矾

 

A

 

矾是明的

被辛苦从内部点亮

明矾看我

就是神在看着我了

 

那内部的闪电

由矾说出

那幸福的时光

抱在矾的怀里

 

生于斯、长于斯

毕业于一所矾的学校

歌于斯、哭于斯

牵过一双矾做的手

 

一块矾石是一片白帆，载我

从大溪到大海，从福德湾到太平洋

 

B

 

明矾是白琴键

古道是黑琴键

挑矾古道上的蝴蝶呵

是那人的手指

 

坐在红枫树下歇一歇

那拭汗的滑音，迎向我

那饮水的颤音，漫过我

光滑的石板路上，那重低音扶住了我

 

雾霭里畲歌撩人

梯田上水牛悠闲

芒草摇晃着夕阳

只是一袋烟的工夫

 

一代人渐走渐隐

一代人飞舞轰鸣

 

C

 

素爱喊山

喊满山的杜鹃

喊你出水芙蓉的名字

就这样，喊到鹤顶积雪、东海扬波

 

我是富矿

是真善美之宫殿群

我向内呼喊

那灯火推动灯火的劳作

 

向那最坚硬的、最幽深的

呼喊，那荡气回肠的爱情

用骨头去喊，用血去喊

用尽一生，煅炉倒塌还在喊

 

矾山啊，要飞起来

铁打的肉啊，要像燕子飞起来

  

D

 

一九八九年晚春

一个矾山人给一个少年人

吃了一碗面，并留一宿

那离家出走的少年便是我

 

这一份恩情，如矾

永远沉浸在我心中

这皓洁的结晶体伸出千万双手

几十年来导引我救死扶伤

 

若说矾人皆是凡人

凡人也有闪亮的钎

有了这清水里的眼睛

看我，心就永远不会被掏空

 

每当风雨如晦时，我都会看到

少年人走过柴桥头回家

 

2021-10-10

    陈维建，诗人，苍南县马站镇中小姑村人。

 

（转自：柴桥头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