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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助信
(2012-05-28 20: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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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朋友亲情出格 |
分类： 小说 |
柳菲足下：
在这封信的开头，我如此称呼，不是不尊，而是掂量许久实在不知要如何冠称才合适，只好这样，见谅。
你我曾有几面之缘，可我不知道你是否曾注意到过我，尤其是那次颁奖晚会上我就坐在你身旁，或许你也根本就没有看我一眼吧，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在这里我也不做略显冗余的自我介绍，免得耽误你更多的时间。刚一提笔我就觉着这封信写的太过唐突和冒昧，免不了会让你觉得厌烦，从心底里要反感我这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想到此，我握笔的右手就不免要犹豫停顿，可在某个瞬间，我又忽而释然了，我又何必在乎你对我的看法呢，我只是有求于你。我的言语，是为了让你更清楚的认识并接受一个被你忽略的事实，从而解救一个即将在人生的道路上误入歧途的男人。
我不敢说我有多了解你多么深入你生活，可我敢说我就如你追求者中的一个，他们知道你多少我就知道你多少，或许还要多一点。你说在书桌上的花瓶里插上两束白玫瑰才有心思读书；你睡觉时要抱着你那毛茸茸的泰迪熊才能睡得安稳；你的挎包里总要塞上几颗弗罗列的巧克力好在必要的时候解馋；你虽然洒着chanel的chance但是你最喜欢的却是宝格丽的紫晶，还有张爱玲琼瑶，喜之郎卡夫等等。你要是想听，我能不吃不喝不睡觉的给你连续说上二十四小时都不带重样儿的，可现在确实没那多时间，还有问题迫在眉睫亟待解决啊。
请你千万不要误以为我是个聒不知耻的追求者，这封信的主角并不是我，我知道这么多也不是说是我有意于你而去刻意的刺探和了解，我对情啦爱啊这类东西还不至于迷恋到如此地步。这一切，皆是因为我身边有一个苦苦恋着你的情场失意青年。说到这里，如果你尝试把这个人和那次颁奖晚会联系起来，你大概已经能猜到他是谁了，没错，马辉，这个视你为生命中的一切的男人。
马辉我们两个在高中时便认识。那时我俩所在的班级仅一墙之隔，他是生物课代表，我也是；他是班级篮球队的一员，我也是。这样，我们的生活就不可避免的有了交集，比如互相传达生物老师的口信儿，班级篮球对抗赛上的角逐等等，一来二往，慢慢地就认识了。后来在校篮球队的选拔中，我俩又一起被教练看中，只是我稍逊一筹成了替补，他却成了球队的主力，这样，我们俩也渐渐熟络起来。
高中三年是仓促而热烈的，只觉得还是一瞬我们就已经步入了大学的校园，而回忆起来却是恍如隔日。我还记得我俩在大学里的那次偶遇，那时大概已经开学一周了吧，是个炎热而聒噪的午后，知了无休止地演唱着它那一层不变的调调，树叶儿无精打采地耷拉在烈日之下，这世界仿似是要因着炽热而决心蒸发一般。我拎了罐冰镇的啤酒从网吧里出来往宿舍走，没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扭头发现竟然是马辉，在惊讶之余喜不自禁，高兴地上前和他来了个拥抱，之后硬拉着他去大排档喝了几杯。在那里，我们消磨了一个下午，互报了近况才知道原来我俩又是在邻班，而且宿舍也在同一楼层相隔不远，只不过他在那头儿走那边楼梯上下，我在这头儿走这边楼梯上下，就这几步之遥可真是差点成为“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啊！你瞧，我说了这么多无用的废话，你大概又要觉得听我一个人在这儿滔滔不绝是件枯燥到要命的事情了吧，那还请你能够耐心的听我讲下去，因为这些并非无足轻重而是事关重大啊。
我以上说了那么多，并没有其他意思，它们都只有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我和马辉的感情非同一般。您大概也察觉到了吧，马辉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提到我一次，也或许根本一点都没有在意，是啊，无论在哪个人眼里，我都是微不足道的路人甲，不过这都无关紧要，我要说的是我和马辉之间的情谊。自打那次相遇之后我就觉得我们俩是“命中注定”，不怕你笑话，我竟然用了“命中注定”这个在以前被我嗤之以鼻的词。也的确是这样，高中那会儿，我俩大概都以为自己只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今生相遇也只是匆匆擦肩，错身之后终难再见，就像以前众多相识却又相忘的人一样。可是，这偌大的世界，我们竟又相遇，且是在同一校园同一学院同一专业几乎同一个班级，这怎能不让人感慨缘分和造化呢？
