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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有感而发 |
如果我还在黑龙江
10天之前的今天,我正坐在由北往南开的列车上。半个多月的赴黑龙江回访采风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看到了农场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到许多漂亮的乡村别墅,也看到那些准备放弃的凋落破旧的土房,我见到了依旧留在北大荒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上海知青,看到他们在那里过的很不错,正在大展宏图……
随着列车的有节奏的隆隆声,我似乎又回到那个既熟悉又遥远的年代。
我突发奇想:要是我现在还没有返城,依旧还留在北大荒,情况会是怎么样呢?
这样的念头亏我想得出。
我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现在的一切、包括房子、车子、老婆、远在加拿大的孩子都不复存在,生活一切都得从头而来。
可能的话,也许那时的我会和阴差阳错失之交臂的莉结婚,于是她也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村姑,和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然,那时的我绝对不可能像现在那样在上海一家媒体的办公室内指手画脚,莉也不可能成为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风光八面。
在半个多月的回访采风过程中,我惊讶地看到一栋栋别墅在农场拔地而起,这样的别墅即使在上海也少有人能买得起住得起。
我又突发奇想起来,如果我仍在农村,我能住进这样漂亮的房子吗?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首先要评估一下自己。
我承认,干体力活我不是内行。我个头小,手小,力气小,先天的弱项使我在干农活方面缺乏竞争优势,在用体力说话的农村,我不可能在这方面能有所作为。
干体力活不行,干其他的行不行呢?这次回访黑龙江,我采访过一个目前还留在农场的上海知青。他现在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水稻专家了,他承包了五六百亩土地,每年净收入二三十万元。
我羡慕他的同时却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气馁,稻麦不分、谷粟不识的我,在这方面肯定没有发展潜力,能将院前几棵蔬菜种活已属不错,百亩大地的庄稼让我去折腾,也许最后的结果是颗粒无收。
那么,我能做什么呢?也许可以搞宣传,这我内行。但是我怀疑这项工作能不能做长,我担心这种可有可无的工作随时会被撤销。
也许我能做一个教书匠?在农场我就做过老师。教一些学生识识字,算算数,这不是难事。这次回黑龙江,见过一个留在那里的上海老知青,他是一名教师,正是他的留下来,使许许多多农村的孩子走进了高等学府的大门,走进了清华北大,他的学校一下子全省出名。
我不可能有他的能力,我也没有这方面的智商。我想,在我手下读书的学生能考上高中已经不错,考上大学只是一个幻想。
我忽然想到收入。我不知道历史车轮倒转、重新回到知青时代的社会分配的形式是怎样的?如果还是“均贫富”,做官的做百姓的都拿一样的钱,那没话好说。
但是缺乏竞争、充满惰性的时代不可能有经济的腾飞,这样也就不会有现在宽敞的街道、令人羡慕的别墅,也许那时我能住上一间平房就算不错,全家依炕而坐,依炕而卧……
或者那个时代的模式变了,社会上处处充满了竞争。那么我会有什么发展呢?
刚才审视过自己,觉得自己除了做文字工作以外,其他基本没有优势。但是即使被领导看上了,让你做文字工作,那么自己还会有出息吗?今后会做官吗?
很惭愧,我再次否定了自己。这否定基于两方面因素。第一,对于官场上的圆滑、见风使舵、耍奸、拍马屁等,我基本上是弱智;第二,本人成分不好,还有海外关系,这点就够了,足够扼杀了我的仕途。
这样一分析,我基本上可以给自己定性。那时的我,手头不会有很多余钱,可能生活过得去,但是不要指望过得好。
我喜欢旅游,但是我想,那时的我有这个能力吗?
我喜欢摄影。这次回访黑龙江,看到一望无际的的田野,蓝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我欢心不已,整天背了照相机,到处拍片。如果我一直在黑龙江,尽管北大荒的景色依然壮观美丽,我想,一天劳作后疲惫的我,还会有这样的激情去欣赏自然、去拍摄照片吗?另外,一个现实问题:我买得起这样的照相机吗?
忽然,我想到了孩子。不知道在农场允许不允许生两个孩子(我一直希望有两个孩子),好了,即使允许生两个,我想,我会有能力好好抚养他们吗?我有能力供他们上大学吗?另外,有一个问题不容回避,像我这样“半瓶醋”的教师能让他们考上大学吗?
……
越想越可怕,越想越自卑,当思绪又回到现实,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回到那个年代;我庆幸,28年前的我就回到了上海;我庆幸,国门洞开,使孩子有机会到国外留学……
到黑龙江的回访采风,使我看到了北大荒的巨大变化,我赞叹那里发生的一切,我祝愿那里越来越辉煌。
但这并不表明我愿意留在北大荒。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