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怎么理解他？你还希望我怎么理解他？”王敏芝生气地说。

　　“梅梅妈，你这是怎么了？大志在外面不容易，他都是为了这个家啊！”婆婆有些不解地说。

　　“妈……，嗯，怪我不好，以后我会注意的。”王敏芝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大志走的第二天，王敏芝接到他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告诉王敏芝，自己已经和王丽丽谈好分手的事了，只是，王丽丽要五万元分手费，他现在工程款还没有结下来，所以在张罗着借钱。王敏芝听到丈夫为难的口气，心里多少有些心疼，于是告诉他，家里还有点钱，但是不够，她会想办法。

　　放下丈夫的电话，王敏芝想着这么多年来自己省吃俭用的存了三万多块钱，是想给孩子们上学用的，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自己又想保住这个家，没有别的办法，先拿出来，孩子上学的钱，以后再想办法。但还缺一万多，怎么办？想来想去，她出了门，向胖婶家的方向走去。

　　胖婶家的小店外依旧坐着几个闲来无事的女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扯着家常。胖婶看到王敏芝低头走过来，急忙喊着：“大志媳妇，你可是稀客。”

　　胖婶一边招呼着，一边拉过一条板凳让王敏芝坐下。二柱媳妇笑着说：“敏芝啊，你家大志这次回来住了三天吧？”

　　“嗯，是住了三天，你比我记得还清楚。”王敏芝笑了笑说道。

　　“那是，他回来那天我家二柱正好走，所以我就记住了呗。”二柱媳妇笑的有些夸张。

　　“大志媳妇，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胖婶关切地问道。

　　“胖婶，没有吧？可能是没休息好？”王敏芝笑着回应道。

　　王敏芝看着二柱媳妇还有其他人在场，不好开口和胖婶说借钱的事情。于是站起来说：“胖婶，我买袋苏打粉。”

　　“你看，你每次来都这么着急，多呆会啊？”二柱媳妇笑着说。

　　“你以为人家大志媳妇和你一样啊？人家还要回家照顾公婆。”胖婶起身看着二柱媳妇说道。

　　“我咋了？我不好吗？我觉得我够好的了。”二柱媳妇嬉笑着说。

　　走进胖婶的食杂店，王敏芝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迟疑中，胖婶拿了袋苏打粉放在王敏芝的面前问：“大志媳妇，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事啊？”

　　“胖婶，我……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王敏芝吞吞吐吐地说。

　　“说吧，只要是胖婶能帮上的，胖婶一定帮。”胖婶看着王敏芝笑着说。

　　“是这样，大志那出了点事，想用点钱，我想和胖婶你借点。”王敏芝说着看了看胖婶。

　　“大志媳妇，就这事啊，至于这样吞吞吐吐吗？别人胖婶不敢借，你王敏芝，胖婶最欣赏的人。说吧，借多少？”胖婶很爽快地答应了。

　　“胖婶，家里有点，所以我想和你借一万五就够了。我给你打借条，等下月底我一定还上。”王敏芝心存感激地说。

　　“那你什么时候用？家里是没有那么多现金的。”胖婶趴在柜台上说。

　　“我想明天用，明天我想把钱给大志汇过去。”王敏芝轻声地说。

　　“大志媳妇，不是胖婶事多，男人在外面你可要看紧了。”胖婶意味深长地对王敏芝说。

　　王敏芝心里一惊，她能感觉到胖婶的话里有话，但她无法将心里的烦恼对别人说，那样自己真的会成为岳各村的笑话的，但她能从胖婶的眼神里看出一些端倪。她低下头，轻声地说：“嗯，谢谢胖婶，我知道了。”

　　汇完款后，王敏芝觉得自己一身轻松，想到自己的丈夫和那个女人再没有任何瓜葛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烦心了。想到以后又可以和大志在一起好好地生活，王敏芝心中充满了太多的期许。

　　

　　（九）

　　自从汇出款去，王敏芝再也没有打通过秦大志的电话，这让她很是担心，难道他又遇到了什么情况？还是那王丽丽拿到钱后死活不肯分手？众多的想法纠缠在脑海中，她折腾了一夜。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她想伺候完公婆，自己再进城一趟，看看丈夫是不是又发生了别的事情？

