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时,小镇上的夏夜很静很美。月亮照着大地,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走东家,串西家,那儿人多就往那儿凑热闹,大家七嘴八舌,说古道今。
在我家宽大的堂屋里,常常坐满了许多村民,门外的街面上还围着站着不少人,有的摇着蒲扇,没有凳子的就蹲在地上。各种各样的趣闻就在这里产生。我从小就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暑假里,白天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也就是在农田里拾稻穗,给汗流浃背的农人打点井水,但也体会了农民的艰辛和伟大。到了晚上,纳凉时,一双黝黑的小脚伸在祖母面前,祖母心疼的笑着说:“珍儿的脚晒得乌黑,要是长大了,当了干部,穿双袜子就好了。”
我自幼体弱多病,本来皮肤就黑,夏天一见太阳就更黑了。
当时,农村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长大了,吃国家粮,当干部。远离风里来,雨里去的农耕生活。所以,“当干部”是我的祖母对我的未来最好的祝福。
后来,如愿的当了干部,在医院工作。每天面对各种各样的疾苦,外伤、骨折、咳嗽、吐血、病重、病危,出生,死亡,每天在跟死神搏斗,这干部当得胆战心惊,没有一点优越感。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我们相邻的沅凌县男性病医院治疗不育症闻名全国,病人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医院和县城的宾馆爆满,连老百姓的家里都住满了病人。
我一想,不就是不生育吗?我从小看见不生孩子的人来找祖母,一剂药下去就能怀孕,生了孩子再抱一只大公鸡报喜。这点事还用得着大老远的住院吗?
五年后,我在泸溪县医院开办了不孕症专科门诊部。
一年后,我风靡湘西。县城里也住满了我的病人。
1992年,中国作协的尹汉胤老师来湘西采风。我们县的文联主席候自佳老师极力推荐我的医术。1994年,我来到北京,在中国中医研究院中医门诊部开展不孕症的治疗和研究工作。
五年里,我接诊了来自世界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患者,为成千上万的家庭送去了孩子和幸福,连美国、日本的医学博士都在我这儿治好。中外患者众口称赞,好评如潮。
2002年,国家出资2亿建立了国家民族医院,我作为土家族医药的代表,进驻这里,继续弘扬民族医药。
我说过,人生有三大愿望。有一本写我的书,有一部拍我的电影,在北京有一个治疗不孕症的医院。
2004年,由中国著名作家叶辛撰写的纪实文学《湘西奇女莫淑珍》在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新民晚报做了长篇连载。这本书虽然没有成为世界名著,也没有成为中国名著,但至少真实的记录了我的工作和生活。
一天,来了一位导演,想拍我的电影。他说,有个导演拍了一部影片反映云南一位乡村医生,为了给乡亲们治病,卖掉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后来,这位医生成为感动中国的人物。
我心里想,我这部电影要是拍好了,应该会感动世界。可惜后来没有拍摄。
其实,在叶辛写书之前,就有上海电影公司的人打电话到我办公室说:“莫大夫,您不是想拍电影吗?我们来给您拍。”那是2003年4月,我刚从上海拜访叶辛回来,叶辛爽快的答应了写书事宜,并且说:“我写的书会有七、八家电影制片厂来抢拍。”以叶辛的名气和地位也决不是吹牛的。在心里,我已经把写书和拍电影的事寄托在叶辛的身上,所以对上海电影人的电话,有些认识不足。一直推脱的说:“叶辛正要写书,等书写完了才能拍电影。”那边诚心的跟我说了很多,我都没有答应,最后对方说:“我们是专门投资拍电影电视的公司。”
原来,一直心存一个梦想,在北京建一个不孕症医院,让它成为全世界不孕症患者向往和治疗的中心。那么,北京就会成为孕育的天堂。
1997年,一个热心人,在五天里找到七家大公司愿意跟我合作开办不孕症医院。我又犹豫了,那么大的医院,我又不会管理,太麻烦。在别人谈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我又不干了。
北京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地方,时常因为我优柔寡断的性格,让我失去了不少的机会。
因此,创意最早的“不孕症医院”依然像一道美丽的彩虹,遥远的挂在天边。
不管人生有多少失意,我依然庆幸生在一个神奇的国度里,生在神秘的湘西大山里,生在一个博爱的家庭里,让我拥有土家族医药的瑰宝。在这有趣的工作里,时而摇一摇观音菩萨的甘露瓶,洒下几滴露水,世上就有许多家庭生儿育女,添人进口。这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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