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颗”到“一棵”——《一棵小桃树》教学花絮

肖培东

    “一颗小桃树”！

       一看到对方学校出示的PPT背景上的课文标题，我就有点晕了。一颗？怎么是一颗？小桃树不该是“一棵”吗？哈，忙中出错了，那个“颗”字越看越大，明晃晃的，刺着我的眼，台下也已经私语窃窃了。

       不急，没事，课就从这个“颗”字开始。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学习贾平凹先生写的一篇散文《一棵小桃树》，这个‘凹’字在作者名字中要读作‘洼’……”

       孩子们很快哇哇起来。

       “PPT上，标题有个字打错了，大家看出来了吗？”我问。

       “棵”字！“棵”字！孩子的眼睛都亮亮的。

       “应该是木字旁的‘棵’！”

       小升初的学生，回答问题很是积极。

       那你说说，为什么这里的量词要用“棵”字呢？

       “因为木字旁的字和植物有关，小桃树是树，自然要用木字旁。”

       是的，这篇散文写的就是一棵在逆境中生长、经历风雨仍然顽强生存的小桃树的故事。写树的文章，描述了小桃树曲折艰难的生长过程。写树，写树的故事，自然是“棵”了。

       那什么时候用“颗”呢？我继续笑着问。

       “颗，要用在颗粒状的东西。”

       “颗，要用在圆圆的东西上。”

       “桃树上结的桃子，可说一颗，但桃树只能是一棵。”

       两个形似的量词，学生掌握得很好，分析得很透彻。

       “那同学们，一棵小桃树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才能变成‘一颗’呢？”我不动声色的追问。他们的眼眸，一颗颗的，星星一般，照耀着整个会场。

       “我们可以说一颗星星，小桃树变成星星！”

       “当它化成珍珠的时候，一颗珍珠！”

       “小桃树，变成了眼睛，望着我们。”

       我很感激地望着他们的眼睛，他们此时的眼光，用丰子恺的话来说，是非功利的，是绝缘的。丰子恺说：“绝缘的眼，可以看出事物本身的美，可以发见奇妙的比拟。”纯粹、本真和澄明，尽在其中。

       想起我在高铁站的书店里看到的一本书，一直在当当、亚马逊榜首的畅销书《你当像鸟飞过你的山》，书名挺有意味，可惜不能解开包装去翻阅。封底有行字：“人们只看到我的与众不同……只有我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我曾怯懦、崩溃、自我怀疑……直到我逃离大山，打开另一个世界。那是教育给我的新世界，那是我生命的无限可能。”想到这棵小桃树，看着眼前这些清亮的面庞，我突然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新世界，和生命的无限可能。

       “对，一棵风雨中遭受苦难的小桃树，要怎样才能化成一颗瑰丽的珍珠，一颗耀眼的星星，我们就来读读这篇文章。”

       ……

       课，就这样顺势而下，学生们的自读更为投入。他们凝视着教材上的文字，就像凝望着大海深处的珍珠和夜空里明亮的星子。

       而此时的我，悄悄地把PPT上的“颗”改回成了“棵”。两个字，像极了孩子天真、淘气的眼睛，一只闭着，一只睁开，但无论是黯淡还是光亮，退隐还是闪耀，它们都有过晶莹和绚丽。

       飞吧，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转自：我就想浅浅地教语文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