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烟），落雁，夜然。

 

 

 

1.

我第一次遇见落雁的时候，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也许她住在小区的西南一角。或许在这之前我们亦有过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她朝着我笑，面色淡然，眼神中闪过一丝忧郁与悲伤，没有说话，继续转头向西南方向走去，她身材高挑苗条，长发披肩。那抹笑意，有着让我无法抵挡的吸引力。

 

一天两天，我默默的看着她这样走过。她总是一个人走过那条路，看不到与她并肩同行的人，亦看不到她同周遭稀少却热情的路人打招呼。不言不语不笑，从她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浓厚的寂寞感，次次蔓延到我的周围。直到后来我才得知这也许是一种天性使然吧。

  

那样的她，使我有些想要走进她的世界，探索她身后的故事，我能给予她一些温暖么。

  

“梨花落，细雨飞，炊烟渺渺....”友人给我发来一首诗，颇有江南的味道，我想象着这一幅画，有一个女子拿着油纸伞穿着丝绸衣服在雨中行走，步履轻盈，淡淡悲愁，孑然一身，那是份孤独的美好。我唤这个女子“洛烟”，并不明白唤出这两个字的缘由，只因此刻它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并唯我所喜爱。正如白天所见的那个默默独行的女子。看，我又开始想念她了。这个从雨中惊现的女子会不会就是她呢。每次看见她，都让我感觉心疼，却还有另外一股喜悦之情在心中滋长。互不退却。

  

那天，我看她一个人坐在路边的石椅上接着电话，也许电话那头正讲着动听温暖的话语，她又笑了，这是自那天之后我再次看见她笑。这回她笑得很开心，裂开了唇齿，春光拂面的幸福感洋溢在她的脸庞。甚至看不出她前些时日所带进我的眼睛与内心的所有惆怅。不知道是谁让她笑？肯定不会是我吧，我准备转身离去。

 

而她却在此刻叫住了我：“嗨，又见面了。”感觉她的声音很是清澈，一语进心。

 

我侧过头，见她微笑面朝我，眼神中带着温柔。“额。我....”这样接近看着她，我的感觉很是尴尬，心跳不已，连双手都险些颤抖起来了，直拉住衣角故作掩饰。一时只剩下哑口无言。

 

倒是她先开口说话了：“我叫明落雁，你可以叫我落雁。”落雁，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吓傻了，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缘分，为什么我会在不算长久的日日夜夜里思念着眼前的这个人。落雁，与莫名出现在我脑海的两个字“洛烟”是同音字。我想象过它便是她的名字。那个面容有些清冷，捎带笑意却藏不住忧愁的江南女子。如今我因这种也许不太值得兴奋的巧合而使那颗心剧烈跳动着。

 

直到好久之后，我都始终相信这一点应当会注定了我与她今生不离弃的缘分。

 

我说我叫夜然。她抿着嘴点点头，然后说这个名字很好，容易记住。我们这样便认识了么，被喜悦击中的我一时感觉有些难分真假，“呃.....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么。”“当然。”她笃定的说，“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我们会相识，或者相知。”最后四个字，让我心身皆悦然。

 

 

 

2.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总能在小区前偶遇落雁，她会对我温柔的笑，再说声你好、好久不见之类的话。亦有鲜少的交流时刻，她哪知那是我盼望已久的，感觉每次和她独处的时间总是那样的少，一直如此下去吧，在我触目可及的地方，哪怕只是静默也好。

 

那天是她突然主动找到我。内心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她邀我同行去了离小区不远的幼儿园，我看见孩子们熟络热情的走向她身边，她们的脸上充满了盈盈的笑。好一会，我看她和她们玩得很开心，那一刻的她似乎与往常不同，她说只要和孩子们在一起，发现所有的烦恼忧愁都能够逝去，内心满是欢愉，自己亦快乐得像个超级满足的孩童。我听她给大家讲笑话，讲了好多，两个大人和一群孩童在滑梯前捧腹大笑着，万分沉浸。只是临别前，她说“一直都这样快乐下去多好呀。”望着那张逐渐趋向落寞的脸，我顿时有些木然。

 

“要不，你再特意给我讲个笑话吧。”我不想她又走进那不为我知的世界里。

 

“好呀。”她立马恢复了刚刚的明朗，我所喜欢的样子，“猎人坑着枪打兔子，突然跳出一只黑熊，猎人还来不及开枪就被扑倒了，过了半小时黑熊还是扑在猎人身上，猎人就纳闷了：这是肿么回事？忽然他看到黑熊脖子上有张布条，上面写着：抱抱熊。”

 

“哈....”我反应了半天才笑出声来。“咳咳，有点冷。”......