打那以后，我们俩心照不宣的开始用心经营这份本以为在高中毕业之时业已结束的友谊，谁能预料到命运又用它特有的安排再次将这份感情推上了生活的高速公路呢？这份幸存下来的友谊在我俩的细心呵护下迅速成长膨胀，可谓来势汹汹，热烈而迅猛，似乎是早有预谋——我俩一同吃饭一同上课一同篮球一同网游，而且没过几日我便搬到他的宿舍去同住（他的一个室友恰好搬去校外给了我可乘之机），从此更是形影不离不分你我——找到他就找得到我，找到我也能找得到他，你能理解这种深厚的感情吗，你如果能够理解这其中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也就能够理解我的担心究竟有多大有多深了。
后来我仔细想想，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我在新环境生面孔中过于孤单寂寞了吧。我很难快速地融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这是我的弱点。我恨我自己尚有弱点，要不是因为它，我也不会陷入如此深沉的与马辉的羁绊之中，更不用去承受这无边无际的担心了。要说起来，我宁可认为它是幕后黑手，而你只是毫不知情的从犯。请原谅我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因为一想到这里我愤恨的心情就无以复加难以平静，我觉得我的灵魂都要被狠狠地撕裂了，你看，我手中那不停跳跃的笔尖都在微微颤抖了。
对不起，请给我几分钟时间，让我稍微恢复一下，我怕这样下去从我嘴里又要再次不由自主地蹦出冒犯你的话语来。
我告诉你我是孤单寂寞的，并不是想授人以柄，也不怕授人以柄，寂寞并不可耻不是吗，就像不喝水会渴不吃饭会饿一样再正常不过。我这样在你面前毫无顾忌的剖析自己，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现在想做的只是和你来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从而让你能够稍微理解并体味我内心深处那份日渐增大的不安，使你能够心甘情愿地伸出你的双手帮我俩一把把我和马辉双双解救出来，你做得到，且只有你做得到。即使我说了难听的话，也不是有意要冒犯，而是情急之中，你能理解吗？
我不知道你是否努力过哪怕一次去了解马辉的身世，现在我只能当作你对此一无所知从而将我所知道的全部简明扼要的告诉你：马辉来自单亲家庭，而且是根独苗，他的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跟别的男人跑了，父亲一个人把他拉扯成人。马辉在聊天时是否将这些都一五一十地告诉过你我不得而知，但为了顾及到一个男生的自尊，请你答应我务必对这些事情保密，谢谢。马辉似乎并乐意提起自己的家庭，仿佛那是一记新伤，每次触碰都会引起剧烈的疼痛。这里面更深层的东西我就不再赘述，你只要知道，马辉一方面渴求来自女性的爱，就像鱼儿需要水花儿需要阳光一样，这是他内心深处一刻也未曾停止过的愿望，可以说，他对女性的爱的希冀绝不亚于运动员想要摘得世界冠军头衔的那种渴望；而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他对女性放任自流的爱又有许多的抵触，这常常使他深陷于矛盾之中——想要放手去爱又担心伤害，在他心里总有一股暗流在涌动，搅乱这感情世界里应有的那份平静，他也尝试阻止，可又常使自己挣扎困惑，所以他对女人的感情付出总是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对于马辉的这种渴求，我没办法更深入地体会，因为我有母亲还有姐姐，所以只能靠了作为朋友细心观察才能稍微的理解那么一点。
说到这里，你大概能明白马辉对你的心意了。至于爱与不爱，我无权定论，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并非我这个局外者能说的清楚。我只是想告诉你，在马辉接触过的女生中，没有一个能如你这般让他整日牵肠挂肚的，也没有一个能像你这样让他彻底敞开心扉的。对他来说，你绝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你就像是一扇门一扇窗，通过你，马辉看到的是外面更加明亮的世界，你让他明白，藏在心底的终有一日会重见天日，温暖的阳光将会照亮任何角落。
