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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 长兴茶僧 诗僧 画僧-----释皎然

(2011-07-28 07:4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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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长兴籍书画家


旷世至宝,唐僧皎然山水画真迹惊现湖州


……兼谈唐僧皎然及其《湖山胜景图》卷山水画艺术境界


刘宏伟     林鹰


    唐代高僧皎然,细细研究起来,其一生充满传奇色彩。皎然,俗姓谢,南朝谢灵运十世孙。字清昼,吴兴长兴(今属浙江)人。生卒年无明确记载,活动于唐大历、贞元年间,据《灵隐寺志》等资料记载和推算,生于720年,卒于805年。皎然于佛学,虽然他的佛学著作已佚失不存,可在他的诗句中片言只语感受得到皎然对于佛学之博大精深;于诗歌,给我们今人留下470首优美诗歌,外加《诗式》,是一笔宝贵的文化遗产;于茶道,竟是开山鼻祖,陆羽《茶经》完全由于皎然的启发和帮助才得以写出。还有,就是绘画,这点几乎已经被世人遗忘。幸亏唐朝人在《国史补》中有记载:“皎然,吴僧,善画”,为皎然多面才能增添精彩。可惜皎然的绘画真迹历代深藏宫廷内府,世人无缘得见,或以为早已不存于世。两年前,我们在皎然故里湖州竟然惊喜发现一件皎然山水画手卷真迹《湖山胜景图》卷,麻纸本,纵27厘米,横348 厘米。卷首是“元四家”之一的吴镇题图:“湖山胜景.梅花道人写”,钤二印:“嘉兴吴镇仲圭书画记”、“梅花盫”。吴镇字写得劲健老辣,笔力十足,真迹无疑(见图1)。吴镇流传下来的书法真迹基本上是草书,此行偏楷的字也是第一次发现,具有很高的书法艺术价值。皎然山水画卷内有元代柯九思隶书题写“唐僧皎然妙笔”(见图2),说明此画卷到元代经重新装帧,原画心外的题跋均被换掉。从此画现有装裱看,已是乾隆装,应该到乾隆年间又经重新装裱。


    此件唐代高僧皎然山水画卷真迹的发现,其意义非同一般,首先,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公私藏尚无一件唐代山水画真迹存世,给我们了解和研究古代中国山水画设置了极大的障碍,我们无法得到历史的真实,所有的研究依靠后代画评或笔记,东凑西凑,具有非常大的随意性。此唐代真迹面世,使我们能有幸直接看到唐人手笔,把握唐代绘画真实水平;其次,此卷为皎然之作,有助于深入研究皎然生平及其思想。同时还帮助我们了解唐代文人阶层所掌握的琴棋书画等雅技的一般状况,进而把握唐代社会文人雅士之文事活动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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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皎然山水画真迹《湖山胜景图》卷传承简述


    中国古代书画重要作品的历史流传,大体上有两条传承脉络反复交替进行,一是皇家宫廷作为国脉庋藏深宫,极少示人;二是达官贵族机缘凑巧,集中收罗。民间事实上几乎没有机会收藏,所以一些还存世的重要书画作品,千百年来无人知晓,中国绘画史高古部分完全凭借着前人叙述拼凑而成,并无可信的实证材料。甚至大量以伪作真,胡编乱造,伪鉴定大师把握话语权,居然造就一部远离真实的古代中国绘画史发展脉络,打造出一个以伪品、仿品当真品的书画鉴定方法和标准的伪科学,把真正的古代真迹书画精品排斥到垃圾一类,许多流传上千年的古代书画流离失所,无人认可。此卷皎然《湖山胜景图》山水画真迹幸在民间藏家慧眼识珠,及时抢救,得以收藏并公布。


   此卷皎然山水画《湖山胜景图》卷,元代以前因重新装裱,传承痕迹具失,但有元代宫廷玺印“天历之宝”,并依据装裱前留存的信息,加注“唐僧皎然妙笔”六字,说明此画在元代就被确认为皎然真迹。入明后,有明代宫廷玺印 “广运之宝”,说明此卷曾进入明宫廷內府收藏无疑。明代私人收藏印有:明黔宁王印“黔宁王子子孙孙永保之”、明宋濂印“玉堂学士之印”、明范钦印“东明山人之印”、明王世贞印“有明王氏图书之印”。


