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诗素评】

“春风得意”、“走马观花”的由来

——唐·孟郊《登科后》鉴赏

吴重秋

一首二十八字的小诗，能为后代留下两个使用频率很高的成语，这是非常难得的。而唐代孟郊的《登科后》，就获得了这样的殊荣。原诗如下：

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前几篇鉴赏我们已经了解到，孟郊一生境遇坎坷，奋斗艰苦。所以，他的诗大多清苦，所谓“诗囚”、“郊寒”，就源于此。但是，这首《登科后》却截然不同。诗写于公元796年（唐贞元十二年）。年届46岁的孟郊奉母命第三次赴京赶考，终于及第进士。放榜之日，孟郊喜不自胜，当即写下了这首诗。后被称生平第一快诗。登科：唐朝实行科举考试制度，考中进士称及弟，经吏部复试取中后授予官职称登科。

一二两句“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有两个词，要注意与今义的差别。“龌龊”，在此不是“肮脏或行为恶劣”的意思；而是“处境局促不顺”的意思。“放荡”，在此不是“行为不检点”的意思，而是指“心花怒放，神彩飞扬，情不自禁，手舞足蹈”的高兴程度。这两句的意思是，以往局促不顺的经历不值得再提，今日金榜题名令我心花怒放，神采飞扬。这两句，以鲜明对比，将过去不顺的遭遇一笔带过，重点突出及第登科后的高兴心情。既有内容跨度，又有色彩浓度。为下两个名句作了伏笔。

三四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意谓：连春风都比往日得意忘形，连马骑都比往日轻松飞快，我真想在一日之内赏遍京城名花。这两句，用“春风得意”、“马蹄疾”和“一日看尽长安花”三组意象，竭力渲染快乐的气氛，夸张自己极度兴奋的心情。也许有人会问，春风天天在吹，马儿天天在骑，长安一直有花，难道平时没有感觉吗？我们相信，平时肯定也有感觉的，但肯定是一种相反的感觉。以往，作者屡试不第，来去心情沉重，骑马慢慢腾腾，行走有气无力，哪有心思关注欣赏周边的春绿花红。春风的得意，马儿的轻快，赏花的急切，世界的美好，完全是由于科举成功后的突略发现。足见科举一事在作者一生中的特殊分量。

换一个角度看，应试登科一事，不仅改变了作者的人生与人生态度，而且，也使他的作诗才情得到了超乎寻常的发挥。此时创作的《游子吟》和《登科后》，都成为体现他最高水平的代表作和千古名篇；而且，本诗还派生出“春风得意”、“走马观花”两个成语流传于世。

  2020/6/16

    （转自：吴重秋先生微信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