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雪 妖霸天下(盗墓笔记同人文)42
(2015-07-31 14:02:50)
标签:
情感吴邪 |
藏雪 妖霸天下(盗墓笔记同人文)42
(张起灵路线)
悲伤之情不过数秒,张起灵发现水底竟然还有异变,有什么东西正气势磅礴地朝他席卷而来,带动着水池里的水流整个发生了转变,逐渐形成了一个大规模的漩涡。
张起灵只觉自己犹如暴风圈里一只渺小的风筝,被肆无忌惮地吹向四面八方,好几次结结实实地撞到浸在水里的齿轮和铁链,最后一次正好卡在了某个齿轮的某节凹糟里,这才稳住了身形。
仅此一遭,饶是身为张家族长的张起灵都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喉咙里隐隐有腥甜的血腥味。先前是为了躲避三千假装死尸,而现在是张起灵想动都动不了,这个齿轮的凹槽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竟然没有丝毫可以挣扎的余地,张起灵只能睁着一双幽暗中俞见明亮的眼睛目睹着漩涡的中心越来越近。
而当漩涡的中心真的来临时反而意外的风平浪静,平和得宛如另一个世界,里面甚至还有新鲜的空气,张起灵趁机换了好几口气,整个人瞬间舒服了很多,就是胸口的疼痛也跟着减弱了不少。
身体的不适得到缓解后,张起灵便开始仔细观察漩涡中心里面的情况,只见那核心处竟然是三个由大量的水藻互相纠结而成的球,暂时称之为水藻团,每一个足有两米以上的直径,要说大也不大,但一想到就是这三个来历不明的水藻团作祟,引发了水池里的水形成漩涡,张起灵便本能地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水藻团在不断地靠近中,张起灵敏锐地发现它们居然在动,不是水藻与水藻之间互相纠缠的那种动,而是由里向外,好比小鸡破壳而出的那种动,这不得不让张起灵认为水藻团里有活物在,莫非里面的活物就是三千的本体?
这当然仅仅是张起灵的一个猜测,但当他看到自水藻团里伸出两只莹白细长的手臂时,张起灵的脑中像炸开了一样变得一片空白,他的身体已经本能地想采取行动,但由于被齿轮的凹槽死死地卡在,连抬起手臂这样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眼看着那双手臂渐渐伸向他,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终于回过神,脑中开始飞速地思考对策,本来这种情况下使用缩骨功是最佳的方案,遗憾的是张起灵目前本身就处于缩骨的状态中,一个人骨头的缝隙是有限的,张起灵已经无法再施展缩骨功,此时此际,在四肢不能动弹缩骨功又不能使用的情况下张起灵能想到的只有麒麟血。咬破自己的舌尖将麒麟血吐向水藻团不知道能否有奇效,如果那水藻团里藏着什么阴邪之物,用麒麟血绝对是对症下药,可万一不是……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可犹豫的时间了,张起灵正打算咬破自己的舌头时,那双伸过来的手臂突然调转了方向,向张起灵的左侧靠了过去。
张起灵顺着这个方向一看,居然是挂在同一个齿轮上的闪雷。
闪雷因为没有缩骨所以并没有卡在齿轮的凹槽里,但是他手里的长明灯似乎勾住了齿轮上某个生锈的长钉,因而也像张起灵一样被动地等待着那双手臂的亲临。
张起灵很想对闪雷大声喊,快丢了长明灯逃啊,但无论是在水里发不出声音,还是即使发出了声音也再也无法传达到闪雷的耳朵里这一不争的事实,都让张起灵悲伤的情绪再次失控。
其实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张起灵如是想着。复兴张家,保护族人,哪一样他都做不到。这个族长之名大概就只是为了叫来颇为动听的而已……
就在张起灵万念俱灰之时,他那双几乎失去神采的眼睛居然看到那双诡异的手臂并没有伸向闪雷,而是瞄准了闪雷手中的长明灯,那盏灯在被触碰的刹那间闪烁了一下,就这么闪烁的一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已经没有呼吸身体僵直的闪雷猛的睁开了眼睛,而水藻团则迅速解体,露出了里面手臂的真正主人,一只面容娇美体态优雅的鲛人。美丽的鲛人拿到长明灯后甩着鱼尾心满意足地向水面游去,完全将被困住的张起灵和复苏后的闪雷无视了个彻底。
张起灵为眼前的一幕感到震惊不已,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意外见到张起灵的闪雷,鲜有表情的闪雷露出了惊喜的微笑,但随后马上意识到危险的逼近,忙游过来帮助张起灵从齿轮的凹槽中解脱。
齿轮本身在漩涡的冲击下出现了细微的裂痕,闪雷对准那些裂痕用发丘指连续攻击,虽然在水里难免使不上力,但也耐不住闪雷高频率的攻击,再加上张起灵也在使劲挣扎,在两股力量的作用之下,齿轮终于出现了松动,虽然只是微小的松动但对于张起灵来说已经足够他在缩骨的状态下脱困。
