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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灯

(2021-06-03 09:4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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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文化

情感


     

                                     信号灯


   信 号 灯

 

/真光

                                 

 

 

火车司机在夜里行车,最怕的是进站信号灯不亮,因为那样就很容易来个冒进事故。(铁路规定在每个车站的两端设立进站信号机(扬旗),火车来时,信号机以绿灯或降落臂板,表示可以进站时,火车便通过信号机进站;如果信号机显示红灯或不降落臂板,即表示不允许进站,这时,火车应该停在信号机的外方,但若司机不注意或掌握不好,没有能够停在信号机外,而越过限界冒进了去时,算做冒进事故。这种事故按恶性事故处理。)可是现在,我们的司机已经可以不担这个心了。

             信号灯


事情总有个原委,我得从头说起。

有一天夜里,我在机车上添乘(机务段的指导司机、段长或其他上级人员,负有指导、监督司机之责的,跟随机车出乘叫添乘。),天落着濛濛细雨,黑得像锅底似的,伸手不见五指,恰巧就在这时,我们的车子通过八三五公里的地方。这是一个紧要关口,因为这一带山峦起伏,曲曲折折,有名的坡道弯道都在这里。如果白天坐着瞭望车欣赏这里的秀丽风光,当然很好,可是夜晚在这里开火车,心情就不会那么轻松了。因此,一到这里,我就紧张地掌握着司机老陈,生恐他有一点麻痹大意。

正当这时,火车从山脚下转过一个弯道,司炉呼唤着:后部好啦!这时,我突然看见前方一盏绿色信号灯。因为灯光清晰,我估计离站不远了,正想告诉老陈减速,不想他却大开汽门加速,汽缸里发出粗壮的蒸汽的响声。于是我急忙喊:

老陈,到站了,减速呀!

他不慌不忙地说:早哩!

我说:什么,信号灯都看见了,只有八百公尺,来不及了!

老陈笑了笑说:还差两千多公尺……”

我不信他的话。信号灯显示距离是八百公尺,看见信号灯减速正合时宜,现在怎么还有两千公尺?信号灯能显示这么远?所以我又催老陈:

还是减速吧,别出了问题,信号灯照不这么远的!

老陈一边拉汽笛,一边大声说:你真官僚,连信号灯改进了也不知道。在这一带,哪一个还不知道朱元喜?

我说:谁?

老陈说:郭坡站的朱元喜,改进了信号灯。

我又问一遍:真的,是郭坡站?

老陈点点头,但因为快到站了,他忙着关汽减速,没回答我的话。果然不错,列车以四十五公里的速度,平平安安地通过了车站。因此回乘的时候,我就特地到郭坡站访问了朱元喜。

 

一个年纪很轻的小伙子正在闸房里擦灯。我不认得他,但他不是朱元喜,因为我和朱元喜有些眼熟面花,他的年纪要比这小伙子大得多呢。于是我问:

朱元喜呢?

他用沾满油垢的手往外一指说:那不是,擦道岔子的!

我随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在道心里有一个秃顶的人,蹲在道岔边。

朱元喜已经四十多岁了,头发都败了顶,但脸色红润,看样子很健康。一看见我,就很热情地打了招呼。我想同他握手,他连忙把手里带有铅粉的油棉丝给我看:手太脏,屋里坐吧!

这时,太阳已经平西了,殷红的光辉,把我们的脸也照红了。

我要求他谈谈他的事迹。朱元喜沉思了一阵笑着说:谈什么呢?我讲不出来呀!

我说:就谈你怎么改进信号灯吧。

你别听他的,那年轻小伙子擦完了最后一盏灯,突然站了起来插嘴说,他的玩艺儿可多哪,你不知道他还是个老铁路呢!

朱元喜笑了,拍着小青年的肩膀向我介绍说:你看,这是我的徒弟小戴,天下还有这种事,中学生认我这个大老粗当老师,你说有意思吧?

别扯啦,快同这位同志讲讲吧,打头说起,老铁路!

朱元喜果真听了他的话,立即变得严肃起来,闭了闭眼睛就开口讲道:

不能算老铁路,抗战前我是干过十几年铁路,可是自打七七事变,日本一来,我就不干了……”

就是呀,你说,为什么不干的?小戴把六盏灯统统摆在架子上,回头笑着问他。

那还用说,谁愿跟鬼子当亡国奴?为了顾生活,我宁愿支起茶炉子卖茶——”

你后来不是又当了武工队吗?小戴又一次打断他的话。我一听他当过武工队,更增加了我的兴趣,我问:是吗,老朱同志?

