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一幅国画，如果贴上去看，它就是一片模糊的色彩；如果距离太远，图像色彩全无。都说距离产生美，但这距离在空间和时间上要把握的恰到好处，才有美感。

 李墨与我是莫逆之交，他长的棱角分明，浓眉大眼，一米八的个头，英俊潇洒，在女人眼中他是一个十足的性感男人，小时候就是女生追逐的对象。命运不由人，二十年前的一次车祸，让他的妻子瘫痪在床二十一年，在夫妻生活上有名无实，至今还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绯闻。

 情人节的夜幕拉开，人们都各自给情人献爱心去了，我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今天除了陪老伴逛商场买了一套衣服，没有像年轻人那样浪漫。给爱人献玫瑰花，别说没买，就是买了爱人也要唠叨几句，都老夫老妻了，别整那没用的，有能耐给情人送一束玫瑰花去。

 我说：“这个夜晚我属于你，你属于我，我们不就是情人吗！”我们回忆着夫妻三十年走过的日子，从白手起家，到小康生活，两个女儿都非常孝心懂事，结婚后小两口都甜甜蜜蜜，我们很省心。我两坐在沙发上，互相拉着手，唠着嗑，看着电视。

 突然，我的手机响起了欢快的乐曲，打破了这寂静的温馨，妻子调侃道：“是情人的电话来了吧？快去吧！”

 我急忙抓起手机，一边按接听键，一边回头逗妻子，“那你不吃醋吗？”诡秘地朝妻子笑一下。

 “喂，你好！”对方道：“我是李墨，你开车陪我到火车站接个人好吗？”

 我有点不耐烦地说，“指使人也不看时候，你找情人我可不给你当电灯泡，再说你今天晚上不陪嫂子，她能高兴吗？”

 虽然不情愿出去，还是应允了，谁让我们是好哥们了呢！开门的那一刹那间，妻子在身后搂一下我的腰，我回眸间看到妻子的眼神是那样恋恋不舍，这时我才发现，妻子穿了一件白色露透的绢纱睡衣。外面寒风凛冽，室内温暖如春，望着妻子的身影，隔着一层纱的距离，虽然没有了青春的气息，更显成熟丰腴的美丽。妻子没说什么，弯腰为我掸去鞋上的灰尘，嫣然一笑道：“早点回来。”

 这分明是妻子对我莫大的信任，脑海里妻子不但美丽，而且胸襟开阔，我喜不自禁。

 情人节的大街上，简直就是玫瑰花的世界，爱的海洋，恋人们相拥前行，不时地亲昵温馨。男人们手持玫瑰花，情人赴约，步履匆匆。咖啡店的窗户上印着情侣头像，让人看着都羡慕，因为这情人节的氛围，不属于我们这一代人。

 李墨上了车，我问，“谁来了，接谁呀？”李墨脸上透着喜悦神秘地表情，“江南女子小婧来了！”

 “你竞瞎扯，好好的日子不过了，她来干什么呀，我不去，要去你自己打的去！”我很不高兴地说。

 “那人家大老远从江南来到东北，咱总得招待招待人家吧！”李墨说道。我很不情愿地把车开到了火车站的出站口。

 李墨有些不能跟妻子说的事情，他能与我分享，小婧是他的一个博友，李墨爱好文学，擅长写作，共同的爱好让他们在网络相识，他的情感文章她爱不释手，目不暇接，她的古诗词就是李白的酒香，清照的身影，他有儿有女，夫妻恩爱，她了如指掌。她孑然一身，独孤寂寞，用文字打发时光，是他经常替她排解心中的忧伤。他爱慕她的才华，她深爱他的人品，就这样在网络上互相欣赏，吐露心声。李墨跟我讲过，每天早晨起床后，博客纸条栏都要有数十条的消息，看着她发自内心的话语，闪烁的图片，分明就是一位少女，裸露心扉，向你传递着爱意，好像就连喘息声都能听得见，散发出的体香都能嗅得到。

 小婧左手抱着一堆玫瑰花，不用说就是李墨的一份见面礼。纤细的右手被他的两只大手温暖着，说笑间钻进了后排坐。不是久别重逢，不是一见倾心，虽然网络是虚幻的，但人是有血有肉有情的。上车后他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分明是装作不认识我，身后窃窃私语，不时传来呢喃、甜蜜的笑声，那笑声就是森林里的百灵鸟在鸣叫，不用看都美丽动人。