张起灵一脱困,闪雷便立马拉着他往上游,这个上浮的过程中恰好看到了漂浮着的蝙蝠和张恒,张起灵一伸手拉住了离他比较近的张恒,然后用眼神示意闪雷拉住蝙蝠,闪雷顿了一下随后才拉住蝙蝠,这个停顿的时间虽然极短,但还是落入了张起灵的眼底。
而此时已经容不得张起灵多做他想,水里的三千因为感知到温度的变化向他们聚拢而来,那速度快得惊人,眨眼的时间已经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这水下就是三千的天下,想在水里与三千争个雌雄,完全是异想天开,再加上张起灵和闪雷手里分别拉着个人,速度上更是慢了不止一拍两拍。情急之下,闪雷看了张起灵一眼,将蝙蝠手里的长明灯夺了过来。
张起灵只觉眼前白光闪动,每闪一下,水藻就后退一丈,连续闪动三下后,光芒逐渐趋于平稳,而三千已经退至十米开外。张起灵再次看向闪雷,只见后者手拿长明灯面无血色身体僵硬,显然是又一次停止了呼吸,张起灵大惊之余发现这一回竟然换成蝙蝠慢慢睁开了眼睛。蝙蝠这厢只花了零点一秒的时间就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对张起灵做了一个往上的手势,便拉住失去行动能力的闪雷往上游,张起灵忙回过神,拉上张恒紧随其后。
此时的他们已经游出了漩涡的中心进入了肆虐的漩涡边缘,因为少了一只水藻团的作祟,漩涡的螺旋能力下降了不少,不过在里头游泳并且还携带着一个人,其中的酸爽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就在张起灵等人举步维艰的时候,那些阴魂不散的三千再一次蜂拥而至,蝙蝠没有丝毫迟疑地将闪雷手里的长明灯夺过,张起灵便又一次见识了白光逼退三千的情景,而其结果就是蝙蝠“死亡”闪雷“复活”。
虽然想不通里头的奥秘所在,但至少张起灵已经明白了长明灯正确的使用规则,为了能尽快回到岸上,张起灵当机立断取过张恒手里的长明灯,闪雷本想阻止,但张起灵的速度实在太快,便只好作罢,和苏醒过来的张恒,一人拉住一个,往水面上拼命地游去。
张起灵手里拿着长明灯,眼睛紧闭,呼吸和心跳全部停止,的确与死人无异,只有张起灵知道自己并没有死,他还有意识,虽然他的意识里满满充斥的是一个悠扬凄美的歌声。那歌声带着惑人的魔力,仿佛希腊神话中的海妖之歌,蛊惑人心,让航海者如痴如醉,在美梦中船毁人亡。
等张起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先前的祭台上,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之所以醒来不是因为蝙蝠他们其中的谁拿走了他的长明灯,而是一只有着湛蓝眼瞳的美丽鲛人正与他大眼瞪小眼,对方尖利的指甲深深地扣进张起灵的手里,以与他外表极其不相符的野蛮力量从张起灵的手中硬生生地将长明灯夺走。那鲛人对待长明灯就像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对着它抚摸了半天,随后扭着尾巴爬回他在祭台上原本的位置,将长明灯举起,不消片刻,鲛人从尾部开始逐渐化作了一个石像。
张起灵目睹了整个过程,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也仅此而已,别说他早已司空见惯现在也没有哪个国际时间可以供他去思考这些细枝末节。他环顾四周,发现蝙蝠、闪雷和张恒正排排坐地坐在他的或左或右,目前是蝙蝠的手里还拿着长明灯,但可以驱赶三千的白光已经消失了,在他的不远处一只金色眼瞳的鲛人正怒瞪着蝙蝠,一副不把长明灯夺回死不罢休的表情,而祭台的周围已经被水藻围得密不透风,恐怕一只蚊子都挤不进来。
“谁来说明下来龙去脉?”张起灵看向其余三人。
“我来解释,你去拿灯。”闪雷对着张恒道。
“哦。”张恒小媳妇样地从蝙蝠的手里取下长明灯。
在一片白光中,张恒“死亡”蝙蝠“复活”,对面那只鲛人跟着将杀人一样的目光从蝙蝠的身上转移到张恒的身上,而四周的水藻往后退了退,暂时留出了一点可以谈话解释的时间。
闪雷解释道:“族长,首先我们并不知道您也在这里,否则我们肯定想办法先去和您会合了再商量对策,当时我们从监牢里醒来就想着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找不到往上走的楼梯反而找到了往下走的密道,发现这里似乎是个水龙墓,将这里的情况分析后觉得可以通过水池里的水通向外头,因为水池里没有光便想着拿几盏长明灯下去照明,我们三个就一人拿着一盏灯往水下去勘察,那水底里确实有一条水路,只是路被一个巨大的铁盖封住了,铁盖上密密麻麻都是小孔,只有细小的水流才能通过,我们回到岸上想了各种方法,最后决定利用这里本身存在的材料打开铁盖,我们取来一个大铁钩,将它固定在一根铁链上,再下到水底把铁钩勾在铁盖上,一人负责在水底看着,两人回到岸上,那铁链的另一端本就连着一个齿轮,岸上的两人只需合力推动齿轮,底下的铁钩就能打开铁盖......”