　　这一次她直接去了工地，门卫已经认识她了，于是告诉她，秦大志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来了，据说他们的帐已经结清了。王敏芝一头雾水，她再次拨打秦大志的电话，电话那面依旧没有开机。这让她很着急，难道秦大志真的出事了？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去找谁。想想，她决定去找王丽丽，当她再次站在王丽丽家门口的时候，有些担心，她怕，她怕开门的是自己的丈夫，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敲了半天门，里面没有任何声响。对面的人或许觉得很烦推开门探出头来说：“敲什么敲，他们搬走了，里面没人住了。”

　　“大哥，你是说他们搬走了？”王敏芝听到说他们，她的心里一惊。

　　“是啊，他们俩口子，前天就搬家了。”那男人说完“咣”地一声把门关上。

　　王敏芝不知道自己如何走下四楼，坐在楼下的石凳上，她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会这样骗自己。是自己瞎了眼，是自己太相信他了。可如今她能上哪里去找他？

　　当王敏芝回到家里的时候，婆婆正在灶台前做饭，看着王敏芝回来，婆婆急忙说：“回来了，看到大志了吗？你等会，饭一会就好。”

　　王敏芝没有说话，径直走回自己的卧室。她相信丈夫出了轨，但她却无法相信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丈夫，竟然骗她，让自己把全部的家当都给了他，而且如今还借了债。她觉得自己的头被灌了铅，抬不起来，一头扎到了床上。

　　王敏芝病了，三天没有起床。而这个时候城里派出所来了电话，让她马上去一趟。王敏芝拖着虚弱的身体坐上了班车，当她来到派出所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丈夫和那个女人，而另一间房间里却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原来，秦志鹏一直在寻找着父亲，就在前两天他看到父亲和那个女人一起逛街，于是他偷偷跟踪，找到了父亲和王丽丽的住所。他从奶奶那里知道母亲给父亲汇了五万元钱，他看到父亲拿着母亲借来的钱和那个女人花天酒地。那一刻他彻底的绝望了，于是他约了姐姐志梅一起找到父亲，在和父亲的对峙中，秦志鹏打了王丽丽，王丽丽报了警，就这样，四个人全被带到了派出所。

　　“妈，对不起！”秦志鹏看到母亲虚弱的样子难过地说。

　　“儿子，是妈对不起你们。”王敏芝抱着儿子难过地落下眼泪。

　　“你是他俩的母亲吧？”一个警察满脸严肃地走了来说。

　　“是的，警察同志，我是他俩的母亲。”王敏芝急忙解释说。

　　“那你过来吧，你和当事人协商下，看是否可以协商解决。”警察说着把他们母子三人带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秦大志和王丽丽站在墙边，看到王敏芝，秦大志把脸扭到了一旁。王敏芝看了看秦大志又看了看王丽丽说：“你们说吧？想怎么办？”

　　“怎么办？你看我的脸，我要告他。”王丽丽显然不依不饶。

　　“告他，那是不是我也应该先告你们啊？”王敏芝没有了最初的那份期盼。

　　“你凭什么告我们，大志早就和你没感情了！”王丽丽用鄙视的眼光看着王敏芝说。

　　“没感情？你让他和我说。”王敏芝看着秦大志说道。

　　“我们是没感情了。”秦大志的话说的很没底气。

　　“没感情？没感情是谁回家求我不要离婚？是谁帮你照顾父母？照顾这个家？”王敏芝直视着秦大志说道。

　　“反正我们没感情了。”秦大志重复着这句话。

　　“没感情？那你还骗我妈给你借钱！没感情？那你还让我妈帮你照顾爷爷奶奶！”秦志梅再也无法忍受父亲的绝情，生气地说。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搀和。”秦大志怒目横对地说。

　　“大人的事？你做的那是大人做的事吗？我妈要是告你，我作证，你不仅重婚，你还诈骗。”秦志鹏指着父亲大声说道。

　　“梅梅，志鹏，你们别说话，妈妈说，二十多年来，我上对得起老的，下对得起小的，如今日子好过点，就就开始嫌弃我了。你的心里我明白，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在家里给你当老妈子照顾父母和孩子，对吗？”王敏芝越说越生气。