入清后,此卷大体乾隆时期为清宫庋藏,画心钤有8方宫廷玺印:“乾隆御览之宝”、“乾隆鉴赏”、“古稀天子”、“石渠宝笈”、“御书房鉴藏宝”、“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嘉庆御览之宝”。


清代此卷历经私人收藏家及收藏印有:于腾印“飞卿过眼”、耿昭忠印“信公鉴赏珍藏”、安岐印“安仪周家珍藏”、毕沅印“秋帆书画图章”、徐渭仁印“徐紫珊秘箧印”、方梦园印:“曾在方梦园家”、邵松年印“海虞邵氏珍藏金石书画之印”、戴芝农印“戴芝农鉴赏章”、伍元蕙“南海伍元蕙宝玩”、汪士元“向叔审定真迹”。


民国为湖州南浔庞元济收藏,钤有“臣庞元济恭藏”印。


后跋有元柯九思题诗一首曰:


南国山青水秀,遍地潇湘洞庭。


欲买扁舟归去,故人云是丹青。


及明代宋濂跋语:“传世之宝”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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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bs.wenwuchina.com/images/common/online_member.gif长兴茶僧 诗僧 画僧-----释皎然" TITLE="唐代 长兴茶僧 诗僧 画僧-----释皎然" /> 发表于 2010-6-4 10:5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含弘阁主人 于 2010-6-4 11:14 编辑

具体流传过程,因无记载,不敢胡编,但历代主要在宫廷内府庋藏是无疑的。明末清初,及清末民国,此卷流落民间也可从收藏印迹看出。


    中国古代书画收藏记载十分混乱,最早起码可上溯到唐代,张彦远著《历代名画记》,其中画录部分非常不可靠。张彦远自己并不了解当时宫廷內府收藏状况,仅凭道听途说和当时的传闻记录,讹谬难免。按唐代宫廷大力收罗前代书画的记载,及初唐、中唐名家辈出等情况来看,宫廷书画收藏之丰,远非张彦远一己之力所能记录。至北宋末年,出了本《宣和画谱》,根据所记录画迹考对,可以肯定,《宣和画谱》绝对不可能是北宋宫廷官方所撰,至多不过是北宋画院某位见识有限的画师个人作品。到清朝,官方画录《石渠宝笈》更加把这种混乱推到极致,真假难辨,其中记载的高古书画没有一件是真迹。因此,我们怀疑,清宫廷根本就有两本账,目前面世的这本《石渠宝笈》是本假账。由此衍生出来的《中国古代书画图目》就更不用说了。一些拍卖公司宣传所谓重要拍品,往往把某拍品与《宣和画谱》或《石渠宝笈》挂上号,说某拍品收录于宫廷画录,曾为宫廷收藏和记载,云云,以印证拍品流传有绪,其实根本就是伪仿者依谱定制,害人不浅。


二、高僧皎然的禅境界


    据史料记载,皎然“幼负异才,性与道合。初脱羁绊,渐加削染。登戒于灵隐戒坛守直律师边,听毗尼道,特所留心。于篇什中,吟咏情性,所谓造其微矣。文章隽丽,当时号为释门伟器哉。后博访名山法席,罕不登听者。然其兼攻并进,子史经书,各臻其极。凡所游历,京师则公相敦重,诸郡则邦伯所钦,莫非始以诗句牵劝,令入佛智,行化之意,本在乎兹。及中年,谒诸禅祖,了心地法门,与吴门元浩、会稽灵澈为道交”(唐.福琳《唐湖州杼山皎然传》)。这段记载,话虽不多,但基本上把皎然的生平作了大致归纳。其中对皎然佛学造诣评价极高,说皎然“听毗尼道,特所留心”,是指学佛用心;“于篇什中,吟咏情性,所谓造其微矣”,是说皎然对佛理的理解非常深刻和投入。正是有此佛学基础,加上中年后,“谒诸禅祖,了心地法门”,已然成为一代高憎。皎然佛学著作有《儒释交游传》及《内典类聚》共四十卷,《号呶子》十卷,惜均未见传世。