听到这里,张起灵明白他之前来到底楼时所感觉到的轻微晃动,大概就是源自这里,张起灵道:“你们打开铁盖,外面的水藻就跟着进来了。”
“我们不知道外面有这么难缠的东西正等着我们,”这话是张恒说的,不知不觉张恒和蝙蝠又进行了一次替换,“铁盖一打开那黑漆漆的水藻就前仆后继地挤进来,像一大团一大团女人的头发,那阵势别提有多恶心,顺便说下我就是那个负责在水底看着的人。”
闪雷紧接着道:“我和蝙蝠在岸上发现情况不对,想下去救张恒,但已经为时已晚,张恒的尸体跟着水藻一起从水里冒出来,随后我和蝙蝠跟水藻之间展开了一场追逐战,发现那些水藻惧怕我们手里的长明灯,当时自以为找到了生路,不想长明灯闪了三下后就失灵了,而我们也跟着失去了意识……”
“等我们醒来就看到了您。”蝙蝠结尾道。
张起灵点点头,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劲,他的目光从蝙蝠、闪雷和张恒身上逐一扫过,问:“你们怎么都‘活着’?”
蝙蝠、闪雷和张恒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有一人手里拿着长明灯,僵着脖子往四周这么一看再一数,祭台上十二只鲛人的雕像各就各位无一例外。
“蝙蝠,你怎么让鲛人抢走了长明灯!”张恒大声道。
“我当时都‘死’了,怎么可能知道,倒是你们怎么没看好那只鲛人!”蝙蝠表示冤枉。
“那鲛人我又跟他不熟,怎么看得住他!”张恒欲哭无泪。
“你两别争了,事情都这样了,赶紧再去抢长明灯。”闪雷道。
“别说话。”张起灵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三人立马闭上嘴巴,这么一来就发现周遭万籁俱寂,祭台四周的三千不知何时消失了,水池里的漩涡也退散了,整个蓄水空间里安静得可怕,连细微的滴水声都没有。
张起灵站起来沿着祭台的边缘走了一圈,一边走一遍思考。
十二只鲛人的石像,十二盏长明灯,灯被人拿走后,灯的白光可以驱赶三千,但次数有限,三次闪光后人就会“死亡”,“死亡”的时候人会听到歌声,同时灯被人拿走后鲛人会复活,鲛人不攻击人只会夺灯,三千不攻击鲛人但会缠住鲛人形成水藻团,水藻团引发漩涡,漩涡虽不能百分百置人于死地但可以阻碍人的行动,方便鲛人去夺灯……如此分析下来,鲛人、长明灯和三千之间环环相扣,明显是一个设计好的循环系统,而这个系统的关键是灯!
张起灵停在了那只没有头的鲛人石像面前。如果拿走他的灯,会怎么样?
这时,蝙蝠等人也走了过来,张恒一见那只没头的鲛人眼睛都瞪直了,手脚并用地在原地夸张地比划着,大概意思是说,活见鬼了,怎么有只没头的鲛人,他要是活过来不直接成无头鬼了啊!
