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仑】成都的雨，雨的成都（散文）
    前些年偶尔听到了一首歌，歌曲的名字叫做《冬天到台北来看雨》，对于生长在北方对雪情有独钟的我来说，虽说歌词中交代得很清楚——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别在异乡哭泣\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梦是唯一行李\轻轻回来不吵醒往事\就当我从来不曾远离\如果相逢把话藏心底\没有人比我更懂你…………无论如何体会不到江南连续不断淅淅沥沥的冬雨的情感，更无法品味那雨下梦一样的意境。
　　第一次邂逅成都的雨，是在初到成都的夜晚，那时恰好是冬天，透过朦胧的车窗，夜是如此地安静，只有那漫天飞舞的云雾，自由自在地伸展着身躯，把整个城市揽入她的怀抱，罩上一层淡淡的昏黄的雾纱，在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把手伸出窗外，感受那轻如薄莎的雨丝，感觉那沁入人心的清凉，仿佛朋友的述说，神秘而绵长；宛若历史的棱角，遥远而厚重；更是爱人的缠绵，温馨而浪漫……哦，这就是成都的雨呦，从那一刻开始我便爱上了这与北方的冰雪有着天壤之别的——成都的冬雨。
    后来我来到成都居住，时间久了，对成都的雨和冬雨的那份意境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在成都时我会期盼着下雨，心境也会因为绵绵的冬雨而喜悦，而充满了憧憬；假如这个时候出差或是旅游在外地，我也会时常拿起电话向朋友询问——成都下雨了吗？
    成都的雨多是夜里下的，尤其是冬天的雨就更是如此。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雨雾笼罩的天空便开始星星点点的飘落下雨丝来，一丝一丝，极细极小，以至于在房间里听不到声音，更感觉不到她的来临。就这样当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地上、草木上是涓涓细雨汇成地水滴、水渍，这时你会恍然大悟——昨夜又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诗境，只是时令有些差异罢了。
    鉴雨与读诗、观鱼、赏花和品美人一样，需要有豁达的心态，超凡脱俗的雅兴，乐观向上的感悟，幽静闲散的习性，如果这些你都具备了，你在融入巴适恬淡的成都氛围中，你定会体味到成都雨的美，感悟到成都雨的悠悠的生命力，很快就会加入到数九寒天盼雨的行列中，进而爱雨到欲罢不能的地步。在成都有一特定的风景，冬天雨水初下时，星星点点的雨中，并不见人们撑伞，而是如若平常一样，在雨渍斑斑的的路上悠闲地走着，没有半点慌乱，更没有一丝的急切，任凭丝条般的雨滴打在头上、脸上和身上，反观其面部表情却极为平淡，仿佛在享受上天的恩赐，陶醉于天府之国的丰沛的雨水惠泽。
    成都的雨美啊，当一丝丝涓涓细雨有天上飘落那一刻，你会深深感到自己置身于大自然的福祉中，哪一点点一滴滴分明是龙王所赐，那一条条一丝丝是来自天使的琼浆，不知醉倒了多少地上的人们。我有过这样的体会，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郊外，在漆黑的夜色中打开车灯，柱状的灯光下看着绵绵的细雨，那分明就是诗，是画，是歌，是色彩斑斓的梦，我真的醉了。

 

    有时我在想不知是民族音乐的局限，还是音乐人创作手法的匮乏，洋洋的中华黄钟大吕中，竟没有一首很好表现成都雨的音乐。如果贝多芬、斯特劳斯和德沃夏克在世来过成都，一定会有不止一首描写成都雨的交响乐；抑或是瞎子阿炳活到今天，有感于成都奇特的雨也会拉上一两首——雨夜、天府雨滴之类的二胡曲。可惜都没有，有的只是那细雨打在四季常青的植物叶子上的响声，就像是一首古老的歌谣，唱了一年又一年，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唱的岁月更替，生命周而复始，她依然低声哼唱着。
    冬天夜晚无休无止的雨，更像是爱人枕边的缠绵，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她带给你的是无尽的遐想，永不枯竭的欲望，和那能够战胜一切的力量。无法想象，人真的失去了这种绵绵的爱恋和耳边的私语，男人会变成什么样子。更令人无法臆断的是那没有缠绵清冷的夜，还会有征服一切的欲望吗？
    在雨夜，我聆听着窗外的雨声，回忆起幼时的所学，那是病榻之上的李清照的词句：“病起萧萧两鬓华，卧看残月上窗纱。豆蔻连梢煎熟水，莫分茶。枕上诗书闲处好，门前风景雨来佳，终日向人多酝藉，木犀花。”虽说这是其中有与成都不大相称的北方气息，但多少能够表达此时的心境。还有那首著名的唐诗：“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说的是春天的景色，而用在描写冬天成都是再恰当不过了。此时我又想起了那首歌《冬天到台北来看雨》，不禁在想要看雨，用得着去台北吗？
    曾经花满城、锦满江的成都是一个安逸的城市，平和的生活，醇厚的历史，满目的绿色，穿城的河流，满街的茶馆……而这一切，又有成都羞涩、温柔而体贴的小雨来增添情趣。当满城飞雨的时候，也就在这千年古城更增添了迷人的韵味。此时我想起了描写据成都不远处的雅安的俗语：“吃雅鱼，看雅女，听雅雨”，说的是到了雅安要吃那里独有的“雅鱼”，看当地摩梭族的“雅女”，听那里下雨的声音“雅雨”，雅安一年有二百多天下雨，尤其是旅游景点“碧峰峡”更甚，故因此而得名。但我想其实这正是对成都的真实写照，到成都要“吃河鱼”、“看美女”、“听夜雨”，成都河鲜无数，岂止是雅鱼；成都美女成群，美不胜收；而这听雨的的享受，远比雅安美妙得不知多少倍。
　　喜欢成都的雨下在午夜里，悄悄地，轻轻地，柔柔地，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小精灵，伴随着轻柔的和风，爱抚着这一片大地。而当你一觉醒来的时候，她又已然消失在你的梦乡之中，只留下枝头满挂的晶莹剔透水珠，滋润着每一条大街小巷，散布着她曾经到来的消息……
　　喜欢成都的雨飘在冬日的午后里，缠绵地，多愁地，带着淡淡的思绪。随便踱进街边的一家茶馆，泡一杯浓浓的茉莉花茶，细细体味这人生难得的片刻休闲。任凭那满堂的川音和暖暖的氛围，伴随着满檐的嘀嗒声，烙入脑海中……
　　喜欢成都的雨在除冬以外的季节里，雨滴打在满池的荷叶上，落在浣花溪满池的碧波之中，随风吹起满湖的涟漪，摇碎了倒影，伴着三两声清脆的蛙声，慢慢地荡漾出去，使我想到了爱人温柔的手和响在耳边无尽的情话……
    喜欢成都的雨飞在你我的身上，感受这一丝丝凉意带来的浪漫，迎着扑面的雨丝，任凭她打湿头发，婆娑着我们的颜面，沿着不息的锦江，舒展我们的情绪，寻觅那远去千年的繁华……
　　喜欢伫立在华灯初上成都的雨中，看着影中一样朦胧的满街匆匆行人，在顶顶伞下演绎着不同的人生，让这雨带来的欢喜，洗去世间的烦恼和尘埃……
　　喜欢成都的雨，喜欢她带来的无名忧伤，那是心灵体会的，曾经经历而又难以磨灭的一份感觉，看雨，听雨，爱雨，其实就是享受人生的这一份巴适……
　　在这隆冬的季节里，告诉川外的朋友，成都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