不错,这也是给鬼子逼的。有一天,我和我那大孩子在铁路旁拾柴草,一个鬼子溜溜达达过来了,他拉住我的大孩子硬说是小偷干活的,没容分说,就打了他两个嘴巴子。你说我怎么能受得了,咱们中国能叫日本鬼来当太上皇?我气极了,一看鬼子也没武器,就搬起一块石头,照着鬼子头上砸下去。他死了,我爷俩就跑了,去参加了武工队。

以后呢?我问。

以后,我们破坏交通,扒铁路,翻鬼子的火车,啊,说到这里我倒觉得有意思,那时候我专门破坏站外的信号灯,就单只这件事,不知给鬼子造了多少麻烦。就为了这原因,解放以后,上级派我当搬道员,我就当,因为我认定这工作重要。它好比人的眼睛,没有它,行车就成了瞎子。

所以你就改造信号灯?我问。

不,没有,那时没动这个脑筋,只是上灯用油小心一些罢了——”

我忽然打断他说:那么你为了什么改造信号灯呢?但话刚脱口,立刻便感到问的愚蠢,正想更正,朱元喜已经接上来说:不为什么呀,同志,上级号召咱们增产节约,支援国家大建设,大家都这样干嘛。

可你是怎么个干法?我怕他从此打住,所以又逗了他。

可是我笨头笨脑,没文化,没见识,虽说想干一下,却不知道怎么干。正在这时,上级派了小戴到这里来学习,我心里很高兴。人家是学生,这是我的好帮手呀,哪晓得,哈,他干笑了一声,就借故擦火柴点香烟,乘便瞟了小戴一下说:说实话,小戴刚来的时候瞧不起我——”

对,对,小戴兴致勃勃地插嘴说:我刚来是瞧不起你的。我想,派我实习信号,我没意见,偏偏叫我到这个小站上来,还跟个大老粗学,所以我一见朱师傅,心里就不痛快,工作也就马马虎虎。

朱元喜听罢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淌出来了:好,好小子!他扔下香烟头,正想接下去说什么,电话铃响了,于是他忙着办理接车,小戴也一起跟了出去。

火车过去后,却已是日色欲尽,远处的村庄,已有一些模糊了。朱元喜急促地走回来,坐在原坐的位子上说:

我不是说嘛,信号灯上没出过错,可是今年春天就出了错啦,是他,他指了指小戴:三月二十三那天,车特别多,我很忙,小戴就同我说啦:朱师傅,我给你收拾灯吧,我一想,他也懂一些,就放心让他收拾。他就接着替我到信号机上挂上灯。说实话,这时小戴倒真是好心好意,可是到了夜半,出了毛病了。我记得正接一趟超轴,车子突然在机外停下了。我正纳闷,那边电话铃响了,我拿起电话,站长就质问我信号上出了什么毛病?我没答上来。不一会,机车引导员来了,才把机车引过去。这时我才知道信号机上的灯灭了,我赶快报告站长。哪知没容分说,站长就批评了我一顿。王同志,你想想我当时心里多难过!这可不是因为我受批评,我是认为我犯了罪。常听上级讲,机外停车,停一分钟国家就损失四万块钱!人家都在增产节约,我呢,浪费!接完了那趟车,我就飞快跑去爬信号机。

当时刮着大风落着大雨,在铁梯子上,简直就要被风吹下来。我一边爬,眼里一边刷刷掉泪。爬到顶,上边的风更大,点灯可不容易,我的眼又叫泪水雨水给模糊了,根本看不清。不过,结果还是把灯点上了。这一夜,好歹算过去了。谁知道像出了鬼似的,一连三天灭灯,王同志,自打我到这里没这样灭过灯。我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伙计说:今年春天狂风太大,这话有道理,你看这个站,两边靠山,经常有大风。不过我就想,怎么信号灯不全灭呢?南头的灯就不灭。难道说大风还有偏心眼?又有人说:近来油质不好这话也不全面。我想,风大也罢,油质不好也罢,不能往外推,要不灭灯才算数。毛病出在灯上,咱得在灯上想办法——你看,灯挂得这么高,不想办法还能不吹灭?他用手一指,我看见小戴已经攀上梯子顶端,把信号灯装上去。

从此我就天天想,到底怎么办?我和伙计商量,大家都主张先解决灭灯问题,所以我头一步就研究为什么风能吹灭了我这个信号灯?讲起这,笑话可多哪。有一天的大清早,一交了班,我就把灯点上,放在门口作试验。我原打算看看风向,是怎么刮灭的。我那伙计可向我提意见说:老朱,你不该在大白天点灯浪费物资,我一想也对,所以我回到家里,偷偷把洋灯里的煤油都装来了。试验了一天,半瓶煤油点得干干的。毛病是找出来了:原来我们站上东北风多,灯口要是对着东北,准会刮灭,换个方向就刮不灭。那信号机的灯座偏偏朝东北。我想,灯座是不能改,能想个办法遮住风就行了。我想来想去,最后想出一种特别灯罩,马上做了一个,试验的效果很好。我于是一口气做了三个灯罩,直到天黑再也看不见了,我才回家去。