  

与落雁的相遇相知是如此自然，难怪书里总说犹似故人归，我想自己与她便是。她并不是原本想象中害怕会有些难以接近的那种人。原来她亦可以如此亲切。只是为什么无论和她相处多久，都隐隐的感觉得到她的那份孤独。那是我欲知终不及的部分。

 

 “我好想探寻你的故事。从你忧郁的眼神里、孤冷的气质里、伤感的文字里。只是每一次，在我快要到达你内心城堡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竟已失足在黑洞，坠入深渊。与全部的真实的你一而再的失之交臂。”

 

“傻瓜。何必去探求。你如今看到的这个我，才是属于你的我。当下才是我们的生活，是真实的。过往并不重要。悲伤，人人皆有。悲伤着彼时的悲伤，亦可以快乐着此时的快乐。也许，终有一天，悲伤不再，快乐犹存。”

 

“那你如今真的快乐？”她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微笑。一如既往的使我欣喜的笑容。哪有人会时刻保持着快乐幸福的状态？自己的这个问题难免有些傻、自欺欺人，五味且是混杂，人生更是如此。三天生小事，五天遇大事，小事会烦躁，大事则哀伤。

 

人是最会伪装的动物，伪装出你眼中的她，是一直一直的安乐。你甚至以为她是真的快乐。我且这样想吧，愿她也能如此想。愿喜悦的那一秒，无限延长，所有人将遗忘掉内心的哀愁。

 

 

 

3.

人是否一生都在寻找？由生向死。寻找些什么呢，或许人人各异。

  

我眼中的落雁性格寡然，独处之时也许格外惆怅，比我眼见的感伤更加感伤。相处之时，问答直接，一直以绝对的温柔相待，有时让我略微感觉到生疏。只是话见断，缄默不语。一时桎梏，我亦找不到出路，再无法言说。

 

然。我个性或许有着几番张扬，不知所措。实则是因找不到与我感情对等的人，恰时的缘分总是在不轻易间和我错过，有时得到的并非心中所想。内心长久无可依靠，故作如此当作拾得安慰，亦不想被现存的故人渐渐遗忘。遇人渐多，我知这世间人人皆有相似的地方，可以说成是，我能在每一个旁人身上找个无数个我中的一些我。而那个全部的我存在么？答案，只能够在找寻中获得，直到感觉精疲力竭打算作罢。

 

几时内心实在惆怅，我将这些话说与落雁听。她留给我一句“不强求。”我何曾不知。

 

“那你呢.....你于我是怎样的关系，你应知。而我于你有着怎样的想法。”我不禁问出口来。

 

她又没有说话，始终如一的是脸上温柔的笑容。片刻，她从对座走向我，坐下握住我的手。轻柔舒服。我反握之。我知，那也许并不是我最想要的答案。却也是最不可缺少的相爱模式。

 

曾经，我以为每个人都算是半个圆，所等待的是与你完全契合的另一个半圆。

 

彼时，我觉得每个人都是个支点，非要支撑起一个球才能算是生活。与你息息相关的人，都是这颗球的组成部分。突然想起，有一句话说：“陪在你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少，而留下的人会越来越重要。”剩下那为数不多的人，才使我的生活不会就此塌陷。

 

何时，我不再苦苦纠结着想要找寻到那个罕见的半圆；而是更喜欢这第二种想法，落雁对我而言便是如此。这些人支撑着我前进，生活中始终存在属于彼此的那一片温柔。对于这些感觉，已然习惯。我想要一直的长久，我想只要互不相忘便能做到吧......

 

 

 

4.