   有学者认为皎然佛学浅杂,可能因为皎然半路出家,佛学专著未传世,不见其系统的佛学思想体系。我们认为,皎然佛学杂是毫无的,但不是浅薄的必然。现代认识论思想已经形成共识,那种专一深研,不及旁骛的认识论方法只能把学术思想引入死胡同。相反,多学科交叉,旁征博引,才是发扬光大某一学术思想的必然途径。不能因为皎然没有佛学专著存世就否认皎然或对佛学曾有精深认识和悟识。唐代福林《唐湖州杼山皎然传》上段记载的皎然在学佛之暇,“然其兼攻并进,子史经书,各臻其极”。又各地游历,广交朋友。如此经历,可以断定皎然见识必然过人,为他佛学精进奠定厚实基础。皎然“幼负异才”,属于天资聪颖一类,加之学佛“特所留心”,非常用功,根据他在诗歌文章方面所表现出的才华,悟禅一定也是有所心得。这里再次引上段文加以说明,福林说皎然“及中年,谒诸禅祖,了心地法门”,这句话对于一个僧人学佛进阶评价极高,即是说,皎然已在掌握佛学综合学理后,为进一步达到佛家最高境界,探求佛学最高理念,向得道高僧甚至禅祖求教,了却心中疑惑,以修成正果。这里一句“谒诸禅祖”,极少有人能理解,所有文章引用此句,没有今译。“谒”是“拜谒”、“面谒”的意思,但“禅祖”在唐代时期佛教里,早已作古,此句按字面理解是不通的。我们认为皎然是通过直接诵读各位佛门鼻祖经文,了解禅祖经历,到禅祖生活过地方体验,获得与禅祖沟通的信息,在精神层面上与禅祖进行沟通,从而悟出佛学精深道理。


   以上从史料记载了解皎然佛学水平,我们还可以从皎然诗歌文章中的只言片语探知皎然佛学境界。


    读皎然诗,感觉处处禅机,却又不着痕迹,其实皎然就是一个布道者。他写诗是为了弘佛,把自己对禅的理解融入诗中。不管是写景诗、或酬友诗,立意都在一个“禅”字。所以我们读皎然的诗,除了诗中描写的一些美好景色,最大的感受是精神层面得到中国佛教的许多哲理。如皎然诗《青阳上人院说金陵故事》:


