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人王禹甸与昭通“清官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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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人王禹甸与昭通“清官亭”

位于昭通市区西北隅的清官亭公园,原名“三多塘”,始建于清嘉庆十三年(1808)。是年,陕西三原举人王禹甸受委恩安县令。恩安是昭通府附廓县,县治即府治。由于地当滇、川、黔要冲,又处于鼎盛一时的乐马、金沙、长发等银矿山腹心位置,当时的恩安县城已是一座繁华的工商业城市。《昭通乡土志略》记:“在昔昭城,商业繁盛,厂务发达,称银用秤,滇铜蜀盐,车马交骈,秦楚赣粤,工贾群进,苏松梭布,填塞路径,百货云集,任人贩运。”又说:“乾嘉间,乐马厂、长发硐、金沙厂相继大旺,出银甚多,商于厂者,贩一车米去,即以一车厂饼运回。”可以想象,履新视事的王禹甸心情应该是比较愉快的。十年寒窗,青衿白发,能在堪称膏腴之区的恩安县当县令,对于每一位奔走于仕途,沉浮于宦海的人来说,都是值得庆辛的。然而愉快的心境只维持几天,王禹甸便有些坐不住了。商业繁盛,厂务发达,工贾群进,称银用秤的恩安县治城,竟然不能为它的居民的炊饮濯洗提供必要的须臾不可或缺的水源。查查旧时档案,乾隆三十六年,一位叫马州的贡生策论治理昭通三策,解决恩安县治城百姓饮水就被列为“第一要策’。三十多年过去了,王禹甸的一位又一位前任,对阖城父老无“饮”之炊,无“濯”之洗的困窘竟然能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保持超然物外的冷静?君轻民贵,载舟覆舟,圣人遗训对圣人的信徒们总该还有点教化的作用吧?王禹甸真有几分糊涂了。
当时的恩安县城,丁口数万,城内仅有两个并不大的水塘,从距城20里的龙洞引水储存,供居民炊饮濯洗之用。每遇天旱少雨,或农时抢栽,城内水源断绝,一日三警,居民叫苦不迭。有解决的办法吗?王禹甸到四乡踏勘了一番,又不耻下问地请教了几位耕夫农妇、遗老耆宿,发现要解决城内水荒也并不困难。水源是有限的,合理调节利用却大有余地。“宜更于北城外,择地浚深池,余则潴,溢测泄,既以便郊外之取携,又足济城中之挹注。”王禹甸带头捐款,又倡导绅商集资,在城北隅选址,兴建一个容积近百万方的大水塘和相应的引水、供水渠系。主体工程告竣,王禹甸为它取了个大雅大俗的名字:“三多塘”。“三多”者,典出《玉海》,看多、做多、商量多也。自励、自勉,当然也有劝喻世人的意思。老百姓看结果,讲实惠,“三多”便成了人人企望的“多福、多禄、多寿”之类。
王禹甸任职一年余,交卸离去。继任者欧阳道瀛也算是个有作为的地方官,认认真真地把工禹甸未完成的“三多塘”工程续修完毕,并留下了一篇记述其事的碑记。碑记中说:“城之有池不徒为捍御汁也,而晨夕饮烹养生之政以寓。昭郡袭乌蒙旧址,背山为城,距大河十数里,关以内无井泉,惟资涓涓之龙硐由沟入城,停蓄于大小两池。每无雨则涸且秽,军民病之。即官斯土者,佥谓形势所艰,无长策焉。迄嘉庆戊辰(嘉庆十三年,公元1808年)奕山王公来篆恩邑,初下车,询民疾苦,耆士以修龙硐为请。公曰:‘水由硐出,天造地成,无所庸其导浚,宜更于北城外,择地浚深池,余则潴,溢则泄,既以便廓外之取携,又足济城中之挹注。’令甫下,民争赴之。阅五月而池成。既乃建庙以祀龙神,前列船房,左立仙阁,池中砌石架为歌台。费不下数千金,皆公与士庶所筹画而乐输焉。事将竣而公适解篆,嘱余续完之。余谓:‘台兄饰观而歌非恒有,爰增为阁而俸大士像于其上,俾祷祀有常而悔愆祈福,可以导人向善之心。”
“三多塘”易名“清官亭”,是在王禹甸任满去职之后的嘉庆十六年夏。当年大旱,龙洞水无法引入城区,城内原有的两个水塘干涸,幸好有王禹甸倡修的“三多塘”在,“万家火食惟籍,是以免涸鲋之伤”。历官一任,为民父母还是民为父母,大旱之年有了答案。未见有特别倡议的记录,也未见有等因奉此之类的公文;仿佛酝酿了很久又仿佛在一夜之间,老百姓不约而同地将“三多塘”改成了“清官亭”——盖因水塘中建有供奉神灵的楼亭一座,故名。
