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父亲的尊严

参加“耕林童书馆：父爱淳淳·架起父爱和爱父的桥梁有奖征文大赛”

@耕林童书馆 @耕林敖德  @潜入深蓝fsy 

    下周就是父亲节了，对于“父亲”这个话题我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不知从哪里提笔，总觉得哽咽在喉。我的父亲在4年前脑干中风，2年前又脑出血，现在已经是老年痴呆的症状，行动迟缓、不语、大小便偶尔失禁。从精神状态到身体机能都在衰退，因为是中风后脑出血，加上高血压以及冠心病的并发，治疗上“疏通与堵”基本都是互斥的，在9个月最佳针灸治疗期后，大夫说：“大脑萎缩，这是病理性的不可逆。”现在只能尽量让他情绪不要太激动，控制血压，其他没有任何办法。

    除了我每次去看望陪伴时，父亲眼睛不错神的看着我们，对孩子还有很多关切的表情外，剩下的唯一生理机能与目标只有一个字——“吃”。基本上也无法正常沟通了。

    在这，只把2年前我父亲生病的感悟叙述出来，记录父亲在那时还保留的一份最简单质朴的“父爱”。以此追忆那份我记忆中的真情……

【人生的纪念】

    经历使人成长，沉淀，感叹……在很多磨难面前人们的感受也是最敏感的。这个篇章就当做我人生中蓝色经历的纪实吧。

【大小便失禁】

    医院给开了两种镇静药物，致使爸爸周日开始大小便有点失禁，褥子都尿透了，想拉就忍不住拉床上。我下班后直接去医院陪床值班。到医院时也已经8点钟了。妈妈说白天爸又拉裤了，白天稍微还有些意识，起床后找厕所一边走一边拉（医院给配的一层才一间还是男女混合用厕所，而且这个厕所跟我们住的病房正好大对角），结果弄得床上和医院过道都是了……

    看大夫开的药物剂量太大，跟大夫商量就暂时停了镇静药物。不能吃药治病没啥效果反而再折腾失禁啊。看爸爸躺着还是有点迷糊，我也催促妈妈赶紧回家休息，我今天会多精心些的，心想大不了不睡好了。

【刺耳的“博士”】

    妈一走，同屋的13床那爽朗大姐又开始调侃起我爸爸：

    “X博士，别睡了，你一睡我们都一起睡了，昨天别人都怀疑咱们屋都怎么了，6点就熄灯。”

    大姐意思是让我爸别睡了，稍微说说话，她给我爸起了个外号叫“博士”，我知道是因为我爸病态的话太多，而且还有些病态的可笑。我觉得很讽刺，虽然那大姐心地不坏，也是好意让我爸别昏睡，很热心肠，可是我觉得特别刺耳。虽然我也觉得爸已经不正常了，可是听别人那么调侃，心理还是非常难过，突然觉得躺在床上的爸爸是那样可怜。

【一声“姥爷”血压又高了】

    为了转移点注意力给老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到医院了，我让儿子橙接听，孩子对着电话大声喊“姥爷”，我爸听了特激动，一下子就从昏睡状态惊醒出来。爸爸特别高兴，还跟我说：“我这就好了，这就好了……”，我心酸酸的。儿子在电话那头也一直说：“妈妈抱抱，我想你，我爱你……”2岁的橙，语言表达还是有限，但这是他知道唯一表达思念的几句话。我心里特愧疚，我现在只能舍了孩子先照顾生病的父亲了……

    打完电话后，同室的病友也特别感慨，60的老爹在医院，2岁的儿子交给奶奶看护。无奈，但是没有办法。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们看报纸，我爸爸继续昏睡，我看我的MP4。