张起灵见他比划得十分辛苦,便道:“可以说话了。”
“呼~~~~”张恒一得令立马吐了口长长的气,接着道,“所以说,这东西万一活过来那得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族长,在我们之前应该有一批人到过这里,遇到了和我们同样的情况,而他们手段显然阴狠得多,直接把那只鲛人的头给削了。”闪雷说道。
蝙蝠则沉着脸,严肃道:“族长,蝙蝠认为咱们还是不要冒无谓的险,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妥当。”
张起灵闻言点点头但又很快摇了摇头。
蝙蝠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张起灵点头又摇头是为何故。
张起灵道:“你们一直困在这底楼不了解整座疗养院的情况……”随后简言意赅地将疗养院里的种种说明了一遍。
“天下间居然有此等邪术,简直闻所未闻。”蝙蝠叹息着,说的是老爷子通过绳子获知他人感官的这一邪术。
“这邪术固然了得,但只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倒也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儿,关键还是怎么离开这里。”闪雷一针见血。
“方法有啊,两种,族长大人刚不是说了嘛,”张恒道,“第一,船,可惜都被老爷子破坏了,第二,等到退潮的时候,可惜得等到十二天之后,十二天,黄花菜都凉了,别说去救蝶儿她们了。”蝶儿是张恒在张府的时候就认识的,那时候小张恒年少懵懂不知道心里没事惦记人家是为哪般,等后来懂了,人已经调去别院工作了,几天前好不容易又遇上,张恒还来不及感受一下旧情复燃,居然马上又要面临阴阳两隔,这不是造化弄人还能是什么。
“而且十二天之后,老爷子必然会加强守卫,指不定还有什么机关陷阱等着咱们,其中的凶险恐怕不下于现在。”闪雷分析。
“所以族长您的意思是要另辟蹊径?”蝙蝠问。
张起灵指了指那些鲛人,“十二鲛人手持长明灯各就各位后三千便不再攻击我们,说明这里一定有什么可以克制三千的方法。”
“什么方法?”张恒好奇地问。
张起灵摇摇头,“目前还不能肯定,不过应该很快就能知道。”张起灵说完就要伸手去取无头鲛人手中的长明灯。
“族长!”X3,蝙蝠等人异口同声。
“怎么了?”张起灵问。
“族长,这怎么看也不应该由您来冒险,还是交给我们吧。”蝙蝠道。
“你们负责注意周围的动静。”
“可——”
“别说了,时间紧迫。”张起灵没有给他们说‘可是’后面内容的机会,一伸手便取下了无头鲛人手中的长明灯。
这一刻,周围寂静如同无人之境。没有人有动作,没有人敢喘气,整个蓄水空间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蝙蝠等人一刻不敢松懈地观察着周遭的情况,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因为过于紧张每一秒都过得度日如年,就是空气都跟着焦灼起来。
张起灵手拿长明灯,发现无头鲛人的石像始终是石像,没有任何复活的迹象,既没有变成无头鬼也没有变成其他什么光怪陆离的东西,至于长明灯,眼下只是一盏具备超强防水功能的照明灯,光源稳定,没有发出耀眼的白光,也因此张起灵一直保持着清醒。
但就在这无比清醒的状态下,张起灵竟又一次听到了海妖的歌声,这歌声婉转动听宛如天籁,像由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直接在脑海里响起一般。
“你们听到歌声没有?”张起灵问。
“歌声?”蝙蝠、闪雷和张恒不明所以。三人一直神经紧绷地注意着周围的变化,要真有什么歌声传来,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察觉才对。
“你们拿着长明灯失去意识的时候有没有听到过歌声?”张起灵又问。
三人的表情从不明所以变成了大惑不解,蝙蝠代表大家问:“族长,您说的歌声是男是女,唱的是戏还是什么?”
听蝙蝠这么一问,张起灵可以肯定他们确实没有听到过歌声,但这怎么解释他现在耳边回荡的歌声,难道只有他一人可以听到?而且两次听到歌声都与长明灯有关,难不成这个循环系统里除了鲛人、长明灯、三千之外其实还应该有歌声?
歌声……
张起灵的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这只无头鲛人身上,祭台上的十二鲛人虽然统一跪趴于地,但每只的动作各有不同,有的低头看水面,有的双手提着灯,而面前的这只则十指交叉置于胸口,因为没有头不能确定他完整的动作,但是这一刻张起灵脑中灵光一闪,他似乎明白了无头鲛人存在的理由。
“你们试试看能不能推动这只鲛人。”张起灵对蝙蝠他们道。
“是。”三人准备合力推动鲛人石像,本以为这个动作会很花力气,没想到三人只是轻轻一推就顺利地把石像移开,露出了下面的一个石头机关,这机关四四方方,十分粗糙,并且高出祭台几公分。
张起灵一见这机关,心里已经了然,拿着长明灯模仿无头鲛人的动作,跪趴在石头机关上,人刚压上去,祭台底下就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蝙蝠等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喘,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张起灵。很快,祭台下的声响停止,一口气还没松下来,祭台上又跟着响起此起彼伏的声响,抬眼一看,不得了,那余下的十一只鲛人石像居然一个接着一个张开了嘴,那情形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张起灵看到此情此景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想,便双手十指交叉,至于胸口,深吸一口气。