自从遇见你，马辉与我的世界开始翻天覆地了。以前我俩的生活拥有共同的主题，比如篮球和网游，比如中东局势和欧债危机等等。在这二人世界里，我俩的结盟是坚不可摧的，我们敞开大门任人随意进出，但进来的人只能围着我们坐下却休想把我俩隔开。在这一点上，我和马辉是有共识的。可是你却不同，你根本就想像不出来你对他的魅力究竟有多大，第一次见你时他的灵魂便跟着你走了。那次我们学院举办的征文比赛颁奖晚会上，你作为特邀嘉宾上台颁奖，你当时可否会想到你所面对的摘得桂冠的马辉竟然是一个日后扬言可以为你去死的男子？你对他的微笑示意将他彻底融化，我想也许就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向你臣服了。你的清新脱俗，你的优雅动人，把他化成了一瓢水毫无保留的引向你，他无法自拔无法挣脱，而我也无能为力。
因为你的出现，我们俩的生活开始脱轨了。马辉有没有察觉我不知道，我是早已深有感触。每日在我耳边萦绕的不再是科比和DOTA，不再是卡扎菲和欧盟国，这些词汇在那次颁奖晚会之后已被悄然抹去，换成了柳菲如何如何柳菲怎样怎样，仿似这地球离开了你柳菲便不再转动似的。是啊，自打头次相见之后，马辉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想尽办法试图把自己推到你身边并融入你生活之中。他动用了自己的所有人脉，当然也包括我，去打听你的名字你的电话你的住处你的喜恶你的习惯，用一个不恰当的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在这日复一日中，关于你的点滴信息汇集过来，积少成多，当然除了他，我也知道，因为每每有一丁点儿的新发现，他都可以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说上两三天，直到我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
虽然我心有不快，可我不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呢，我俩可是好朋友啊！从他拜托我帮他去打听你的那一刻起，我就预感到这种颠覆式的命运已经不可逆转了，这是宿命，就像河水始终要往低处流一般。你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吗，我如果不帮他，就会辜负我们之间的友谊和信任，可如果我帮了他，那我就是用自己的双手把他往你身边推。我承认我是自私的，那又怎样，我只是不想失去我所拥有的，我更不想亲手去导演这场结果已知的悲剧。不过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我就且把它当作是件和我不相干的事去做吧，生死听天由命。
他对你的感情，我想只有用这两个字形容才显得贴切：迷恋。也许说者无意，可是听者有心，你的一言一语，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一颦一笑，都影响和左右着他的情绪的发生，你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真实存在的灵魂。你足够包容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黑暗，因为你就是能给他光亮的那团火。我这样说，或许会让你感到空前的压力，可我一点也没有夸张，你都不知道你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你就是他的世界他的信仰，他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侮辱或亵渎你的言语和行为出现在他的耳畔和眼前。还记得某次一个相识的同学说了句关于你的不太入耳的话，他的声音尚未落地，马辉的拳头就捣在了他的脸上，顿时血泪飞溅，那下让他的脸肿了一个星期，马辉也为此受了学院的处分。所以即便我有什么不满我也不会说，我不想再原有的基础上再加速我俩的远离，任何不利于你的言行有可能造成空前的决裂。我还幻想着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力挽狂澜，可命运似乎不给我任何机会。