    夜里4个小时一测血压，也许是今天橙喊姥爷激动的关系，爸爸血压一直很高，半夜护士临时加急送来两片红色降压药。

【守夜】

    凌晨12点差不多输完一大瓶液，后面还是要加放两袋子附加的小液，这两袋液走的很急，要输到凌晨2点多钟。因为我父亲病情在这个病房算是比较严重的，只有我爸半夜还在输液，所以为了不影响病友休息这个盯液只能开着跟前的小灯，不时凑近看才行。这个时段为了怕疲劳睡着我一直看我的MP4，不然真是能随时睡着的。有时也真是挑战自己身体极限，基本上已经这样黑白连轴转10天了（只有周六、日下午跟儿子多午睡下）。因为输液的原因，总要不时的给爸爸把尿，觉得我是女儿，我爸开始还很尴尬，我就跟他讲：“我是你亲闺女，我这样做都是应该的”，爸爸才习惯。妈妈告诉我提前把夜壶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爸爸自己有时也能自己来，我还是不放心，怕他尿床，还是过1、2个小时看看。半夜3点我才迷糊下，突然5点多被爸爸叫醒，催促我去上班……真是有些无奈，其实爸爸虽然糊涂了但对有的事情非常坚持，尤其对我的工作，总觉得工作是第一位的。可是一看表才早上5点呢呵呵……爸爸也很不好意思，让我接着睡，可是差不多也该护士查床了。

【一个父亲的尊严，为了爱】

    醒来收拾，看到床头的夜壶是有尿的，实在惊讶，因为妈妈说我父亲自己可以自己解决，我认为只是说说而已，实际真是有些好转。同屋病友和他们家属都感叹，尤其那个热情大姐，说我妈和我老公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夜里床都尿透了呢，都说也许之前的失控也是吃那个镇静药造成的。而只有我知道，我父亲是因为心疼我，才没有叫我起夜。

    伺候我父亲洗漱完吃了早点没多久，爸爸说要大便。我赶紧拿坐盆给他放病床上，折腾半天也没有。病友说，赶紧去厕所吧……不然又拉裤了。父亲住院7天后已经可以下床，今天是第十天应该还可以的，我搀扶老爸去卫生间。这个医院，一层才有一个厕所，实在是比较麻烦，还好这个时候厕所没有人，厕所专门为行动不便的病人配了简易马桶座椅，我给底下铺上报纸，让老爸方便。

    看着老爸坐在那特别拘谨，突然之间特别感伤，鼻子酸酸的，刚刚说爸爸大小便失禁，才过了两天已经有很大进步，能如厕了。爸爸虽然糊涂，但是心疼我爱我的心没变，知道我是他的女儿，不管情况多么糟糕，在我面前他都想尽自己的最大能力维持一个父亲的尊严。

    眼前突然闪过很多画面：多年前，我15岁时为了考艺术学校，要去很远的地方画画集训，当时不认路，而且要背画夹、画具。父亲在那个月几乎天天都是陪我骑车一起上课，有天刚下课就突然下暴雨，我们没带雨具，找到一个商场，因事出突然只能买一件雨衣，爸爸把这件雨衣给了我，还把画夹，画具背过去。在风雨摇曳中我们就往家里赶。父亲骑在前面，而在雨中那挺拔伟岸的父亲背画夹的背影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这一切如同朱自清的《背影》。

    现在突然之间看着眼前这样沧桑，无奈的父亲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爸爸似乎知道我在伤心、心酸，一直说：“没事，我没事……”我抱着他，跟他说：“我是你女儿，都没关系，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个时候不管是给爸爸把屎把尿，哪怕任何事情现在我都能为他做。这也许才是血脉相连的感受吧。

    突然心里一下子释怀很多事情，变得异常感动，同时也非常开心。不管如何，这个人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的父亲。

    心情突然一下子从连日来医院的昏沉中转变过来，所有都要积极面对，生活也是要继续。不管苦与乐，都是一种体味和人生的感受。

    不久妈妈来接班，我接着去上班。

    一夜几乎就没怎么睡觉，状态确好了很多……这个晚上不用守夜，一定好好陪儿子。给孩子买了积木好好的陪他玩。我也要做个好母亲，生活还是积极的一面多些。

记2010年5月17日爸爸脑出血第10天

    我写了另外一篇“见证成长做会变身的巴巴爸爸”也感恩感谢我的老公——橙爸，当然也感谢橙宝，感谢我生命中最重要的3位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