君说南朝全盛日,秣陵才子更多人。


千年秋色古池馆,谁见齐王西邸春。


皎然诗中表达最多的是劝人出世的思想,但也能在诗中看到那种向往自由自在,超脱无羁的生活。如诗《奉酬于中丞使君郡斋卧病见示一首》:
宿昔祖师教,了空无不可。枯槁未死身,理心寄行坐。
仁公施春令,和风来泽我。生成一草木,大道无负荷。
佛教中弘扬佛法是得道高僧的重要法事,历代多数高僧采用讲经方式传道,基本上是在佛门内部会有效果,对于佛门外界则很难被人接受。皎然则利用诗文广布佛义,其弘佛作用为大量文人,甚至达官富家所接受,皎然以诗文传道在唐代就被誉为“当时号为释门伟器哉”,可见皎然当时在佛门是受到十分推崇的。
皎然佛学究竟达到何种境界,我们可读一首他的《答俞校书冬夜》几句:
真思在杳冥,浮念寄形影。遥得四明心,何须蹈岑岭。
诗情聊作用,空性惟寂静。若许林下期,看君辞簿领。
    诗中可看出,皎然对佛学早过了悟禅阶段,佛之真谛与俗事在他看来,分的一清二楚,写诗作画是一种寄托工具,及山水林泉都是虚的。而空寂之中的禅思才是真实的。皎然一生都在游历交友、品茶作画、写诗论诗,从其行迹看,是个潇洒僧人,观其言论,他确实是个释门奇人,“生成一草木,大道无负荷”一句,道出了虽是一草一木,生长于天地之间,有无限深远、空旷的天地,享受和风春雨润泽,没有任何烦恼,自由自在,这正是皎然所达到的禅境界。
三、皎然的诗境界
    皎然的诗,真正是深入浅出。初读不会觉得拗口、晦涩,但能完全读懂的人却不会太多。他的诗歌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哲理和禅机,每一首诗都经得起反复吟诵,不断体味。很多诗可以给不同经历的人,或人的不同时期带来不同感受。如皎然《题沈道士新亭》诗:
何处好攀跻,新亭俯旧溪。坐中千里近,檐下四山低。
小浦依林曲,回塘绕郭西。桃花春满地,归路莫相迷。
诗很美,也好懂,末二句“桃花春满地,归路莫相迷”可谓经典。如再进一步玩味,此诗就不简单了,表面写景的诗,其中的亭、溪、檐、山、浦、林、塘、花、路等景观,皎然笔下变得景景有禅机,正是皎然所云:“圣教意,草木等器世间,虽无情而理通”。世上万物,虽无情感,但有它们的机理。
   皎然引禅入诗,以诗弘禅,使皎然诗的境界远远超脱于唐代诗歌之上,我们读皎然诗歌后,再去读唐代最著名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的诗歌,虽然也很美,却会觉得太直白,缺少内涵。唐代是诗歌最繁荣时期,除以李白为代表的浪漫主义诗风,杜甫为代表的现实主义诗风外,还应加上皎然为最杰出代表的禅诗。
    皎然《诗式》又是一篇伟大的诗论绝作,与皎然的诗歌一样,终因其曲高而和者寡,皎然自己也说:“夫诗人造极之旨,必在神诣。得之者妙无二门,失之者邈若千里,岂名言之所知乎?故工之愈精,鉴之愈寡,此古人所以长太息也”(《诗式》卷五)。一千二百多年来,皎然的诗歌及《诗式》,研究和传承之人太少,尤其是《诗式》,立意极高,其中的关于诗歌论述,完全可以套用在其他如书画等艺术形式,是一部文艺理论的巅峰著作。
    《诗式》中提出的一个重要美学观点是崇尚自然,反对刻意雕琢。如《诗式--七至》说,写诗要“至丽而自然,------自近而意远,------至难而状易”,既是说诗,又是论画,在皎然观念里,诗、画,甚至茶道,都是相通的,都是基于禅的境界来论艺,蕴含非常深厚的哲理思想,远远超脱了一般的就艺论艺常规。
    佛教与世无争处世观,在艺术表现中具体落实为含蓄、内蕴,《诗式》中这种思想表达得较多。《诗式--诗有二要》曰:“要全力而不苦涩,要气足而不怒张”,皎然提倡的含蓄,不是孱弱的圆融、“不怒张”,而是要“气足”,有力。皎然还说道:“力劲而不露,露则伤于斤斧”(《诗式--诗有四不》。更具体道明了含而不露的艺术观点,与佛门处世理念完全一致。
    皎然在《诗式》中例举汉代至唐代大量诗句,标准是“高”、“逸”,即格高超逸,对于诗歌优劣评判,实际上给出了人类精神层面超尘脱世、最具美学本质的标准。中国有句俗话:“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如果熟读《诗式》里的诗句,对诗的理解又会是更进一步的境界。
   《诗式》以其博大精深,立意高逸,论述精妙,毫无逊色地成为宏大的唐代文化精华一部分,艺术理论成就远远不止论诗,本文仅取其点滴,不作系统评论,希望能有更多人读它,研究它,这里不多赘述。
四、皎然的茶境界

    唐代陆羽因为一部《茶经》被茶道界尊为茶圣,那皎然怎么说?皎然大陆羽20多岁,陆羽20出头遇见皎然,皎然作为一代名僧,已访遍名山古刹,结交众多文人墨客、达官贵人,对于各地、各寺庙、官家的用茶要点已了然于心,自己在今长兴顾渚山辟有茶园(后成为唐代茶贡院),并亲自指导茶园的生产、经营,提供给陆羽研究之用。据记载,皎然著有《茶诀》三卷,可惜今不见。陆羽《茶经》得以写成,几乎完全在皎然指导和帮助下完成。从记载的陆羽人生经历考察,皎然应该是陆羽茶艺知识的启蒙老师,陆羽晚年写有对皎然友情的追忆诗,就称皎然为师,诗曰:


