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还是趴着？

上善若水 2011年10月20日星期四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哈姆雷特必须作答。站着，还是趴着？它也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答案用每一个人的行为来填写。芸芸众生，形形色色，瞅瞅他们各自的答案，分类便简单明了——两类人：或站着的，或趴着的。是做站着的，还是做趴着的？万能的上帝并没有明示，但我们猜想，上帝是不会真的缺乏硬材料的，他只不过是在同情那趴着的人，为他们提供一个体面的托辞而已。照此意思，上帝还是主张我们用硬材料来做骨头，让自己成为一个站着的人吧！

    站着，简言之，就是有尊严地活着。古语云：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靖节先生一肚子才学，为生计可居小官，然节决不可折。有辱在前，解绶挂印，鱼游大海，能奈我何！与其受酒囊饭袋之徒奚落，不如拥抱自由，保全尊严！

    子美先生有诗圣之誉，为报国计，“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头可低，志从未失。一生困穷，疾病缠身，书剑飘零，死而瘦骨存！

    文丞相，文韬武略，国亡，不屑残存性命与别人眼热而不得的富贵，毅然赴死，他那首著名的绝命诗，惊天地，泣鬼神。诗曰：孔曰成仁，孟云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终成全个人人格与臣子忠义，丹心碧血照千秋！

    趴着，人人明白，摇尾乞怜，低声下气，曲意逢迎，其情形正与狗同。中国盛产这种狗。不是吗？好像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似的，身边总是有一拨这样的狗。他们虽形如狗，可能耐远胜于狗：明明业绩最臭，却总是荣誉在手；明明领导换了又换，可红人依然他属。探明究竟，原来：我的薪资，逢年过节，喜事娱乐，可以奉送；我的老婆，隔三差五，随唤随应，烦你劳神。呜呼，趴着之人！

    站着有站着的理由，趴着有趴着的好处。中国人精明，自然深谙其道。

    所以站着，是不愿意回到兽类，哪怕丢掉现实的利益，也要坚持做人。这些站着的人，总觉得拿最宝贵的人格尊严去换一些名利钱财，太亏。朱自清，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老舍，不让站着活，我以身投湖；甚至歌厅小姐，悖意污辱，剪刀可捍卫清白之躯。

    所以趴着，是觉得用一些东西去换另一些东西，符合交易原则，只要有赚头就值。多浑虫不理论老婆偷人，觉得有酒有肉有钱赚，值，就诸事不管了；那个用睡五夜换一部IPONE的大二女孩，也是觉得自己一举两得，赚头更大，又何苦而不为？

    项羽说，让我趴着活？我不干！不自由，毋宁死。刘邦说，让我站着死？我不干！只要能留得性命，趴着活何尝不可！于是，项羽死了，刘邦活了，并且最后让所有的人在他的面前趴着活，一直到新人站起，刘氏重又趴下。

    三跪九叩，高呼万岁，淫威浸久，如何能除狗性？主奴关系永续，平等之光不照，趴着的人绵延难绝！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愿意趴着做狗的就让他做狗，愿意站着为人的就让他为人，各遂其愿，各安其好而已。当然，照饶院长的愿望，是不要与趴着的人为伍，我也是如此愿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