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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记:珍珠衫上情人泪

(2011-03-09 13:43:34)
标签:

珍珠衫

张爱玲

张资平

鲁迅

曹禺

文化

分类: 《深圳商报》专栏:还魂记

珍珠衫上情人泪

 

    《蒋兴哥重会珍珠衫》是《喻世明言》第一篇,即全部《三言》中的第一篇,其影响力可想而知。作为市民文学的代表作,这篇讲的是一个女人劈腿的故事:

    襄阳青年商人蒋德(乳名兴哥)出外经商几年不归,本来感情很好的妻子王三巧因为生得太美丽被歹人设计诱惑,跟来此行商的徽州人陈商搞在一起,临别把蒋家祖传珍珠衫赠给陈商。陈商归家途中遇蒋德,两人很说得来,于是倾诉了珍珠衫的事,并托蒋德给王三巧捎去情书和信物。蒋德回家休妻。

    结局是一般此类小说因果报应的旧套,无非是陈商暴亡,蒋德重娶一房妻室,恰好是陈商那有才色的老婆。然而还有一重结局,即蒋德因陷官司,被某官秉公搭救,然后请入内室,说不是我救你,救你另有其人,接着请出他自己的第二房小妾,竟是三巧。旧夫妻抱头痛哭,肝肠寸断,哭得某官一头雾水,问:你们不是兄妹吗?于是,两人将原情道出,某官大受感动,将妾送还蒋德。夫妻团圆,只是三巧由正头老婆变成了小老婆,暗含“妻必贞洁而妾可以不必”的封建伦理。

    情节虽如此,这个故事却蕴含了丰富的近代性,在于:第一,主人公是商人,且不是《贩茶船》《杜十娘》之类故事中大腹便便、中年貌丑、就知道用钱买漂亮女人回家,可女人宁可跳江也不肯跟他走的商人,而是一个有情有义、聪明清秀、深得美人眷恋的少年郎,这样的人物从前都是应考书生或者宦家公子的;第二,传统的奸夫淫妇故事中,主人公都是潘金莲、潘巧云那样的,从根子上就“不是良人”,有了奸夫就要杀害亲夫,最后不免被“正义”的使者杀杀干净。王三巧眷恋陈商是一个近世色彩很浓的少妇出轨故事,纯粹是寂寞使然,人欲和情感压倒了伦常;蒋兴哥发现妻子不忠后的一切表现是一个既有血性又富情感的男人的表现,在新小说家手中一定会有大篇复杂挣扎的心理独白;而两人经历了悲欢离合之后竟然还能够团圆,则决定了这篇小说的主题是爱情至上的。

    所以我遗憾五四期间没有新小说家改写这篇,否则一定会成为高举反封建旗帜的雄文。为弥补这个遗憾,我决定戏仿大师们,把《珍珠衫》改改看——

张资平版《珍珠衫》

    她一个人痴坐在房间内,并不是为别的事,不过她此刻看见一年前刺绣的一只小帆船——那帆儿涨满着在风中飘荡,只等着解缆快快回故乡的帆船——她便联想到她久别不归的良人了!思念到蒋兴哥,良心即刻跑出来责备她,骂她不应当为一个男子——并且不是她所应当眷恋的男子——而那么久没有想到他;不应当跟那男子说尽了他们之间还没有说够的情话。良心责备得她很厉害,逼得她一年来没有一晚不发恶梦,没有一晚睡得安稳。但没有神的良心总靠不住!她精神涣散,神经中心点疲倦,良心没有表现的时候,她还是思念陈商的时候多,思念蒋兴哥的时候少。她犯罪!她的确犯了罪!

张爱玲版《珍珠衫》

    也有时候说到她丈夫几时回来。提到这个,陈商脸上就现出黯败的微笑,眉梢眼梢往下挂,整个的脸拉杂下垂像拖把上的破布条。这次的恋爱,整个地就是不应该,他屡次拿这犯罪性来刺激他自己,爱得更凶些。三巧没懂得他这层心理,看见他痛苦,心理倒高兴,因为她想着跟他私奔,把和她丈夫有关的一切扔在这冰清寂寞的楼上,只要跟他有关的。无时不在的日晒,仿佛要晒透这一时一地,把亿兆年的热倾尽了似的,却又带着点胆怯,带着些不能,只好草草弥补些“我尽力了”似的绛红色给人看。

……

    正午的太阳照到红色缎面的锦被上,上面凫着的金丝成对鸳鸯亮得耀眼。王三巧的心与手在那片光上停留了一下,忽然想起她小时候,站在大门口看人家迎亲,花轿前呜里呜里,回环的,蛮性的吹打,把新娘的哭声压了下去。轿夫在绣花袄底下露出打补丁的蓝布短裤,上面伸出黄而细的脖子,汗水晶莹,如同坛子里探出头来的肉虫。隔了这些年王三巧还记得,虽然她自己已经结了婚,而且结了三次了——对象却只有两个,还有一个,不能算作结婚的。

    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然而三巧和蒋兴哥在这一刻还是相爱着。

曹禺版《珍珠衫》

王三巧:你换一把大点的团扇,我简直有点喘不过气来。

(晴云拿一把团扇给她,她望着晴云,又故意地转过头去。)

王三巧:怎么这两天没见着陈少爷?

晴云:大概是很忙。

王三巧:听说他要回徽州去?

晴云:我不知道。

王三巧:你没有听见说么?

晴云:倒是上次陈少爷来,跟他的人说是做了几件路上穿的衣裳。

王三巧:薛婆干什么呢?

晴云:大概到东街卖珠子去啦。——她说,她问太太的好。

王三巧:她倒是惦记着我。(停一下忽然)他现在还没来么?

晴云:谁?

王三巧:(没有想到晴云这样问,忙收敛一下)嗯,——自然是陈少爷。

鲁迅版《珍珠衫》

    她们不回答,只看看他的脸,便来给他解下装着银子和牙刷的网兜。蒋德突然心惊肉跳起来,觉得三巧是因为等他不来寻了短见了。但他一跨进房,便知道这推测是不确的了:房里也很乱,衣箱是开着的,向床里一看,首先就看出失少了首饰箱。他这时正如头上淋了一盆冷水,金珠自然不算什么,然而那祖传的珍珠衫,也就放在这首饰箱里的。

    “唉。”蒋德坐下,叹一口气,“你们太太就永远跟着别人快乐了。她竟忍心撇了我跟人私奔?莫非看得我穷起来了?但她三年前还说,若跑去做商,才是思想的堕落。”

    “这一定不是的。”晴云说,“有人说少爷依旧阔绰。”

    “有人说少爷放了道台了,”暖雪说,“还说不阔?”

    “放屁!——不过我确实太久没回来看看,难怪她忍不住……”

    “那网兜脱线的地方,我去给它补一补,免得小块的银子掉出来。”晴云就往房里走。

    “且慢,”蒋德说着,想了一想,“那倒不忙,我实在饿极了,还是赶快去做一盘辣子鸡,烙五斤饼来,给我吃了好睡觉。明天再找薛婆打听打听,问明了追上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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