  万木萧疏春节深,野服浸寒瑟瑟身。


  杼山已作冬令意,风雨谁登三癸亭。


  禅隐初从皎然僧,斋堂时谥助茶馨。


  十载别离成永决,归来黄叶蔽师坟(见孟郊《东野文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皎然是中国茶道的始祖。当然,陆羽对于茶文化的传播推广,居功至伟。
    陆羽大约在肃宗至德二年(公元757年)前后来到吴兴,住在杼山妙喜寺,与皎然结识,并成为“缁素忘年之交”。吴兴杼山妙喜寺今在湖州市妙西镇驻地,依山临溪,风景秀丽。据陆羽《杼山记》描述:“杼山妙喜寺前二十步跨涧有黄浦桥,桥南五十步又有黄浦亭,并宋鲍昭送盛侍郎及庚中郎赋诗之所。其水自杼山西南五里黄蘖山出,故号黄浦,俗亦名黄蘖涧,即梁光禄卿江淹赋诗之所”。又据清代《乌程县五里方图》记载及标注,也证明妙喜寺遗址就在今妙西镇驻地(见拙著《湖州古旧地图集》中华书局2009年版p140)。2007年在妙西镇驻地原妙喜寺大门前名为黄浦涧河道发掘中,发现原妙喜寺前古黄浦桥遗址出有“黄浦桥”桥额的石块证物(见图4),从而证明了杼山妙喜寺确切地址。当地出产的“三癸雨芽”春茶也相当著名。



 

 
 
 

    中国饮茶极早,始于何时已不可考,但把饮茶提炼到精神层面,提出“茶道”的,皎然是华夏第一人。皎然对于茶文化认识极为全面,植茶、制茶、品茶无不精通,可以从皎然《顾渚行寄裴方舟》诗来证明:


