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昏。在县城的河堤上。长长的林荫道,清澈的河水平静的缓缓流淌,对面的青山历历在目。我飘着长发,在悠闲地散步。轻风拂面,我沐浴在四月迷人的春色里。
路旁,有一溜各具特色的酒家饭店。对面来了一群人,正呼朋唤友的去餐馆。一看,是我们医院的人。他们热情地招呼:“莫老爷,一起去吃饭!”
在二楼的大厅里,我们二三十人围坐在一张可以旋转的大圆桌旁。点了四道火锅,包刮了猪、牛、鸡、鸭肉。还有其他二十多道风味独特的菜肴。很丰盛的一桌菜,很豪迈的一群人。大家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刘勇院长的祝酒词庄严而风趣。这里汇聚了医院的各路精英。门诊部主任李长术机智灵活;住院部内科主任苏博士沉静内敛;宣传科科长王金玉美妙动人;妇产科医生向桂莲妙语连珠;工会主席杨秀勇热情果敢。
一次次起立、敬酒,大家面色红润,称兄道弟。从医院那严峻的环境里蜕生出一个个生龙活虎的人,情趣盎然。
刘勇院长微醉的举杯,说起了陈年往事。“那年,我考取了州卫校。报到那天,下了火车,扛着铺盖卷儿走在吉首的大街上。听到前面有两个乖姑娘说着泸溪话,也是去卫校报道。我就跟着你和吴梅花到了学校。”
我说:“那年我十七岁。第一次离开家,不习惯过集体生活。特别想家,一想家就哭。教室里有人,寝室里有人,厕所里也有人,连哭都找不到躲的地方。一天,我的邻居在助产班的邵蔓卿她妈来看她,在路上碰上,我蹲在地上就哭了。”
大家感慨往事如烟,一晃35年就过去了。
接生婆向桂莲说:“我们毕业后分到达岚卫生院工作。那时多年轻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葡萄。经常半夜起来守产妇,有时等到第二天下午才生。有一夜做恶梦,梦见从蚊帐里伸进来一双手 ,尖叫着,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我爬起来就跑,跑到莫老爷住院部,在值班室的床上挤了一夜。”
后来,我们陆续地调到泸溪县人民医院。各自结婚,生儿育女,经历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如今孩子成人,我们也年过半百。
宣传科的王金玉说:“莫老爷回来3个月了,我新房的装修也接近尾声。等可以住了,请莫老爷与我同住,不要到处寄人篱下了。”王大小姐很幽默,很真诚。
我回到南方3个多月,大家怕我住宾馆花钱,不方便,就在几个朋友同学家里住了几个月。几乎原来认识的同事都诚心邀请我住她们家,她们都可以为我腾出一间房。虽然我浪荡北京20年,却似乎我们血肉相连,从未分离。
宴席终于要散了,大家意犹未尽。
结账时服务员报价:一万九。大家惊呆了,没有人带这么多现金。大家怀疑:有这么多吗?再算算。后来请出酒店老板,老板板着一张油光满面的脸肯定地说:“一万九!”
我急急地翻着钱包,怎么就几百块钱呢?突然想起了:哦,有卡!于是拿出银联卡,庄重而理直气壮地说:“老板,刷卡!”
大家又站在了春风轻佛的河堤上。院长醉了,司机开车送回去了。临走时深情款款的握手道别,一再说:“只要我们医院能做的,一定照顾你!”工会主席要请大家去卡拉ok,我实在害怕那里面的嘈杂,大家便一直顺着河堤往前走。
我们如踏轻烟,在家乡的河光山色中沉醉……
第二天早上,当第一缕晨光投进我的窗前,我一跃而起,神清气爽的我依然没有后悔昨夜梦境里的慷慨,因为那份感动的价值远远超过了一万九;那份深厚的情谊让我终身受益!
我吃过早餐,赶紧去北京民族医院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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