当初在颁奖台上你那毫无遮拦的微笑让马辉中了毒，从此他愈陷愈深，其实那笑分明就没什么以为对不对，对他是这般的笑，即便在换个人也是如此，就算是面对千百万人依旧是那波澜不惊的目光和毫无深意的微笑对不对？可就是这些东西，让一个风华正茂的男子甘心卑微地匍匐在你脚边，而你对此却毫无察觉。他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热切地呼唤着你的名字，他觉着他该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而且只属于你一个人，他拒绝了一切集体活动，就连最爱的篮球都要放下，你叫他怎么能背着你和其他人一起去纵情享乐心满意足的生活，他做不到，他如何做得到？自打遇见你，他的命运便一头栽进了你制造的深渊里急速下落。他抛开一切的繁杂，沉湎于自己忧郁的小天地里，自己折磨自己，他只身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时刻准备着，仿佛只要你一开口他便会应召而去，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为你，他都在所不惜。他闭上嘴巴一心为你，你却丝毫没有感觉，就像你对手腕上的手表里跳动的秒针毫无感觉一样，可他心甘情愿。
马辉就如身陷囹圄，对你的爱是他不可能飞出的心网。从他接触到在他说来满是柔情蜜意的你的目光的那一刻起，他就完全属于你了。可是，可是天不遂人愿，柳菲，柳菲老师，请让我这样称呼你吧。虽然我一直试图把这封信当作只是同龄人之间的一次对话，可我怎么也摆脱不了你是我们的老师这个残酷的现实啊！当时我把这个重要情报汇报给马辉的时候，你都想像不出他脸上那错愕的表情和复杂的眼神，他心里该是多么痛苦和无奈啊！一方面他不想让你承受来自学校的重压，另一方面也无法割舍对你的爱，在这个交叉路口他该如何迈出第一步，他的第一步又该迈向哪里呢？这份刚刚孕育的尚未说出口的感情，难道真的就要这样在某些制度下夭折了吗，马辉他得有多么不甘心啊。
他内心深处那种迫切的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愿望，现如今成了无休无止的折磨。它下手没有一点分寸，就好像马辉活该受这份罪似的，可他仍然不说一句话，他把什么都咽在自己肚子里，是啊，他甘心为你，就算这炼狱般的痛苦让他在经历一次，而且事先知道自己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经历这一次，不，哪怕千次万次，因为那颗悸动的心全然是在为你跳动啊！现在，对任何人，包括我，他都不愿倾诉对你的情感的一言一语，他把自己锁在牢笼里，日复一日的挣扎着徘徊着，并试图愈合那早已崩溃的爱的堤坝，可哪儿有那么容易，他对你可是付出了真心啊。我常见他魂不守舍的在热辣辣的太阳底下游荡，这总让我想起在大学校园里我俩偶遇的那个下午，太阳也是这样的毒辣且不近人情；还有多少个无眠且孤独的夜，他独坐在阳台，月光清冷，像一瓢凉水浇在头上，他那寂寂的背影，刚好拉长到我的床头，还有不经意的唏嘘，以及明灭闪烁的烟头，无数次伴他到天明。
在我内心，是恐惧的，而这恐惧，正如那拉到我枕边孤影，是被无限放大了的，因为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呀，即便不是朋友，倘若看见有人深陷困境，自然也有义务予以帮助。我怕他会把自己绕进永远走不出的死角，我怕他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开会逼自己做出傻事，每每我想上去劝慰他可又苦于不得门路，他那拒绝一切的眼神让我焦急且担忧却又束手无策。如果可以，我真想下一个恶毒的诅咒，让他根本就不会在征文比赛中获得任何奖项，这样就不会有现在这样局面失控的烂摊子。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想甩手不干一走了之，我又不爱你，凭什么我也要跟着受这份苦，可想想又实在不忍心撇下马辉让他独自承受，真是，唉，苦水满腹一言难尽。
说了这么多，你大概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了吧，我的请求并非是让你接受马辉如何如何，我是想让你用言语劝了马辉，让这只迷途的羔羊找到归途，因为他以为他是你的，他也听你的，不，他现在只听你的，只有你一个人能说得上话。我知道这样势必会劳烦你，不过为了解救这个愿为你付出一切的男人还有我这个被牵连遭殃的歹人，还请你务必给他一封信或一个电话或见上一面，好让他有所觉悟有所明白，不再感时伤天不再惆怅寂寥，能够好好的生活。
是夜，宿舍无人，马辉的手机又是关机人也不见了踪影。我强捺着焦急与担心给你写了这封冗长的信，待会儿我便会将它封起来放入你的邮箱，还望你在读完之后将其付之一炬，免得节外生枝引得不必要的麻烦，其它自不必多说，期待你的回复。
童小时 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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