 “停车！”李墨一声喊，给我吓一机灵，把我脑海里的画面拉回到一脚刹车上，我以为有什么紧急情况呢，刹车很急，车身前后耸了两下停下了。他们两人下了车，李墨回头朝我打个手势，作个鬼脸，我懂他的意思，是让我先回家，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这是一家宾馆内设的酒店，今天变成了恋人的天堂，布置成了咖啡屋的氛围。他们走进了昏暗的咖啡屋，外面霓虹灯闪动，屋内灯光爱昧，两个头象窗花的影像在视频，慢慢地靠近，脸贴到了一起，不敢再看了，心想看明天怎么向你媳妇交代。

 第二天他又找我，你给我们接的站，你还得把我们送回去，我懂了他的意思，“一天就走了？不多温存几天呐？”他无语，眼神充满了忧郁。

 站台上，两个人还是手拉着手，小婧眼里含着泪花，看样子恋恋不舍：“我们虽然年龄差距大，心灵是相通的，如果你不能复制克隆，我今生今世不嫁，见面容易相守难，见面容易别亦难，没有来生，只求今世，让我们在网络上成为知己红颜，心灵上的夫妻，今生足矣！”  

 听着小婧的一番表白，我看到李墨掉泪了，我在一旁眼睛也跟着湿润了。火车缓缓前行，撩起的风尘就像一层纱，把李墨和小婧隔开了，那距离似是一层纱，不如说是一朵花，隔开了红尘缘份，隔开了南北绝别。

 返回车上，李墨还沉浸在送别的凄苦之中，我打趣地说：“别沉闷了，赶快如实招来，昨天晚上销魂一宿吧？”

 李墨给我讲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故事：“我们先进了咖啡屋，共同品尝苦涩的咖啡，那味道有说不出的滋味，就像人生，你说它苦，细细品味，还觉得很甜，我们聊人生，聊爱情，聊文学，聊理想，这是我生命中遇到的最懂我的人！”

 “敢快说正题，别绕弯子，说说你们到宾馆后发生了什么。”我说。

 “我们品一杯红酒后，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润，那红扑扑的脸蛋，笑容可掬，勾魂摄魄，她说她累了，咱们休息吧！”

 “接着往下说”我急不可待想听下文。

 “我们走进宾馆房间，那宽大的双人床，那遮挡的窗户，那温柔的灯光，那迷人的身躯，谁入住这个环境都不能自控。”他说。

 我心里想，这回可有好电影演了，没敢打断他的话茬。“你先洗个澡吧，轻松点，舒服点，内衣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她说道。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表情不自然。我先洗她后洗，在她洗澡时我使劲拍几下我的脑门，确认一下是不是在梦中，她洗完澡，变成一只可爱的小白兔，完全透明的白色纱网状浴衣，胸前别上去一束鲜艳的玫瑰花，能看清没带乳罩，你说是全裸，还隔着一层纱，如梦如仙，真切的朣体，呈现在我的眼前，青春荡漾，乳房轮廓分明，微微起伏，修长的身躯在颤抖，脚尖微微翘起，唇齿己经碰触到我的唇边，我像一只被降服的猛虎，紧紧地抱住小白兔，空气凝固了，时间停止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喘息声，只有我们两个人心跳声，两个人的胸此起彼伏，仿佛这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成为了永恒！”他停顿一下，又接着说。

 “我幻境中突然头脑清醒了，这不是梦，这是现实，心想，我还有妻子，我这辈子没想到要背叛妻子，我还有儿女，这辈子我不想让儿女瞧不起，不能对不起妻子，更要留清白在人间，我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她还贪婪地依附于我，那束玫瑰花被揉搓成了碎花片，沾染到白色的纱网浴衣上，在她的胸口复制出一朵紫色的印痕，像是衣服上特意染上的图案。”他一口气说这么些，我都听入神了。“

 “我们到此为止吧，我们拥有一时，不能拥有一生，我们就是擦肩而过，留下余香，不让它散尽，留待回味，曾经拥有过一瞬，曾经拥有过纯洁，这不比互相占有更美好吗？这不比零距离更高尚吗？我不知道这些话是怎么说出来的。”他继续说。

 “柔和的灯光射在她的脸上，两行热泪扑簌簌地落下，没有忧伤的表情，没吐一句怨言，没有肌肤之亲，没有一夜销魂，没有永恒的承诺，没有对不起妻子，我们隔着一层纱，我们中间还有一朵玫瑰花。”说完，他闭上了眼睛，看得出他的心情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回家嫂子没审问你吗？”我说追问道。

 “她对我信任，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也从来没有审问过我。”信任！两个字好说不好做，看着李墨，我更敬佩欣赏他的品德。

 对妻子是责任，是道德的守候，爱心奉献，相伴终身。对小婧是爱慕，是心灵的牵绊，永久回味，心里珍藏。

 一层纱的距离，一道美丽的风景。一朵玫瑰花的距离，纯洁无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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