我高兴得哼哼唧唧,觉得这一下不会出毛病了。进了家门,才想起还没吃饭。我喊道:喂,吃饭了!没人答应,又喊了声,还没人答应。我心里很奇怪,忙擦了根洋火点灯。灯没点着,在亮光里我却看见小孩他妈气呼呼的脸。我说:灯呢?她没吭声站起来就往外走,我伸手拦住她:点灯!你猜她怎么说?她说:点灯?油都叫你偷走了,还点灯!这拿我当贼是怎么的?我火了:怎么,我偷油?她说:不是你偷谁偷?以前人家干铁路的,还往家里捎东西;你偏偏往外头拿。前回拿我的新棉花新布去擦你那鬼灯,我不作声,这回你又把灯油倒得精光,你究竟要干什么,你?我说:多小气,说这些干什么,快弄饭我吃!一说弄饭吃,她更来了气。也怪我,原来交待我到咱们商店里买一袋面,可是钱在我兜里放了三天,买面的事忘的一干二净。说实话,脑筋里光落了个信号灯,那几天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没话讲,检讨吧!

他滑稽地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我和小戴都笑了。小戴说:没打你屁股就怪好。

朱元喜郑重其事地:没有,没有,哪还行!不过这倒没什么,我心里有底,反正我有了灯罩啦,生这个气干吗?哪晓得事不遂心,第二天下午我去接班,一进闸房门,就看见地上乱七八糟,原来都是我的灯罩子,不知叫谁都给我撕坏了。我不由大吃一惊,喊道:小戴,灯罩怎么搞的?小戴说:刘师傅嫌麻烦,都给你拔了!我一听,好气!我费了大劲,你给我撕了?我闷着气又做了六个。

架上灯罩自然刮不灭了。我心想,你们不挂罩子我挂,看谁做的对。不料想过了两天,站长点名的时候传达说,近来司机反映,郭坡站北头的信号灯像鬼火似的,不明不灭,出了事故要搬道员负责。这一下伙计们都找到我头上来了,有人说:你看,老朱,你想的好主意,人家司机都说灯光不亮,你还加罩子,还不快废了!我说:这不是罩子的毛病,咱们再研究研究。他们就讽刺我:研究啥,你有多大学问,整天研究研究的?我没听他们的。往后,我整天暗盘算,起初想的很简单,我觉得要灯亮,把灯芯弄大一点就成了。其实不行,一来灯头大了直熏烟,并不亮;二来也浪费油。咱们又要节约又要亮才行。头一次我就吃了它的亏,我把灯芯拧的很高,结果灯玻璃都熏黑了,几乎误了大事。站长为了这个批评我一顿。当时我想算了吧,这是为的啥?上下不落好!一阵伤心就把这事摔在一边了。岂知我心里还是放不下,走路时脑子里是灯,吃饭时脑子里也是灯,睡觉做梦还是灯,逼得我不得不去想它。我一天改不好,一天不安心,老觉得看着国家受损失过意不去啊!我一鼓动又作试验。这时,小戴可帮了我的忙了。原先他是反对我,说我不懂物理不懂化学,想当工程师。我想年轻人脾气大,要好好团结他,他是有知识的,对我帮助大,我研究东西不能少他,这叫大家合作嘛。我就来个激将法对他说,你这个洋学生又懂物理又懂化学,怎么也没办法呢?比方说,你能想办法叫这灯亮吗?小戴一听我这话,脸蛋绯红,一声不响。我又好声好气地说:小戴,咱们都是为了工作,你要是能帮助我研究成功了,多少对国家有贡献,事不论大小,要尽上自己的力量才对啊,你说能白看着一回回机外停车吗?从此,他就主动找我了,头一回这么痛快地喊我:朱师傅,朱师傅,成了,你看看!我心想,到底还是人家有科学知识,他研究了几天,就找出窍门来了。小戴说,把油壶座垫高二公厘,这样灯座下部的两个孔,就流通空气了。空气对流,增加了氧气助燃,灯就会亮起来。我一想有道理,就按着他的办法干,结果一点不差,比原先亮多了。我大大鼓励他一番。年轻人喜欢表扬,一表扬,当然心里痛快,从此就一心一意跟我合作。

