了你的心思吗？”若我是梁思成，保不准，在哪次的争吵中，就会这样，把满腹的憋屈与不安，给彻底抖出来。

徽因，不知道，你们争吵的时候，他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可悲的，不是他这样说过；而是，他从来不曾这样说。

厚厚眼镜片下的眸子，紧绷着的嘴角——这样的梁思成，骨子里，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无奈与凄凉。

他努力地做到完美，这源自于他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而且，这或许是他认为，你之所以选择他的地方。新婚之夜，他抛出来的问题，其实他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而不论你是出于何种原因选择的他，当下的问题，是如何给你一段稳定而可靠的生活——这成为这个男人的重中之重，也是他对你爱的表达。或许，他深知，论文笔，他比不上徐志摩；论执着，他不及金岳霖。

在这样的婚姻里，感觉时时被偷窥；被压抑的情感，不知是否，曾在你的心胸激荡？

隔壁，住着痴心的金岳霖。

你的脑海怎能抹去，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逝去的徐志摩，他热切的目光仍然时不时在你梦里萦绕；苦情的金岳霖，他凄凉的背影总是让你怅然若失。不要说，这个世界上，有男女纯洁的友谊在——大家都是过来人，没必要假装高尚。

要命的是，当金岳霖直接找梁思成吐露心声后，你怎能又告诉梁思成，你和金岳霖是相爱的？你可知，对于一个男人，这是怎样致命而又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啊！

梁思成倾其一生，成就了他人无法望其项背的事业。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像把刀子，深深戳进了他的心里——他将对一个女人全部的热情，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不会说话的建筑上。

你到底想怎样？

或许，你真的是无意的，就好像，一个女孩哭闹着，向手头拮据的家长要最贵的公主裙那样。你不过是想表达，你的喜爱——这种喜爱，其实与金岳霖无关。其实，打动你的，不是金岳霖，而是金岳霖在你身上投入的那种感觉；金岳霖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肯为你苦苦等待，犹如当年疯狂的徐志摩——你喜爱的，只是这种感觉；你痴迷的，终究还是你自己。

也许你不知道，你真的伤害到了梁思成，很深，很深。

徽因，你的眸子，恰如你传奇的经历，看上去很美，却难言幸福。

好吧，徽因，把你的眸子，从我眼前移走吧。我不忍再凝视下去了，就此止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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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源自网络，存谢）

                                                                 2013.0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