悠扬的歌声顿时从张起灵的嘴里流泻而出,委婉动听余音缭绕,而当一个音出现后,十一只鲛人手里的某一盏灯就会相应地亮起,层层叠叠,忽高忽低,似真似幻,美不胜收,这种感觉就像在用眼睛去聆听一首歌,每一个旋律变得像一只只舞动的精灵,看得蝙蝠等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一曲终了,竟无人缓过神,径自沉浸在美妙的歌声中不能自拔。
直到脚下一阵跌宕,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现祭台的边缘竟然在向外延展,生生多了一尺的距离,而这多出的部分上刻有类似音符的繁复记号,想必就是刚才那首海妖之歌的歌谱了。
只听一个机关的咬合声后,那音符的部分开始顺时针旋转,速度不快不慢,渐渐地周围响起海螺的声音,低沉悠远,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紧接着是竖琴的声音,轻灵悦耳,然后是各种乐器陆续加入进来,那交织在一起的旋律分明就是海妖之歌的协奏乐。
包括张起灵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叹不已,这看似古老而又破旧的祭台下竟然隐藏了一个如此玄妙的机关,将千百年前的一首歌用特殊的方式记录了下来,在时间的绵延洪流中一直尘封在这里,孤寂地等待着一位有缘的歌者出现。
此时前奏已然结束,天籁一般的歌声徐徐而至,这一回除了张起灵的歌声外居然隐隐还能听到其他人的歌声,蝙蝠等人寻着声源一看,居然是那十一只鲛人雕像。难怪他们刚才一个接着一个张开嘴,为的就是这震撼人心的大合唱啊。三人恍然大悟。只可惜,由于这些石像的声音加入,海妖之歌虽是变得更加唯美了,但无形中也添了几分阴森和恐怖。不知是多心还是纯粹被这诡异的气氛给感染,三人总觉得脚下传来阵阵凉意,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气正向他们逼近。
很快大合唱接近尾声,这美妙的歌声与旋律确实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但遗憾的是现场唯一的听众蝙蝠等人早已无心欣赏,因为周围的温度已经降低到可以用肉眼辨识的地步,他们每呼吸一次都有白雾凝结于空气中。
当海妖之歌最后一个音落下时,祭台周围的音符部分停止了旋转,耳边又响起一个机关开启的咬合声,跟着祭台中央居然缓缓地升起一具石棺,那位置恰是此前张起灵怀疑过的地方。原来不是棺材不见了,而是棺材一直就掩埋在长方体的正下方。而让棺材得以现世的方法不是什么奇淫巧术的机关竟是这首海妖之歌的音律。
随着石棺的升起,蓄水空间里的温度一落千丈,张恒禁不住一个哆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睛的余光恰好扫到水池里的情况,那一眼差点让他惊叫起来。
“结结结结冰啦!”张恒指着水面大叫。
???蝙蝠和闪雷顺着张恒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整个水池里的水已经结起了薄薄的一层冰,而里面的齿轮和铁链上布满了寒霜,那景象仿佛一秒穿越到了腊月寒冬,而事实上现在才只是入秋而已。
张起灵从祭台上站起,提着长明灯一步步走向正中的石棺,脚下发出有节奏的碎冰声,原来就是这祭台都结起了霜冻。
蝙蝠三人想跟过去,被张起灵以手势阻止了,“别过来。”张起灵冷冷道,那声音怎么听都和刚才悠扬凄美的歌声扯不上边,不过张家人的必修课之一就是表演,脸上可以易容,身材可以缩骨,而嗓音自然也是信手捏来,张起灵身为一族之长,除了身手之外这份表演的功力也是旁人所不能企及,所以张起灵能唱出天籁之音,蝙蝠三人并没有任何意外,甚至觉得只有那样的歌声才配得上他们的族长。
张起灵走近石棺,清楚地看到自石棺上飘起丝丝白色的冷气,看来温度骤降的来源就在这石棺上。张起灵从身上撕下一片衣袖扔向石棺,这么做的原因一来是因为没有合适的道具二来是为了试探石棺表层的温度。
事实证明张起灵的这个动作非常明智,因为没等衣袖飘落在石棺上就被冻成了一块风干的“腊肉”,掉在地上还能发出重物落地的声响。
这一幕看得不远处的张恒一阵心惊肉跳,他从小在张府里长大,虽然也曾跟着张大佛爷倒过几个惊险刺激的斗,但基本上都是替人打下手的份,真正亲身经历这种匪夷所思的危险还是切切实实的第一回,心里难免打起鼓来,吞了吞口水对蝙蝠道:“蝙蝠,要不和族长说说咱们就不开那个石棺了吧,你看,水池里都结冰了,那水藻估计也冒不出来了,咱们退出去再另想办法也不差啊。”
蝙蝠摇摇头,“张家最为擅长的便是这门倒斗的手艺,如果可以用倒斗的方式解决问题一般不可能再选择其他的了,你以后跟我们去了张家自会明白。”
张恒眨眨眼,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
闪雷解释说:“张家人习惯隐藏在幕后,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轻易暴露在人前,眼下我们除了从石棺里找线索就只有和老爷子那伙人硬拼这一条路,敌暗我明的情况下硬拼不是什么良策。”
“哦,这么说我就懂了。”张恒一副顿悟的表情,“可这个石棺这么冷,但凡接近它的东西都结成了冰块,我们该怎么升‘官’发财?难不成张家人有什么内功心法,可以隔空点穴隔山打牛?”
“张恒……”
“哎?”
“武侠小说以后就别看了吧。”
“哦。”
张起灵这厢正围着石棺细细打量中,如果真如刚才实验的那样,所有靠近石棺的东西都会被结成冰块,那么当初这个石棺是怎么盖棺的,难道石棺是在被盖棺后才开始散发寒气?不对,如果石棺中的冷气是为了冻结里面的尸体,为了确保效果,石棺必然在盖棺之前就已经开始释放冷气,否则一旦制冷失败,尸体就会腐烂,一切都会变得功亏一篑。
于是话题又回到原点,石棺是怎么盖棺的?
