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向死而生---海子逝世二十四年祭
(2013-03-26 10: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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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死而生---海子逝世二十四年祭
唐宝民
1989年3月26日黄昏,一个年仅25岁的青年怀抱一本厚厚的《圣经》,从容地躺在山海关冰冷的铁轨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疾驰而来的列车。列车呼啸而过,溅起的血花,成为书写在北中国大地上最后一句崇高的诗行。
热内说:“天才,是绝望中的自恃。”当海子走向死亡的时候,他以他的死肯定了诗,也以他的死否定了诗。这个叫查海生的农民的儿子,在安徽省高河镇查湾村生活了15年,1977年,15岁的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大,在美丽的象牙塔里,他开始写诗,开始用自己的笔构筑完美,构筑他理想中的世外桃源。他在蓝天白云下奔跑,在麦海上纵情吟哦,他执著地追求自己的梦想,追求田园牧歌式的幸福,他是一个活在童话世界里的诗人,在那个世界里,他固执地守望着自己理想中的精神家园,孤独地在精神领域上做着最高层次的追求。正如茨威格所说的那样:“回归和向上是他心灵追求的唯一方向,他从不渴望进入生活,只想超越生活。”他才华横溢,却又异常孤独;他热爱这个世界,却又选择了一种极端的方式离开。海子很喜欢兰波的诗句:“生活在别处。”是的,海子一直在寻找,寻找别样的生活,寻找梦中的幸福家园,然而,他的追求却只能属于梦,属于未来,所以,当陶渊明似的理想破碎之时,他便抉然地选择了逃离。在那个春天,飞驰而过的车轮辗碎了一个天使的肉身,但他的诗歌和灵魂却依旧在蓝天白云下自由的飞扬,他的生命也因此而永恒。海子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在一个意义破碎的时代,作为理想主义者的他无法接受一个完全物化的时代的到来,于是他选择了拒绝,拒绝九十年代的到来,而在八十年代的最后一个春天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西北有神州在纪念海子的死时曾这样写道:“与其说是单调而枯燥的生活害了海子,不如说是他所热爱的哲学害了他……他迷思在了思想的丛林里。”海子读了大量的哲学著作,从叔本华到尼采,从海德格尔到齐克果……在那些文字里,他找到了一种在现实生活中无法找到的美,并把它们用诗歌的形式表现了出来。诗歌这种文体,其美学高度早已超出了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诗人所看到的,是一种纯粹的美,而在现实社会中,这种美却无法找到,于是,困惑便产生了。当困惑产生之后,有的人选择了放弃,重新回归于世俗的生活,安于现状地生活下去,直至白发苍苍,终老黄土;而有的人却无法选择这样的聪明,逃避便成了他最后的选择。按照海德格尔的理论,世界本身是无意义的,但诗人却在现实生活中寻找生命的意义所在,他们试图通过写诗来完成对人生意义的创建。但现实是残酷的,在意义破碎的‘贫困’时代,作为理想主义者的他们孤独的行走在极度苍凉贫瘠的旷野和大地上,要负起重整乾坤的责任,要维护人类理性的尊严,但同时,他们也站到了一个没有信念依恃的危险边缘。用歌德的话来说,“谁站在这样的边缘,就得自杀或者发疯,除此而外,别无出路。”
卢梭曾说过这么一句话:“人生而自由,但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作为承受着精神之苦的海子对此有着更加深刻的理解。海子的精神世界是孤独的,他像那些负重前行的先贤一样,在旷野中孤独的行走着,在漫无边际的荒原中寻找理想中的精神家园。受难中的耶稣曾悲哀地说:“我冷、我饿、我痛苦……我的灵魂痛苦得要死了!”生活中的海子也依稀感受到了耶稣当年在旷野中的感觉。卡夫卡曾经这样评价过某些人的思想:“有些人通过指出太阳的存在来拒绝苦恼,而他则通过指出苦恼的存在来拒绝太阳。”二十三年前的中国正处于转型期,在高度物质化的打压之下,精神生活的空间越来越小,旧有的价值体系已然崩溃,新的价值理念尚未建立,理想主义者们在坚守自己的精神信仰的同时,难免要承受无法言说的孤独和苦痛。他们苦苦地挣扎,向世俗世界做最后的抗争。但压力越来越大,他们渐渐地喘不过气来了,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出现的时候,他们便选择了逃离。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人去如风吹,命灭如烟散,海子走了,他远去的背影在旷野中越来越遥远。他终将被我们这个时代所遗忘。他的躯壳灰飞烟灭,但他的文字和灵魂却洗尽铅华,万古长存。写到这里,又想起了哈姆雷特那句永恒的命题:“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个问题”!
当海子的旗帜降下的时候,一个时代结束了。
他的死无疑会让所有爱他的人们疼痛不已,我们无法不怀念他,一个那么纯粹天真的诗人。
“春天,万物生长,诗人死亡。”这是苇岸的悼诗。
西川是这样说的:“诗人海子的死将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神话之一。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将越来越清楚地看到,1989年3月26日黄昏,我们失去了一位多么珍贵的朋友。失去了一位真正的朋友意味着失去了一个伟大的灵感,失去了一个回声。”
于是,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们都会怀念海子,都会情不自禁地吟诵: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