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是一只橘色的画眉鸟，女儿四岁生日时给她买的礼物。那时她就已经开始吵着要养猫了，伺候猫多麻烦呀，不如买只小鸟好了，容易多了。

在店里女儿相中了这只橙色的画眉，体格不大不小，在笼子里很轻盈地跳上跳下，老板交代了些喂养的注意事项，我们开心地把它带回家，放在阳台上。小姑娘趴在笼子外面看小鸟，小鸟也经常歪着头看她，发出“啾啾，啾啾”的叫声，于是女儿决定给她取名“啾啾”。

喂养啾啾的步骤并不繁琐，每天放些鸟食，偶尔加点蛋黄，另一个小盆里放点砂，是为了帮助鸟儿消化的，再来就是添水换水，不时放点新鲜的青菜在笼子里。啾啾很喜欢吃青菜，每次放了新鲜的青菜叶子进去，不一会儿功夫就能被吃光，剩个光秃秃的菜梗，鸟喙边缘总是留着绿色痕迹。除了饮食，笼子底下铺的报纸也要常换，扑棱扑棱地，加上鸟屎吧嗒吧嗒的，每天都换一张比较清爽。

我们家人睡的都晚，时不时就到阳台上开个灯干点啥，啾啾虽然有笼布遮着，不见得休息的好。每天早晨起的倒是可早，“啾啾啾啾”地叫唤着。大约养了两个多月，小姑娘新鲜劲也过去了，回来就是偶尔逗逗它，大部分时候是姥姥在喂食换水。

天气渐渐地越来越冷了，啾啾身上的毛有些支棱起来，我们也没看出啥端倪，还常说这鸟儿炸毛了，谁也没注意到啾啾越来越蔫。直到有一天，我正上着班，姥姥打电话给我，说啾啾躺在鸟笼里好像断气了。我和姥姥商量了半天，基于对女儿的了解，决定让小姑娘自己发现这个残酷的事实。

小姑娘放学回来在阳台上洗手，姥姥提醒她说啾啾好像“生病”了，小姑娘看了看说可能是睡着了，心很大地就进屋吃饭去了。吃完饭姥姥又把她引到鸟笼，说啾啾怎么还没醒呢，小姑娘再看了看，说：“姥姥，你带啾啾去看医生吧，它好像生病了。”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又跑去鸟笼那看了看，问姥姥啾啾是不是死了，姥姥赶紧接过话茬，说：“呀，好像还真是。”

小姑娘便开始哭了起来，从阳台哭到客厅，哭倒在沙发上，哭哭停停，想起来了就哭一会儿，哭累了就停一会儿，一直哭到我下班到家，眼睛肿的像核桃似的。我抱着她安慰了一晚上，小鸟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啊，自然规律啊，鸟儿也是有灵魂的，死了也会上天堂的，有的没的想到的胡乱说了一大通。小姑娘带着泪花睡着了。

怕女儿触景伤情，第二天早早我们便收起了那个空鸟笼。小姑娘起来以后倒也再没提过啾啾一个字，该干嘛干嘛，昨晚的事情好似不曾发生过。就是梳头的时候，我注意到她扬起小手，对着天空挥了挥手。我知道她在和啾啾道别，却也不敢再问。

过了好久好久，啾啾已经淡出了我们的生活，女儿突然看着窗外问我，“啾啾已经上天堂了吗？”

我：“是呀，早就上天堂了。”

女儿：“嗯，那就好，那天早晨我在心里和啾啾说再见了。”

我：“我知道，你是不是还和它挥手道别了？”

女儿：“你怎么知道？”

我：“因为我和你一起，和啾啾说再见了。它在天堂很开心的，放心吧。”

直到现在，小姑娘偶尔还是会提起啾啾，心里从未忘记过它。我也更不敢买活物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