  我有云泉邻渚山,山中茶事颇相关。


  鶗鴂鸣时芳草死,山家渐欲收茶子。


  伯劳飞日芳草滋,山僧又是采茶时。


  由来惯采无近远,阴岭长兮阳崖浅。


  大寒山下叶未生,小寒山中叶初卷。


  吴婉携笼上翠微,蒙蒙香刺罥春衣。


  迷山乍被落花乱,度水时惊啼鸟飞。


  家园不远乘露摘,归时露彩犹滴沥。


  初看怕出欺玉英,更取煎来胜金液。


  昨夜西峰雨色过,朝寻新茗复如何。


  女宫露涩青芽老,尧市人稀紫笋多。


  紫笋青芽谁得识,日暮采之长太息。


  清泠真人待子元,贮此芳香思何极。


诗中把种茶、摘茶、制茶的细微末节讲得清清楚楚,非常考究,我们现代的茶艺技术,经过一千多年发展,也不过如此。
   皎然是大德高僧,不会屑于繁琐的茶艺记录,正好有好友陆羽热衷茶艺,皎然尽全力促成陆羽完成《茶经》撰写,是常理之事,皎然自己乐得撇清闲,专心去悟他的禅。可以推断,皎然自己写成的《茶诀》,其内容应该以茶艺为铺垫,以论茶道为主叙,与陆羽所撰《茶经》有一定的分工关系,两部书如能合璧,才是完整的中国古代茶文化巨作。
    在皎然眼里,茶艺也就是俗技,唯有形而上的道,是茶的至高无上境界。皎然一首《饮茶歌送郑容》诗,道明了他的这种看法:
丹丘羽人轻玉食,采茶饮之生羽翼。
名藏仙府世莫知,骨化云宫人不识。
云山童子调金铛,楚人茶经虚得名。
霜天半夜芳草折,烂漫缃花啜又生。
常说此茶祛我疾,使人胸中荡忧栗。
日上香炉情未毕,乱踏虎溪云,高歌送君出。
    唐代皎然、陆羽创出的茶道、茶艺,对后世的影响却大相庭径。陆羽的《茶经》成为后人顶礼膜拜的经典;而皎然的《茶诀》却早已不见其书,更勿谈传承。倒是邻国日本,从唐代开始,不断派遣僧侣到中国取经,得茶道真经,秉承至今。大概日本取经者多为高僧,于皎然传下的茶道有感悟,故益加重视,香火不断。中国本土茶事进入官场和文人圈子,推崇直观的清香可口茶汤的欣赏,陆羽的茶艺被推广也就顺理成章。
客观上讲,陆羽是伟大的,在唐代就把茶艺一事通过他的《茶经》发挥得淋漓尽致,上升到一种文化、一种艺术,得以广为流传,遍及全世界,让全人类受益。而皎然所创的茶道,因其对一般人难于理解和接受,自然难于为续。
    皎然撰写的《茶诀》三卷虽然佚失,我们从其留存诗文中依然可找到关于茶道的零星载录,从而感悟皎然参悟茶道的境界:
    一是要制作出好茶。好茶是茶道的载体,没有好茶,不能使饮茶者专注于茶味,进而摒弃杂念。所以皎然从茶的品种、采摘时机等诸多方面有讲究,选长兴的紫笋春茶,于刚出芽“叶初卷”时采摘,等等。对茶具也有特别的讲究,诗中提到的金鼎、素瓷等,但这些要素,陆羽已作了详尽阐述。
    二是提出品茶过程的心灵感受,引导饮茶脱离俗相。皎然最著名的《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诗,既是最早提出“茶道”概念,又提出饮茶过程的三个境界:
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芽爨金鼎。
素瓷雪色飘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
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
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清尘;
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徒自欺。
愁看毕卓瓮间夜,笑向陶潜篱下时。
崔侯啜之意不已,狂歌一曲惊人耳。
