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盖天勋乘坐的飞机刚一落地,他刚刚打开手机,电话马上响了起来,是谭同育打来的。他在欧洲接到5.26油库出事和张雪松催促他快些回去的的信息,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马上放弃了一个国家的游玩,提前飞回国内。他一走出机场谭同育已等在了候机楼前,二人迅速上了汽车,朝市内奔去。
张雪松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躺在床上头脑中始终想着5.26油库的事,从施工想到竣工,从项目经理部想到施工队,再想到监理、检测队伍,怎么也想不出问题出在哪。而想得最多的是自己的处境,近两三年他感到尤为不顺,在与应顺安的较量中屡屡败下阵来,这一次可能关系到自身的存亡,所以他睡不着觉。想到油库施工过程中与各个施工队的关系,他深知这种关系是建立在花团锦簇歌舞升平之上的,一旦某种平衡被打破,维系大家之间关系的所谓交情也就不存在了,可能会出现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局面。为了能够接一把手的班,他需要建立和疏通各种关系和人脉,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有时甚至有些肆无忌惮,这些外人看得很清楚。而作为手下的盖天勋、谭同育等就更心知肚明,为此,他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地为部下创造些条件满足其心愿,就像出国游玩,完全是施工结束后,转几个弯安排的,目的就是使他们更好地为自己出力。
盖天勋和谭同育一同走进新欣鑫茶馆的一间包房,张总在等他。
“张总,让你久等了。”
“你回来啦,情况小谭都和你说了吧,现在看来遇到了点麻烦,需要你尽快回来处理,所以牺牲你的游览时间啦。”
“没事,您说怎么办?”
张雪松抬眼看了看谭同育没有说话,他心领神会主动地退了出去,这已养成习惯,每一次张总和盖部长深谈时,他都不失时机地离开。
“老盖呵,情况比预想的要糟,我们必须要足够的重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顿了顿,看了看盖天勋,继续说:“目前对我们不利的因素很多,但主要有过两点。首先事故出在投产运营后,作为主管生产的你我无疑摆脱不了干系;其次,事故的原因很可能是施工缺陷造成的,作为项目经理部负责管理工程施工的你我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叫你回来就是要着手做工作,把可能给你我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
“我现在清楚了,那您看应该先做什么?”
“我已开始在我的这个层面做工作,并让小谭去做设计、施工、监理和检测的工作,但他的能力毕竟有限,所以把你叫回来,抓紧时间,一定要在调查组全面调查前,把该做的工作做了。另外派人掌握调查组的动向,随时向我汇报。”他心想一定要与调查组争时间,要与应顺安较量较量。他接着说:“要注意应顺安的一举一动,这一次我想他不会放过我们的,要有与他做长期较量的准备。”
“怎么又是他,我们......”提到应顺安他有些忿忿不平,张雪松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抓紧时间,一定要抢在他们前面。”
张雪松又向盖天勋交代了些事情,随后起身先行离开。
盖天勋把他送出门外,回身拿起手机打起了电话。
过了没多长时间冯树田走了进来。
盖天勋拉着他的手轻声地交代着,他不住地点头。
盖天勋与田昭辉坐在丽都水疗的休息的包房里,监理公司的魏明在外面还没有进来。
“你他妈的怎么给我弄的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万总也不好交代吧。”盖天勋还拿施工时的口气对田昭辉说。要是在以往他一定满脸堆笑的说小话,可今天他没有这么做,他认为事到如今大家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大家关联着,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所以没有必要谁对谁那么凶。盖天勋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意思,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把嗓门放的低了很多;“老田,老田,说说情况。”
田昭辉这才抬眼看了看他:“你想知道什么?”
“施工过程没发现问题吗?还是有问题没有报。”
“真的没有问题,我们已经根据张总和万总的要求检查了主要环节,没发现问题。”
“
没问题?没问题能出事?”
“是呀,问题出在哪了?”
