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骥伏枥  壮心不已

——记篆刻家戴春帆

   我与篆刻家戴春帆先生相交已愈四十年，当时我们同执教鞭，讲授语文；教学之余我们又都爱捉刀弄石，以篆刻自娱，故过从甚密。他15岁开始学印，由同里篆刻家宋文灏启蒙，继又私淑篆刻名家邓散木，其印酷似邓公，后又上追秦汉，借鉴封泥、古玺、瓦当、简牍，茹古涵今，形成自己的独特的艺术风貌。时有新作寄我，我亦不时登门请教。他为人谦和，心地坦荡，乐于助人。他刻印习惯要绝对的安静，不能有丝毫干扰，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刻印。字如其人，印亦如其人。他刻印如做人处世一样认真。

   每刻一印，必多次书写印稿，斟酌再三，大胆落刀，小心收拾，从不草率应付。其印结构严谨，疏落有致，于平正中见流动，浑厚中寓秀丽。所以许多学者、书画家都请他刻章，如赵朴初（见①）、叶圣陶（见②）、顾廷龙（见③）、朱屺瞻（见④）、陈从周（见⑤）等。早先他为我刻过两方印，近日来寒舍，聚谈甚欢。我再次请他为我刻印，他欣然允诺。不久，即为我刻了两方印章：一为鸟虫篆“中山甘氏”（见⑥），一为白文印“石止居主甘桁之印”（见⑦），各臻其妙。 

   春帆先生印得好，款亦刻得精，各体俱佳。楷书庄重古雅，参有北魏碑版意趣；隶书淳厚苍劲，富有汉碑气韵；篆书更为多彩，小篆大篆草篆各尽其妙。五十岁时为印友张海南所作“海南所藏”印，阳刻隶书边款，多达60字，古朴苍劲，功力毕见（见⑧）。

    春帆先生后来从事法律工作，任上海市杨浦区人民法院副院长。公务繁忙，暇时不多，但仍不废艺事；退休之后，更是亲近砚池，孜孜以求。春帆先生年过八十，不论寒暑，几乎每天刻印，这在篆刻家中亦属罕见。晚年多以鸟虫书入印，清新可爱，别具一格。且整理印稿，先后出版有《戴春帆印存》（1995年）和《沐晖楼印存》（2003年），赵朴初、唐云、钱君匋、顾廷龙、孙龙父、程十发诸老为题辞，杜宣、田遨诸老为作序，交口赞誉，传诵印坛。他爱收藏，精鉴赏。步入晚年，多以自己珍藏的书画、印谱分赠年轻人，尝言让这些东西多发挥些作用，其对后生学子拳拳之心，令人钦佩。

    春帆先生又名月，字松桥，号阿松。其父长年工作在外，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幼患全身浮肿病，生命垂危，母亲到处求医，日夜护理，病方痊愈。及长，酷爱金石书画，家庭虽不富裕，母亲对儿子的正当爱好要求尽量满足。一次见旧货店有一部原拓8卷本《赵之谦印谱》，索价相当于当时8石米，母亲讨价以6石米的高价买下。深感自己今天在艺术上所取得的成绩，与母亲的一贯支持和辛勤培育分不开的，故颜其居曰“沐晖楼”，寓报答慈母三春晖之深意。母亲虽已辞世20年，但是难忘慈母的春晖，所以，一直用“沐晖楼”的斋名至今。

              【博主按】此为旧稿，刊2005/7/4第27期《书法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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