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
其中“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句,超脱了茶汤对人的生理刺激作用,上升到精神层面。作为佛学来讲,近乎于禅悟,所以诗最后句,皎然不得不说“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意即有谁能完整明了茶道的全部真谛,只有成仙得道者。
    三是从茶艺上升到茶道境界,关键是饮茶时做好心理调整,引导进入禅悟境界。我国禅宗的坐禅,一般选择环境寂静处作修禅之处,并要求五调,即调食、调睡眠、调身、调息、调心。僧人饮茶当然有此要求,皎然深谙此理,他的《送许丞还洛阳》诗说:
剡茗情来亦好斟,空门一别肯沾襟。
悲风不动罢瑶轸,忘却洛阳归客心。
    饮茶时须忘却俗念,连回家的念想也得摒弃,这与日本禅茶(或茶道)颇为接近,日本禅茶也特别讲究茶屋须处幽雅清寂之地,最好有参天古木,奇石;茶屋内陈有古董名画,茶具精巧华丽,高雅实用,主客态度必须平和谦逊,心无杂事,正襟危坐,虔诚授受。饮茶人心境进入和、静、清、寂状态(即所谓茶道四规),物我交融,天人合一。由皎然参悟的茶道精神,为日本僧人传承和发展,但日本寺庙可能用茶量大,有忽略茶汤本身质量倾向,禅悟效果会大打折扣。相反,中国本土采用陆羽实用主义茶艺,要把茶艺发挥到极致,唯“茶道”精神可为。
五、皎然的画境界
    由于目前世界各大博物馆未藏有唐代山水画真迹,从明代开始即否认唐代独立山水画的存在,最常引证的是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载:晋唐以下山水画“或水不容泛,或人大于山。率皆附于树石,映带其地。列植之状,则若伸臂布指”。此后,明代莫是龙、董其昌等人借用禅宗南北宗,牵强分出历代南北画派,人为编造北宗李思训,南宗王维的山水画宗派脉络,把中国山水画起源定在唐代,是极不符合历史事实的伪学。山水画唐代以前记载就非常清晰,如南朝宗炳《画山水序》、王微《叙画》、梁元帝《山水松石格》等,详细描述当时山水画创作思想和技法状况,是可信的。即使在明清朝,也有许多学者对董其昌为首的山水画源自唐李、王说提出反对意见,如明初王绂《书画传习录》言:“若夫山水为画,则自宗炳始也。六朝诸公都向细润。历唐、宋而创为界画,加以金碧,犹存矩矱,益见精能。逮夫元人专为写意,泻胸中之丘壑,泼纸上之云山,相沿至今,名手不乏”。
    明初文学家宋濂《画原》也提出:“是故顾陆以来是一变也,阎吴之后又一变也,至于关、李、范三家出,又一变也”。宋濂元代就曾被荐为翰林编修,明初又被朱元璋任命为文学顾问,推为“开国文臣之首”,深得朱元璋信任,遍览宫中之历代藏画。所以,宋濂之说十分可信,中国山水画应该两汉即有,至晋顾恺之、陆探微有变革,到唐阎立本、吴道子又有变化,五代、宋再变。至于变化情况,因无实证资料,尚无确论,文字的记载,只能述其大概。山水画源于李思训、王维说,纯属无稽之谈。唐代山水画如果要溯源,就是阎立本、吴道子,怎么也轮不到李思训、王维。
    唐代皎然山水画真迹《湖山胜景图》出,为中国古代绘画史提供了极其重要的史料。一是唐代山水画已具备真正意义上的严谨格式:手卷式,宽视野展开。二是已完全具备山水画诸多技法,如披麻皴、苔点法、远树画法、人物点缀画法等(见图5)。三是绘画内容非常成熟,几乎到程式化阶段,把山水画成熟时期主观移到五代的观点,被事实证明为极其荒谬的。
    皎然一生以禅悟为宗旨,引禅入艺(茶道),借诗证禅,都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画同样充满禅悟,让观画者领略无尽禅机。