一霎时这个消息全站都知道了,伙计们说:看老朱又出洋相啦!南闸上老吴威吓我说:别充熊,搞坏了信号灯早晚蹲法院!这时候,好多人都不相信我能改良成功,因为我要增加信号显示距离,这在油灯来讲,几乎是不可能的。当时射程是八百公尺,我征求了各位司机的意见,大家认为要能达到两千公尺就好了,所以我就对这一点又动起脑筋来。想了几天,没有头绪。小戴说:叫上级装上个电灯,不更省事。我说,脱离实际,电源在哪里?从油灯上打主意,还有些希望。

到底有这么一天,我下了晚班回家,晚上没月亮,我拿了一只手电筒照路。手电筒发着黄澄澄的光,照在路上,却成了一片片大黑圈子,根本看不清路。照普通的说法,不是要对对光吗?窍门就在这里。当时我连忙把灯头拧了几拧,对准了光,黑圈子没有了,照在地上明亮多了。这时,我并没有注意这件事情,快走到家门口,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刚才对了光,手电就亮了起来,这分明是灯光要对准焦点,才能增强光度。这实在是一个意外的发现!我已经拍了一下大门,但我没有再拍第二下就转过头来,急急忙忙又回到闸房。我一进门就说:老刘,我想起来了!他以为我忘了东西,问我:丢了什么啦?我来不及回答他,拿了一盏信号灯,卸下反光镜仔细算了算,找出圆心,然后又量了灯座、灯头。我把灯顶垫高到五公厘,灯头和反光镜圆心连到水平,再按灯座中线对正,使灯头正好对准凸透镜的焦点。点着了以后,又校对距离,左右上下不歪不偏。我倒退了十步一瞧,啊,亮极了!我当时高兴地喊起来:老刘,成了,你来看!我把道理讲给他听,他也信服了。老实讲,那一夜我高兴地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去找站长,我满心热情地的告诉他。我的意思请站长支持我,呈报上级,照我这法子改灯。你猜怎么着?站长浇了我一头凉水!他说:老朱,你怎么净找麻烦呢?弄坏了灯你负责?我心里登时起了个疙瘩,我说:报告站长,不会弄坏了灯……’他不耐烦地说:你说不会,有什么保证?我坚持要他上报,他没办法,才说:好吧,你提合理化建议吧。我说:怎么提法?他告诉我,打个详细报告,讲出理论根据,再画出图来。我一听傻了眼。我只认识几个字,怎么打报告?还要什么理论根据、画图,揍死我我也办不到啊!我一想去你妈的,我不做啦!回到房间,小戴看我脸色不好,就问我,我一五一十同他说了。小戴说:不要紧,朱师傅,我替你办!这可真亏了他,他写了报告画了图,我又去找站长。好说歹说站长算收下了,我的心事这才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天天盼着,希望上级赶快批下来。等了三天,五天,十天,半个月……一个月都过去了,还没有消息。我催了几趟。站长说:送上去了。后来我再问,他把眼一瞪: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他和我结了什么冤仇。

一气之下,我就跑到分局去见局长。我想上级一定能解决。谁知分局没有见到我的建议。我很奇怪,难道站长没有送上来?不得已我请局长检查。分局派人一检查,我那建议还在站长抽屉里睡觉呢。他根本没送!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坚持真理,当场提出来:第一,请上级研究我的建议对不对?能不能采纳?第二,一定要惩办官僚主义的站长。站长没料到我来这一手,他吃不住劲了,他的腿跑的比我可勤,但也没逃过上级的批评。

过了一个星期,咱们线路党总支书记、工会主席、工务段、电务段的段长都来了。说是试验我的信号灯。那次我很兴奋,一连试了三天,显示都达到两千一百公尺。总支书记、主席、段长一齐亲热地握住我的手,向我道贺。我立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总支书记说:老朱,你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你把咱们的眼睛擦亮了!这时,我两眼充满了泪……

朱元喜说到这里,感情很激动。我说:这的确是很宝贵的改进。但更宝贵的是你的创造精神!

朱元喜笑了笑说:真的,我能为国家做点小事,心里就宽敞些。我总是想,一个芝麻粒的事,只要能做的该做的,我也决不放过去。国家的事还不是全凭咱们大伙吗?如今建设社会主义了,谁还不想多尽上把力!我常和小戴讲,我说我这大半辈子擦油灯,往后你们就擦电灯了。真的,将来咱们这郭坡站里里外外还不都得装上明晃晃的电灯?也再不用爬梯子了,用手一按就成了,多惬意!打个比方:我这老头是个油灯,亮也亮不到哪里去,你们青年人都是些电灯,你们要大放光明啊!

 

 

一九五四年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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