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我就节录一些对父亲的采访,和他生命中的小故事。
曾祖母
爸爸记忆中的曾祖母缠小脚,正如当时代的人,双足大约只有三寸半。有时曾祖母会叫爸爸去买东西,他就趁机多要一角或五分钱,自己买票去看电影,文艺、武侠片都看。国小四、五年级时,曾祖母去世,家人来学校通知,至今仍印象深刻。
老家
老家位于台湾东北部的宜兰市中山路,与隔壁杂货店之间原是一条小河沟,当年两家抢购它,最后被阿公(祖父)买到,却因此与简家失和,有一段时间彼此不相往来。这条小河沟填土后,加上原有的土地,祖父在上面盖成两栋相连的房屋。二伯因过继给早逝的叔公作儿子,故分得一栋。大伯与爸爸则平分另一栋。老家前面是骑楼,接著就是店面,用五扇木头门当大门,早晚要有人搬进搬出,不如现在的铁门方便。中山路老家为我们提供安定成长的环境,这是阿公努力奋斗而来的家业。由于时代变迁,除了二伯仍在老家设店面以外,大伯与爸爸都已买屋迁出。老家佔地一亩多,前几年有位医生出价台币三千多万元(约一百多万美金,六七十万人民币),要买老家的地改建一间综合医院,但因二伯捨不得卖而作罢。
阿公(祖父)
爸爸眼中的阿公个性节俭,但很疼爱儿子。有一次阿公去礁溪乡收钱,天色晚了,肚子又饿,却捨不得花钱在外头吃,直到晚上八点回家后才热賸菜吃。可是阿公却曾带爸爸去罗东的九雄餐厅吃日本定食,一客定食大约要现在的台币380元(约人民币80元)。爸爸至今仍记得那顿饭是用QQ的蓬莱米作的,而当时一般人吃的是便宜的再来米。爸爸平常喜欢吃烤尤鱼,阿公也从来没有禁止过。阿公自己最常吃的菜却是豆腐乳加花生,因此有『豆腐乳师傅』的绰号。
在爸爸记忆中,阿公一辈子从没骂过他,只用说故事的方式机会教育。日本时代我们家曾作过批发龙眼乾的生意,爸爸吃过多时,阿公就提醒他:有人吃太多龙眼乾,又喝很多水,后来涨死的故事,让爸爸自己学习节制。
爸爸出生的时代,台湾仍受日本统治。台湾光复时他约初中二年级,阿公还特别给爸爸买中国式的新衣,作为庆祝。当时橄欖球鞋很贵,阿公也买给他。爸爸从阿公身上学到伟大的父爱。
阿公像当时代的台湾人一样重男轻女,几位姑姑一生下来就被送出去给人当童养媳,都是爸爸和阿妈(祖母)一个个去抱回来。只有秀兰姑姑,因为是送给阿妈的结拜姊妹,不好意思抱回来。虽然阿公重男轻女,但还是很高兴绿蒂雅能到美国唸书,为林家争光,所以送她$200美金作为鼓励。
阿公作生意非常灵活,人称『生意虎』。当年为作生意,他曾徒步翻山越岭,经过虎字碑到台北城。这碑位于山上风口处,因为经常有旅人被风吹落山谷,当时的台湾巡抚刘铭传,写了一个很大的『虎』字刻在巨石上,用来镇住风口,从此人们往来台北城时,就能安全通过。
阿公整天笑咪咪的,人缘很好,常有纯朴的乡下人来,听他说封神榜、三国演义的故事。阿公双手勤劳作工、乐于助人、待人亲切,多年当选邻长,在地方上极受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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