　　“行了，关于谁告谁的问题，我们不参与，现在你们告诉我是否愿意和解。”警察很严肃地说。

　　“秦大志，你说吧，今天的事怎么解决？”王丽丽看着秦大志问道。

　　“丽丽，我看就算了吧，他只不过是个孩子。”秦大志自觉理亏，所以想息事宁人。

　　“别算了啊？你告我吧。今天你不告我都不成，除非你把骗我妈的钱拿出来。”秦志鹏很坚决地说。

　　“志鹏，我可是你亲爹。”秦大志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走到众叛亲离的这一步。

　　“秦大志，今天我把话放这里，把钱退回来，我们协议离婚。如果你不同意，那咱就只好法庭上见了。”王敏芝看着秦大志和王丽丽说道。

　　“丽丽，把钱还给她。”秦大志看了看王丽丽说。

　　“大志，可是，我……”王丽丽有些不情愿。

　　“可是什么？给他们，咱们走。”秦大志生气地说。

　　“那卡里还差点，不够五万。”王丽丽嘟囔着小嘴说道。

　　“不是有另张卡吗？给她。”秦大志有些想发火。

　　（十）

　　从派出所走出来的王敏芝望着夏日的晴空，她瞬间感觉到轻松了许多。儿子和女儿一左一右，拉着她的胳膊。三个人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下了班车，王敏芝才对一双儿女说：“志鹏，志梅，我和你爸离婚的事先别和你们爷爷奶奶说。”

　　“那早晚也会知道的。”梅梅在一旁小声地说。

　　“先别让他们知道了，他们身体都不好。”王敏芝拍了拍儿女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说。

　　“妈，我很矛盾，你还这样伺候爷爷奶奶是不是太便宜那俩个人了？”秦志鹏看着母亲说道。

　　“那你说咋办？难道让你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自己单过吗？”王敏芝看着儿子问道。

　　“不能。但是，我就是觉得气不过，凭什么让他们那么逍遥？”秦志鹏生气地说。

　　“儿子，人都要有良心，妈妈虽然没文化，但是妈妈懂得，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王敏芝看着儿子和女儿说。

　　“嗯，妈，你放心，我和弟弟一定为你争气，让你过上好日子。”秦志梅抱了抱母亲说。

　　“妈相信我的两个宝贝，一定会给妈妈争气的。所以，妈妈希望你们也不要因为我和你爸离婚的事情困扰，离婚了未必是坏事。”王敏芝爱怜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说。

　　“嗯，妈放心，我们都会努力的，你也是哦！”儿子秦志鹏也抱着母亲说。

　　“梅梅，就要考试了，妈妈希望你别分心，好好考，拿出最好的成绩来给妈妈做礼物好不好？”王敏芝看着女儿说道。

　　“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考！而且，我要和妈妈学做人的道理。”秦志梅心疼地看着母亲。

　　“行了，我们一会进屋，你们可要记住，都要高兴点。”王敏芝提醒着一双儿女。

　　晚饭的餐桌上，王敏芝特意给公婆做了喜欢吃的鸡蛋羹。志鹏一边给爷爷奶奶盛着鸡蛋羹一边对奶奶说：“奶奶，你多吃点，我看你都瘦了。”

　　“哎！看看我大孙子，就知道心疼奶奶。”婆婆看了看王敏芝说：“梅梅妈，你病刚好，也多注意点，明天我给大志打个电话吧，让他回来看看你。”

　　“不用的，妈，我都好了。”王敏芝心里有些难过。

　　“看看一家人这里吃饭，就缺大志。志鹏，晚上给你爸打个电话，就说奶奶想他了。”婆婆的话又一次刺痛了王敏芝的心。

　　秦志梅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妈妈，急忙夹菜放到奶奶的饭碗里说：“奶奶，多吃点菜。”

　　三天后秦大志很沮丧地回到了家，又一次请求王敏芝原谅他。在王敏芝的逼问下，秦大志道出了原由，原来王丽丽看秦大志让她把钱都还给了王敏芝，很生气。其实这么多年，秦大志除了给家里的生活费，自己攒的那点钱几乎都给了王丽丽。看到没了钱的秦大志，王丽丽甩了脸子告诉他，这样的日子她不想过了。于是，在秦大志去工地干活的时候，王丽丽搬走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消失了。

　　秦大志找了两天没有王丽丽的踪迹，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了王敏芝的好，于是，又一次回家请求她的原谅。王敏芝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笑着对秦大志说：“秦大志，机会我给你了，但是你没把握住，如今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再原谅你！你脚下的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

　　看着王敏芝决绝的话语，秦大志抱着头蹲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无论怎样也不会得到王敏芝的原谅了。而因为自己的一些欲念，让两个懂事的孩子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他哭了，或许是在哭自己的贪欲，自己的可笑，或许在此刻他才明白：在婚姻的城堡里，有的时候并不是一味地索取，它还需要一份责任，一份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