清咸丰乙卯举人饶起孝曾为清官亭题撰楹联云:
者点水无多,一官已留清白去;
此间尘不染,何人更踏软红来。
饶起孝其人,《民国昭通县志稿》有小传,称:“……曾祖辈皆有科名,幼承家学,得外祖父吕静斋(道光乙酉亚元——引者注)训迪,诗文清隽。公车北上,旅京十余年,其学益进,尤深于诗……。”是否曾人仕为官?小传没有记。想来是不曾人仕,否则就很难设想他会那样一种恬然、平实、清新、隽永的笔致,为后人留下一副口碑千古的名联。
“者点水无多”,——确实不多。又何必企求太多。设若至清至洁,有天光日月灼灼其间,虽点滴微末,足矣!“此间尘不染”,……多美呵!轻风拂柳,飞红缀地,清波碧潭,有亭翼然,真让人心旷神怡,坦荡荡俗念俱消。只可惜,“一官已留清白去”;正不知,“何人更踏软红来”?——热望冷却,期冀失落,切切呼唤中透露的是有所寄托而又无力把握的惆怅与困惑。楹联因清官亭而结构,清官亭得楹联而彰显,“江山文人捧”,这也算是一个例证。
岁月在无声地流逝。此后的近两百年间,清官亭又经过多次修葺、扩建,辟为公园。而每次修茸、扩建,主持其事者都要为清官亭重新命名,或称“清光亭”,或称“卫泉公园”,或称“红旗公园”,无奈老百姓不接受,“清官亭”就是清官亭,口碑千古,让你别无选择。
1930年,安恩溥率部驻防昭通。行前,龙云谕三件事:考查吏治;注重民生;拓修清官亭园林,以风物寓教化。秉承龙云意旨,安恩溥对清官亭公园进行了较大规模的拓修。疏浚积沙池,完善引水渠系,将屹立于清波碧潭中的楼亭由三楹扩建为五楹,前后各增建亭台一座,环以回廊,通以石桥,扩修花圃,增植林木。工竣,安恩溥专门写了—一篇序文,除述及扩修缘起情形外,更明确地表达了以风物寓教化的目的。他说:“大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宠赂章也。慨民元以还,历岁用兵,政令未一,因缘幸进,政日以非。官吏上者,贪枉为能,求其清洁乃心,勤慎将事,上不负国家之委派,下可作群众之表率者,盖亦鲜也!岂不重可慨哉?化备职戒行,虽不谙国家之大计,间尝窥国家之治乱,莫不以官之正邪为定。我主席高瞻远瞩,笃念故乡,命建斯亭以为邦人士游憩之所,而寓整饬官方之意”。用心良苦。然而,瞩目清官亭,为官而无愧于心者几人?
建国后,对清官亭公园又有过几次较大规模的整修、扩建,新拓园林面积近20000平方米。掘曲池,建凉亭水榭,置回廊影壁,增设欣悦园、动物园、动物角、鸳鸯亭、盆景室、儿童乐园等景区,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珠联壁合,相得益彰,成为昭通人民钟爱的城市公园。阳春三月,红杏闹罢,碧桃怒放,蜂飞蝶舞,生机盎然。时至长夏,榴花灼灼,玫瑰馨香,消夏休闲者,或自得其乐地歌舞于凉亭水榭;或曲径通幽,吟诗赋辞,抒怀遣兴。中秋佳节,桂子飘香,金菊照眼,月入碧潭,云浮浅底,清波微漾,银辉熠熠。入于寒冬,瑞雪过后,“千树万树梨花开”,踏雪留连者,红衫绿褂,与漫天皆白的银色世界交相辉映……四季景色,是眼前款款而行的过客,伫足心灵,挥之不去的还是那楼亭、那浸润于清波碧水中的清官亭。
“三多塘”易名“清官亭”,是在王禹甸任满去职之后的嘉庆十六年夏。当年大旱,龙洞水无法引入城区,城内原有的两个水塘干涸,幸好有王禹甸倡修的“三多塘”在,“万家火食惟籍,是以免涸鲋之伤”。历官一任,为民父母还是民为父母,大旱之年有了答案。未见有特别倡议的记录,也未见有等因奉此之类的公文;仿佛酝酿了很久又仿佛在一夜之间,老百姓不约而同地将“三多塘”改成了“清官亭”——盖因水塘中建有供奉神灵的楼亭一座,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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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通清官亭两百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