张起灵寻思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浮现。他猛地抬头往上看去,由于蓄水空间太大,唯一的光源又只限于十二盏长明灯,从而无意识地忽略了头顶上的情况,如今这么一看才发现蓄水空间的顶端布满了苔藓,而正上方的位置有几个发光点。
张起灵环顾四周,很快将怎么到达发光点的路线规划了出来,随后对蝙蝠道:“匕首还在不在你身上?”
蝙蝠从袖子里拿出匕首交给张起灵,“族长,您打算怎么做?”
“你们在下面看着就行。”张起灵说完,走到结了冰的水池里,此时里面冰层的厚度足以支撑张起灵的体重,将匕首咬在嘴里,张起灵挑了一根离发光点位置最近的铁链,然后一个翻身跃了上去,接着就像会飞檐走壁一样,眨眼的功夫就顺着铁链抵达了蓄水空间的顶部,此时的位置离发光点大约六米的距离,张起灵将口中的匕首取下,对准苔藓下的石壁用力地一插,匕首的刀刃立时被完全嵌入了其中。
这一刀至关重要,可以让张起灵准确地评估出石壁的坚硬程度,太硬太松都会让他接下来的行动失败,而幸运的是,石壁的坚硬程度非常理想。张起灵便顺着匕首的位置从铁链上跳下,形成了整个人悬空在蓄水空间顶部的这样一个光看着都会头皮发麻的状态。
由于引力的关系,张起灵感觉手中的匕首正在往下滑落,借着这股力量,快速的拔出匕首,脚下再一个使力,人便凭空往上窜了一下,顺势再将匕首插入石壁,如此与发光点的距离已经拉近至五米。这一系列的动作看似步骤复杂,其实行动起来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下面注视着的人只觉上空匕首上折射出的光在不断呈曲线流动。
转瞬之间,张起灵已经来到了第一个发光点,一手抓住匕首一手去够隐藏在苔藓底下的发光点,金属的触感立刻从指尖传来,就在匕首即将从石壁中脱落的前一秒,发光点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一根银白色的锁链。张起灵顺势抓住这根锁链,此时匕首已经彻底与石壁分了家,差一点张起灵就将从高空坠下,虽然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但摔伤将是不可避免。
不过真正的危机还没有结束,张起灵发现手中的这根锁链正在不断垂落,速度虽然比自由落体稍微慢了一些,但真要跟着一起摔下去也是够呛,便赶紧顺着锁链往上攀爬,刚往上爬了数米就感觉手中锁链的温度变得不对劲,往下一看,锁链垂下的部分竟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石棺的右上角上,锁链与石棺一接触,那连接处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在寒气的侵蚀下,冰顺着银白色的锁链不断往上攀升,由于锁链的颜色和冰的颜色十分相似,张起灵第一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从手心传来的寒气绝不可能有假,而且此时底下的蝙蝠等人的反应也印证了这一点,只见他们一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对他大声喊着,快往上爬!
张起灵随即不再犹豫地快速往上攀爬,直到重新以匕首作为支点将自己悬在蓄水空间的顶部时才稍稍缓了下来,此时再去确认那根银白色的锁链,发现上面结冰的情况到了一定高度后已经自动停止,出人意料的竟是一场虚惊。
有了这个先例,解决后面的发光点就显得容易得多,很快从上空依次垂下第二根、第三根和第四根锁链,这些锁链分别对接了石棺的右下、左上和左下三个角,当张起灵拉住第五根锁链从天而降时,只听上方一阵齿轮滑动的声响,那四根银白色的锁链慢慢开始绷直,随后一点一点地连着石棺的盖板被慢慢提起。
其中的原理很简单,无非就是混轮组机械原理,但是谁也不会想到滑轮会藏在这么高的地方,而且长年累月之下,石壁上长满了青苔,渐渐把原有的痕迹抚平,张起灵能发现发光点的存在可能也是冥冥之中注定,况且如果不是张起灵换谁上去都会是九死一生。
“族长,您怎么知道上面藏着机关,难道您以前来过?”张恒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但他就是奇怪啊,为什么无论什么情况族长大人只要看一眼就明白了,不是来过就是曾经参与过墓穴的设计工程,两项比较之下,张恒还是觉得前一种可能性居多。
闻言,向来不苟言笑的蝙蝠和闪雷禁不住莞尔,蝙蝠道:“张家人进古墓就和鱼儿回了大海一样。”
“话虽如此,但这也太神奇了。”张恒喃喃道。
此时,升棺的过程已经结束,石棺里除了铺天盖地的白烟什么也看不见,几人只能退到一边等着白烟的散去。
这么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石棺里的白烟终于散得差不多了,张恒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探究竟,这一看之下如遭雷劈,整个人呆在原地,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蝙蝠和闪雷对视一眼,打算采用包抄的方式,分别从左右两侧小心地接近石棺,结果还没踏出一步,原本呆住的张恒突然开口说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倾国倾城……莫非里头躺着的是一具艳尸?带着这样的疑问,蝙蝠和闪雷上前一看,登时五雷轰顶,但见石棺之中还有一个冰凌水晶棺,里面躺着一具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呈鱼尾的鲛人尸体,鲛人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在水晶棺里无风自动,长发下是一张惊心动魄的脸。
没错,是惊心动魄,因为那张脸分明就是他们的族长张起灵的脸!