“出在哪,你们自己清楚,还没有问题,赶紧补救吧,还来得及。”盖天勋的话有所指,对方不再那么强硬了。
“我们已经着手全过程的工程资料的复查,你放心,我们会缺什么补什么,绝不会在这方面再出问题。”
“这还差不多,有问题要及时和小谭联系,别他妈地弄两叉去。”
这是魏明推门进来,冲他俩笑了笑。
“还有你,明明让你监督他施工,你们两家却穿一条裤子对付我,这下好了出事了,看你们还穿一条裤子不穿。”盖天勋的话使得他俩都有些尴尬,魏明忙打圆场:“领导,领导,是我不好,我不好。”这一下气氛缓和了很多。
“现在我们必须团结一心,共同对付这不利的局面。你们一切听小谭的安排,确保不出现差头。好吧今天我请客,你们尽情享受。”
“哪能让领导破费,我来我来。”魏明马上说。
三人一同向按摩房走去。
应顺安坐在办公室里,正完成调查组两位局长交代的协调工作,与相关的部门领导联系,准备接受事故调查组的访谈。同时交代一些薛总提示注意的一些事项。
一阵敲门声后,过彭走了进来。
“应总,破损的管段已送到了鉴定检测中心,检测的结果大概要明天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管子原来有创伤,在压力波动的情况下发生泄露,所有鉴定专家目测后一致这样认为。只是更详尽的说明要等到报告出来。”
“好,过彭你要做好调查组在公司内部的协调工作,配合好调查组做好人员的访谈,找谁、什么时间谈都要事先做好准备,有什么不好协调的事和我说,我出面。”过彭应允着走出房间。
应顺安这几天心里一直很矛盾,作为公司的班子成员,他打心里不希望公司发生这样的事,这于公于私都不好。包括自己在内该对事故负怎样的责任,该从事故中吸取什么教训,这是他和公司领导班子眼下急需做的工作,他筹划在适当的时候召开一个会议,公司自上而下深刻地剖析一下事故,从而找出工作中的漏洞和不足,总结经验和教训,以此次事故为戒,确保不出现新的事故。但他还有一些个顾虑,一是来自薛总,这一两年的工作完全看出他是在应付,一种得过且过的思想在薛廷泉头脑中形成,不能不说这是造成事故的一个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只是谁都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所以分析事故原因谈何容易;二一顾虑来自张雪松,自打二人有了分歧后,无论他怎样想尽办法化解矛盾,都被张雪松无情地拒绝,矛盾变得越来越深,以至于影响到了工作,剖析事故原因无疑会使张雪松误解,说他拿事故说事,公报私仇。想到到这些,他觉得有些委屈,都是工作上的事,为什么非得自己低三下四,太不公平。但话又说回来,他又不想在张雪松危难时落井下石,讨个名利双收,它不是这种性格。虽说大家都在议论,他们是总经理人选的有力争夺者,但他绝不想在此事上给自己增加获胜的砝码。他核计怎样去做薛廷泉的工作。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巧了是薛总打来的,让他马上过去。
应顺安来到薛总办公室,薛廷泉示意他坐下,并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
“调查组找过我了,看来事情不像想象的那样简单,两位局长非常严肃,本来大家都很熟,可这阵势真有公事公办的架势。”他有些沉不住气了,对着应顺安有些抱怨的说。
“怎么?有什么新问题吗?”
“那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过于严肃了。对了,他们提出对我们报的事故损失有异议,尤其对流入蒙江的油量觉得出入很大。”
“是这样,那要等待省市评估组的评估后再定了,不过你放心,评估组不会把这个数报得过大,超过一定数额要报国务院的,事故的性质就变了,所以省市也会斟酌的。”
“是这样,但会不会如实上报。”薛总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可能,他们也要考虑自己的利益,所以利害关系大家都清楚,事故级别低对谁都有好处,对上面而言大家是一致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薛总还是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现在必须要争取主动,在事故调查没有结束前,把我们能做的都做了,譬如象事故分析、安全体系完善、预案修改和岗位职责修改等等,首要的是事故分析会要马上召开,尽可能地消除这次事故给公司造成的不利影响。”接下来应顺安对会议内容,召开时间,会上发言人员等提出了建议。
“对对对,为了显示我们足够重视,由总经理办公室牵头,马上安排明天开会。”薛总立即着手安排。
“薛总,有些话我说在前面,有些人可能对事故分析有抵触情绪,希望领导能出面做做工作。”应顺安没有直说具体的人,他想领导应该清楚。
“我懂,这一点你应该相信我,我是一把手,他们这个面子还是要给我的吧。”
这一点应顺安相信,只要一把手出面,公司一切事都好办。
晚上,名人俱乐部,在二楼靠里面有些隐蔽的丘吉尔包间,张雪松和应邀前来的尚副省长及陪同人员餐后正在聊天,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很好。
张雪松五年前通过在北京的同学介绍,认识了这位当时还是省府任秘书长的尚副省长,之后善于交往的他不失时机地拉近了二者的关系,一年后尚秘书长荣升副省长,二人的关系也越走越近。张雪松了解副省长的苦衷,在省城人多眼杂,作为领导必须检点,所以行为受到限制。了解到这些后,张雪松有的放矢地每隔一段时间邀副省长到这里来休息休息,打高尔夫、钓鱼、打猎和享受原生态般的食色服务,一来二去二人成了所谓的朋友,副省长也投桃报李般地为张雪松办了一些事,二人关系越来越近。今天由于时间匆忙,所以没有到远处去,就在副省长常来的名人俱乐部,还好在来这里的都是有钱人,好像根本没人认识副省长,这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在大家谈话告一段落时,张雪松把其他人打法走,坐在副省长身边,将5.26油库的6.22事故情况向副省长作了汇报,最后满脸沮丧地请领导帮忙。
“是这样,调查组组长是谁?”
“劳湘,省安监局副局长。”
“这人我认识,我看这样,我回去和他们环保局长打声招呼,也和市长说一声,估计问题不大,不要有太多负担,不是什么大事。”副省长一口应承下来,让张雪松略微觉得心里宽松了许多。
接下来是为副省长安排的固定项目,张雪松离开了房间。
同一时间,南方油气开发总公司副总经理万希铎在找市长。
在省城,薛廷泉总经理在约见常务副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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