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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相望于江湖(一)

(2014-08-17 10:49:01)
分类: 小小说

1.

月光透过枝叶撒下来,斑驳的光影在地上跳动。她贪恋这里的景致,这个南方小城似乎只有到了夜晚才可以美丽起来。她不知觉地哼起歌,迎面走来一个人,牵着一条白色的小松狮。她很靦靦地停下来,像一个被发现秘密的孩子。月色赋予这个人一幅好看的剪影,她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的笑容,涩涩地,像是为打扰她的清静而致歉。

 

那是她又一次相亲的日子,可是她没有去。她厌恶了这种生硬的相亲方式,像是市场里的物什,等待过路人的挑选;又像皇宫里的妃子,等待着皇帝的翻牌。她想着如果上辈子她是个嫔妃,定也是无人问津的,因为她宁可一个人待着,也不愿意与众人争宠。

 

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孤单的,只有潜入大自然中,置身在郁郁葱葱的竹林间,她才会变得放松。她相的亲不多,也不少,唯一有过交流的人,是一个业余诗人。他有一份清闲的工作,在闲暇时经常写一些现代诗,发表在小城的各类刊物上。她不是文艺青年,可是她喜欢文字也喜欢写文字的人。尽管这位文艺诗人一脸苍白,像是没有血色的病人,但奇怪的是他有一个强壮的身体。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她还是答应他的邀请。第二次见面,他送给她一本《红楼梦解析》。可是随后几次交流,她失望了。他们的话题跟文字压根搭不边。他问她的工作前景,问她的家庭条件,问她的社会关系,对他的诗缄口不提。她还准备看看他的诗,此时,她不想看,一篇也不想。

 

其实她对诗人一直没有好感,她总觉得诗人有洁癖,是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一尘不染,又满目疮痍。她骨子里是个小资的女人,如果两个人都不去关注柴米油盐,那么如何生活?可眼前这个所谓的诗人让她大跌眼镜,她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人,写诗的人并不都只有顾城和海子。

 

她现在都不知道要找怎样的人,太世俗的,太精神的,她都害怕。二十八岁的她,让父母担心和埋怨也越来越多。她苦涩的自嘲着,是自己太优秀,还是自己太不优秀?

 

现实中她的工作很普通,是她喜爱的工作。平时她不太与同事深交,她讨厌是是非非,讨厌家长里短。这让她有大量空余时间看书,看新闻,尤其关注文学方面的书籍。她的QQ永远隐身,几乎不在上面写任何有关心情的文字。就在前两天,忽然有人加她,她很意外。不知道有多久都没有人加过她,她的QQ就像她的人,无人问津。她看了看对方的资料:姓名,笑傲江湖,年龄,五岁,Q龄,三年。仅此而已。她犹豫半天,同意加好友。笑傲江湖是她看过不多的武侠小说里最喜欢的一本。

 

她不喜欢一成不变,也不喜欢千变万换。所以她常常像《黑暗中的舞者》莎蔓一样,沉浸的自己想像的世界里,载歌载舞。就在她一成不变的时候,他及时的出现了。

 

她公司是他单位的直管部门,他加她是因为传输文件材料的方便。她的QQ号是她主管领导给的。
 

每次发送文件后,他都会发来一个笑脸,那笑脸很拘谨,也很礼貌。她仿佛看到潜伏在屏幕深处的那个少年,她看过他空间的照片,他已经结婚生子。可是,有一类人,不管长到多大年纪,身上还会不经意间透露着少年的青涩气质,他就是这样。

  

小城很小,小到她在一次聚会中,认出了他。这是她第二次去参加文人的聚会,她看过文人之间的互相吹捧,一转背却是勾心斗角,谁也瞧不上谁,这种虚伪,让她唏嘘不已。不过,她太无聊了,来了也算打法时间,免得父母又罗嗦不停。他们中间坐着一人,她一转头便发现了他,不过,她知道他不会认出她,因为他进不了她的QQ空间,没有看过她的任何照片。

 

可是,他居然认出了她。

 

饭后,他很自然的走到她身边,对她说:“我俩同路,顺路带你一程吧”,她很惊讶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她住在哪儿?她就这样一脸迷茫的上了他的车子。

 

他比照片略显成熟些,眼睛不大,浓浓的一字眉,显得他的眼睛很亮。她想到笑傲江湖里的令狐冲。

 

等车子开起来,他侧过头笑着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经过你们小区那片小树林,经常会看到你。有时候你会一个人笑,有时候你会一个人沉默不语,有时候你会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一个很难的问题,有时候你还会哼着歌曲。只是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呢?那么晚,一个人在外还是要注意安全的。”

 

原来他不知道他们是Q友。她狠狠的看着他,既羞又恼,像是被人识破了心事。可是她内心竟泛出一股莫名的喜悦。原来他一直在关注她,每次经过小树林,她觉得自己好孤独,现在才发现,在她寂寞的时候,有人默默的关注着她。关注,她想到这两个字时,觉得自己很自恋,也很肤浅。于是,她又自嘲的笑了一下,像是回答。

 

那天,他们没有说太多的话。他将车子停在她小区的路口,给她一个温和的微笑,算是告别。

 

从车上走下来,天边悬着一轮半圆的月亮,清幽的月色泛着淡淡的白光。她抱着双臂,在月光下伫立了一小会儿,感觉心里像有一只小兔子,跑来跑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了,她还没爱过。怎么这么快喜欢一个人,太不靠谱,更重要是他已经结婚了。

 

想到这里,她沮丧的摔摔头,他姥爷的,不准乱想,回家睡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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