 
 

 

 

 


(一)清远空山,万籁俱寂
    禅宗在中国的发展,逐步将心法归纳为:“一心一切法,一切法一心”,认为心之外万法皆虚幻。与慧能禅师悟法偈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异曲同工。通俗讲便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禅语,具体到诗歌、绘画等艺术表现,又说成“色”即是“境”,认为“明心见性”必须通过对客体的观照来实现,观境即是观心。皎然是大德高僧,自然深得禅中三味,所画《湖山胜景图》,初看一应俱全,有逶迤群山,远林近松;有急湍溪瀑,垂钓小舟;有小桥人家,农夫隐士。整体色彩用淡设色,人物涂彩重一点。画中不乏动态,如瀑布、桥上行走的农夫等。但全画给人的感观却是空寂、荒寒、似梦境。我们认为这就是皎然主观上所希望达到的意境。皎然曾有诗句:“写得长松意,千寻数尺中。翠阴疑背日,寒色欲生风”(《咏敡上人座右画松》)。诗句说,敡上人所画的数尺长松图,正合我千寻万寻所要表达的意思,翠松的绿荫凝重,好像照不到阳光,如此寒冷之色,似乎会生出阵阵冷风。观皎然此卷《湖山胜景图》,与皎然诗中描写的意境何其相像,虽然我们今天早已无法得见敡上人的画作,看到皎然此画也就可以想象得出。
    皎然是南朝谢灵运十世孙,对祖上谢灵运十分崇拜,谢的思想对皎然有较大的影响。谢家是南朝著名士族,与当时王、郗、庾等门阀士族一样,崇尚玄学,并以玄学渗入佛学,广为传播。由于魏晋南北朝这些门阀士族地位显赫,文学家、书画家群出,当时对中国文学、书画的影响起着引领和统治地位,在他们倡导的虚诞清淡观念下,吟诗作画,寄情山水,醉心于空山无人,灵空寒寂的禅宗空幻之境势。作为直观的绘画形式,抛弃中国画色彩本源的色彩观,及从阴阳五行学说演绎出来的象征宇宙对应的五行五色论,玄色成为最能表达虚幻意境的主基调。所谓“玄色”,经文献和实物考证,就是近乎于黑的青色。以玄色取代青绿色的绘画语言,定格为玄学崇尚的黑白之韵。所以,后人把纯水墨山水画确定为唐代王维首创,是完全视魏晋南北朝极为流行的历史事实不顾的瞎猜。可以推断:魏晋南北朝玄学之风,导致绘画史上演绎出如前引宋濂语:“顾陆以来是一变也”的黑(青)白画盛行,如青色用得浓,就是黑色。这是当时深厚时代背景及文化思潮引发的变化。皎然《湖山胜景图》卷,明显沿袭魏晋风韵,画面青色为基调,纵有红色、绿色点缀,依然微不足道,难掩清泠荒寒气息,正像皎然所说:“空何妨色在,妙岂废身存”(见《五言禅思》)。
    皎然画中所表现的清虚画境,是佛家实现“明心见性”的重要途径,外在的虚境,是自我内心实境的映像,即“心如工画师,能造一切色相”(见《华严经》),至于这个境是怎样的,就要看造境者取怎样的境。皎然在《诗式》中提出诗歌的“取境”之法:“夫诗人之思初发,取境偏高,则一首举体偏高;取境偏逸,则一首举体便逸”。把话套到绘画上,道理是相同的。皎然在《观王右丞维沧州图歌》说:“丹青变化不可寻,翻空作有移人心”,道出绘画取境来源,本质上在乎于心。当然,皎然取的是虚幻之境,他画出的自然是灵空清丽之画。画既成,反过来又成为佛门可观心之境,完成观照过程。某种程度上说,皎然此卷《湖山胜景图》,与皎然的诗一样,也是释门伟器,具有弘扬佛法之功力。
(二)逸境别格,画史垂范
     发现唐僧皎然山水画真迹,我们有幸了解中国古代山水画真实的水平。可以断定,唐代山水画已经进入抒情写意阶段,特别是释门绘画,参杂儒、道思想,以画表达某种意念和心境有较长足的发挥,观皎然此画作的成熟程度,看得出皎然的山水画不是独立的。宋濂说唐代山水画是从阎立本、吴道子开始变化的,我们已看不到他们的真迹,但皎然的山水画还是给我们非常有价值的参考。阎立本、吴道子均师从吴兴张僧繇,张僧繇是当时寺院佛教画顶尖高手,对佛学必然研究很深,阎立本自己也擅画释道人物,常为寺院绘画。吴道子尤擅释道画,一生绘画题材基本在释门,据载他曾于长安、洛阳两地寺观中绘制壁画多达300余堵。寺院绘画以传扬佛义为根本,精通佛学自不用说。唐代最杰出的两大绘画圣手,画出的山水画,基本上离不开禅境界。与皎然差不多时期的王维,也笃信佛教,据记载,他以破墨法画山水,其“画中有诗,诗中有画”的绘画套数,与禅悟有关,传说的王维以纯水墨作雪景图,画境表达的一定符合荒寒冷寂空灵境界,与皎然山水画是同源同宗。
    皎然山水禅画,格调极高,意境幻逸,能解读之人极少,基本上属于深俱慧根之人。后世宋、元、明诸朝代,亦不断有少数学者关注,惜能绘画实践者几乎没有。如宋王安石论画明确提出“荒寒”概念;明李日华有曰:“绘事必以微茫惨澹为妙境,非性灵廓彻者,未易证入,所谓气韵必在生知,正在此虚澹中所含意多耳”(见李日华《紫桃轩杂缀》)。李日华是个画家,有认知如再实践可能会成就绘画大家。明末清初,一批明室遗民和不文人画家,因人生际会理想破灭,导致浪迹山野,较多人还出家进了佛道之门,唐代皎然、王维崇尚的禅悟绘画境界,恰巧与之共鸣,引发当时一时潮流。如清初“四僧”,山水画境均以清冷,空灵为上,波及其他画家,成为风尚。清初画坛代表人物“四王”也加入此行列,成为中国绘画史上非常突出的绘画潮流。
    所以说,中国古代文人画,骨子里还是沿袭了唐代皎然等引禅入画之风,开创者或可追溯到唐初阎立本、吴道子。
六、结语
    皎然一生,涉猎极广,意境极高,在悟禅、茶道、诗歌、绘画多方面成就卓著,后人几乎难望其项背,也正因为此,懂他的人也极少。世人只表面看到皎然于出世与入世之间、佛学宗派之间、禅与艺之间、释、道、儒之间往返,以为偏重小技,疏忽大道,难成正果。我们以为,这对于皎然的认识是肤浅的,也是不公的。皎然佛学著作皆佚失,已不可考,但他综合佛学精华,以艺证禅,并把诗、茶、画诸艺推到极致,历史上僧俗两界没有几人能办得到。皎然山水画真迹《湖山胜景图》卷的发现,无疑为我们了解唐代山水画,特别是唐代释门绘画提供前所未有的真实可靠史料,也为进一步研究一代高僧、艺术巨人皎然提供无可替代的第一手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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