两人反射性地抬头想去确认族长的情况,结果四下张望了一圈怎么都找不到张起灵的身影。冷汗沿着额角无声地滑落,蝙蝠道:“大家冷静一点,这应该是一种幻术,先不要轻举妄动。”
“嗯。”闪雷应了一声。
然而张恒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自顾自的趴在冰凌水晶棺上,深情款款地望着里面的鲛人尸体,嘴里说着动听的海誓山盟。这厮居然在对着一具鲛人尸体谈情说爱。
忽闻一道锐利的破空声划过,撕拉一下,那冰凌水晶棺应声碎裂,大量的透明液体伴随着一股幽香从水晶棺里流出。
再往水晶棺里头看去,那鲛人尸体居然睁开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怨毒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一条鱼尾被甩得啪啪作响,似乎因为失去了那些透明液体而痛苦不堪。
“不!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会死的!”张恒看到鲛人痛苦的模样自己也跟着心如刀绞,一把抓住始作俑者的张起灵使劲地摇晃,脸上潸然泪下。
“他早就已经死了。”张起灵冷漠道。
“不——”张恒捂住自己的耳朵抗拒听到任何一种版本的真相,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族长。”蝙蝠为能再次看到张起灵而感到欣慰,这说明幻术的力量在削弱。
张起灵指了指在不停抽搐的鲛人的额心处,那里有一颗正散发着妖冶光泽的宝石,“这是一颗上古灵石,相传它可以将海水一分为二,不过目前看来它的主要作用是制冷和致幻。”
“上古灵石……依您的意思,气温骤降池水结冰的原因就是出自这颗灵石?”蝙蝠问。
张起灵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离这颗灵石这么近为什么我们一点事儿也没有?”
“灵石中的寒气对活人没有直接作用,所以这只鲛人在下葬的时候肯定已经死了。”
“那他现在是起尸了?”
“不确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毁了这颗灵石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还请族长指点一二。”
张起灵天性冷言少语沉默寡言,不过由于他接下来需要说的内容至关重要,便只好娓娓道来:“纵观整个水龙墓,存在着一个相生相克相铺相成的循环系统,三千、十二只鲛人、十二盏长明灯以及鲛人的歌声都是这个系统的组成部分,在没有打开这个石棺之前我一直认为长明灯是这个系统的核心,但现在这个结论已经被打破,真正的核心应该是石棺里的灵石才对。”张起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道,“三千之所以能生长在这片水域,是因为这里有这颗灵石使得水中的温度变得异常冰冷;三千之所以袭击一切有温度的东西,是因为它们惧怕温暖,一旦水温升高它们就会消亡。”
蝙蝠和闪雷闻言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简而言之,三千是一种只适应于寒冷却不能在温暖中生存的水藻。
“至于长明灯中的白光为何可以击退三千,”张起灵将手边的一盏长明灯敲碎,从一堆碎片里取出一块发光的石头,“是因为长明灯里被放置了一种模仿灵石的石头,活人一旦拿了此灯,遇上三千的袭击时,灯中的石头就会自动地释放冷气,三次过后持灯的人因为近距离接触高强度的冷气而陷入冬眠(并非死亡),而三千因为失去攻击目标而不得不撤退。”
换言之,不存在死而复活的这种说法,只有进入冬眠和从冬眠中苏醒两种状态,另外,依靠长明灯去对付三千是一条行不通的路。
解释进行到这里,原本沉浸在苦情戏幻觉中的张恒已经清醒了过来,擦了擦眼泪略显狼狈地加入蝙蝠和闪雷的听众行列中。
“最后,失去灯的鲛人石像为何会复活这一点,”张起灵伸出双手给蝙蝠等人看,“我记得很清楚,一只蓝眼鲛人从我手里抢走长明灯时,他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我的皮肤,但过后再看,手上的皮肤完好无损,同样,蝙蝠手中的长明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金眼鲛人抢走,我们却无一人察觉,其原因也在这里,那就是——鲛人石像究竟有没有复活过?”