从分叉口，直径走向坐落在小区西南角的那幢楼，总是会不自觉的朝那个方向走去，没有缘由。等到欲到落雁家门前的时候，我才想起，她此时已经休节假回老家去了。停留片刻，转身回走。日历上已过的今天会被自己画上叉，一天又一天，假期终于熬过。只是还未见她归来，夜晚，仰望西南处的某个窗口，看不见任何灯光，那间房间一片黑暗，看得我有些发慌；清晨，不见衣物晾晒，不见她推开窗子呼吸自然的表情，只剩窗前木架上的杯子里依旧放着的那支已经枯萎了的海棠，那应该是她所喜欢的花吧。那日，在繁花盛开的花展，万花争艳，她唯独只对海棠充满兴趣，她站在海棠树面前，长久凝视。我并不知她心中所想，亦不曾打扰。

 

数日已过。竟还未听闻她的任何消息，尝试着多种方式想要得知。最终留给我眼睛流进我心里的，却是两句让人无限遐想的语言。“我不愿留下我一人，心很疼。”“walk alone”把它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孤独行走。某一刻我强烈的想要知道她究竟怎么了，我拼命留言，拼命电话，拼命寻找...内心再次开启了想要寻找关于她的一切的欲望。

 

以为无果。心在害怕些什么呢。她会消失么，像曾经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一样，说好永远中途便像风筝断了线。是不是，有时终究只能是自以为是的缘分。终于在思想极度混乱的那一刻，我又寻得她的消息。得知她因所深爱的亲人面临着生死挣扎而内心痛苦，夜夜陪伴，未得恩赐。

  

我不愿我所爱的人深受重伤，心会难过，有些不措；就像我不愿我所爱的人比我快乐一万倍，却丝毫不为我，我会妒忌那个使她快乐的人。而面对人世一些无奈的时候，任何人都无力对抗，可以安慰，它是无形或者奢侈的力量。还有，祈祷，诚心的祈祷。一起祈祷。

 

多久，她仍迟迟未归。就像已经驶向深海的船只，一去无踪。她如何，她所爱的亲人又如何。未知。

 

那日清晨，梦见了她。感觉到她更新了文字，“所爱的人去了哪里，我已然寻不得...”又一场景，她带着无比悲伤的神情走到我身边，坐下。我们并没有说话。然后她又突然起身，离开，直到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带着失落起身，快速洗漱好，向小区西南角的那幢楼走去。刚到门口，恰逢她走出来，我看她面色沉静，朝着我微笑，恢复以往温和的样子。好像在告诉我，一切已安好。

 

而我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某些情绪，冲上去环抱住了她。

                                                                                                                                                                

                                                                  end

 

 

 

 

 

 

 

 

5.

○.在写这篇文字的时候，一直单曲循环着《烟花易冷》。歌词有些悲凉，直到最后两句，“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珈蓝寺听雨声，盼永恒。”才得以安慰。我喜欢一些事或情，过程或许有些曲折心酸，结果终究是让人感觉到温馨和希望的。

 

○.一连几次梦见你，每次都让我感觉到阵阵心疼。待梦醒后，发现只是梦而已，心生欣慰。梦境与现实是不是都是相反的呢？在以往种种梦境与事实的呼应下，我的答案大多是，是。

 

○.那日见你写“walk alone”孤独行走。好想再自以为是的和你说一句，怎会孤独，我与你同在。后来我查到它的另一层意思，生活在他乡。其实只要心在一起，无论身在何方，终归是在一起的。我相信终有一天会与心里的人相见。就像在梦里，我已经见过你好几次了。

  

○.洛烟，彼时写故事的时候，无意想到的名字，从此久久不能忘怀。我且真的让它来代指曾经的我，有时会觉得折煞了这个名字。有时，用来代指臆想的未来中的主人公。不知到底为何，总是在不轻易间，轻唤几声。现在我想，是不是亦能当成我在呼唤你呢。

 

○.洛烟，落雁。我始终视这是注定美好的缘分，它指引我们相识，相知。烟犹在，雁终归，人事不易散。关于未来，还有漫漫长路。

  

○.唯让最美的时光继续下去，且行且惜...

 

                                 

 

 

                             

 

 

 

                              你也要找到那种深爱你的人，要他一辈子珍爱你，疼惜你。

 

 

 

                                                终有一天，悲伤不再，快乐犹存。

 

 

 

                                               

 

 

 

 

 

 

  ※：此文赠予“钰姐姐”与“然妹妹”。 

                                                  

                                              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想和你听雨声，盼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