此话一出,蝙蝠三人的表情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
“等等,我是漏听了很长一段?为什么我感觉听不太懂。”张恒面露困惑。
“如果你是指‘鲛人石像究竟有没有复活过’这个问题,我们和你一样。”闪雷道。
“族长,如果鲛人没有复活过,长明灯又是怎么从我们的手里回到鲛人石像的手中?”蝙蝠提出疑问。
“我刚才说了长明灯里被放置了类似灵石的石头,灵石除了制冷剩下就是致幻,所以我判断不是鲛人石像活了过来,而是我们在幻觉的欺骗之下主动把长明灯放了回去。”张起灵回答。
“滚驴子的,又是幻觉!”张恒现在对幻觉这两个字已经深恶痛绝,其程度差不多和杀父仇人一个级别。
“所以依您之见,只要破坏了这个系统的核心,也就是那颗灵石,一系列巧妙的连锁反应就会自然而然的失效,我们也就能逃离这里?”蝙蝠总结性的发问。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不生则死。”张起灵回答。
“那我们还等什么,蝶儿她们还等着我们回去救命呢。”张恒一秒变得干劲十足。
“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蝶儿。”闪雷用下巴比了比石棺里的鲛人。
“能别提这茬吗,我已经后悔得想死了。”张恒现在再往石棺里看,哪里还有什么绝世美人,再美也不过是条鱼,连种族都不对,张恒自认没有这个勇气和一条鱼永远生活在一起。
而此时,冰凌水晶棺里的液体已经流尽,美丽的鲛人只能干瞪着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他的身体已然失去了支撑,好比搁浅在海滩上的一条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即便如此,张起灵还是提着气,不敢有丝毫怠慢地接近鲛人,他的目标是鲛人眉心处的那颗灵石。
许是听懂了他们刚才的谈话又许是看懂了张起灵视线的落点,鲛人本能地用双手护住额前的灵石,猩红色的眼睛里噙着一汪泪水,将落未落。那模样看着确实楚楚可怜,但对于张起灵来说一切都比不上带着族人离开这里来得重要。
张起灵向蝙蝠和闪雷使了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一左一右强制拉开鲛人的手,鲛人大叫着挣扎,张起灵趁机用一双发丘指夹住鲛人眉心处的灵石,在鲛人来不及反应时已经顺利取下灵石。
就在这一刻,张起灵的手突然被人拉住,抬眼一看,竟是那只鲛人,张起灵再向左右看去,蝙蝠、闪雷和张恒统统不见了。
鲛人拉着张起灵的手慢慢支起上身,冰蓝色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胸前,有水珠划过他的肌肤勾勒出诱人的曲线,一种夺人心魄的魔力逐渐扩散开,周遭的景象变得越发迷离,渐渐的,鲛人身上的水变得越来越多,冰蓝色的长发在水中轻舞飞扬。
张起灵看着鲛人惑人的姿态,不为所动。
下一秒鲛人的脸突然凑得极近,嘴唇几乎贴上张起灵的嘴唇,吐息如兰道:“你在看水,我在水里看你。”
张起灵感觉手上一阵刺痛,鲛人正贪婪地咬住张起灵左手的食指,殷红的舌头舔着从指上溢出的鲜血。张起灵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发现无论自己使多大的力,他的身体都丝毫不能动弹,他好像完全变成了一个旁观者,只能木然地看着事情一步步朝着怪异的方向发展。
“族长!族长!族长——”
有几个声音在大声地呼喊着,张起灵动了动自己的眼珠,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在看到蝙蝠几人的时候,笼罩着自己的怪异感瞬间消失,所有感知悉数回归。张起灵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身上已经大汗淋漓,回忆刚才的经历居然完全没有头绪,明明印象深刻到近乎深入骨髓,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张起灵低头看着手里流光溢彩的灵石,所幸这一点可以肯定,他是确实取下了鲛人眉心处的灵石。然而庆幸不到一秒,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痕突然出现在石头光滑的表面,接着就像会传染一样,更多的细痕出现了,那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递增,最后整颗石头像被生生包裹在一张细密的网里,张起灵感觉只是一个微风吹过,石头就在他手里化成了粉末。
在场所有人因为这一幕止住了呼吸,灵石碎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张恒瞪圆一双眼睛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感想,周遭就爆发出一声轰天巨响,放眼看去,无数冒着黑烟的水藻从水池里破冰而出拔地而起,一柱擎天地直冲上空,蓄水空间的顶部被硬生生捅了个对穿,张恒楞在原地跟见了上帝一个反应。
“愣着孵蛋啊,快跑!”闪雷一把拽住张恒,跟拎鸡崽子一样,从祭台上跃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碎裂的冰层往外冲。
“发…发生什么事儿啦?”张恒完全不在状态,他只是看到灵石碎了,然后大量的水藻从冰层里冲出来,那效果跟末日来临似的。
闪雷见张恒回过了神就把他放回地面,手还是拉住人的胳膊没命地向前跑,“具体情况不详,总之不跑就是死。”
“精辟。”张恒说完就闭上嘴,紧紧跟着闪雷的脚步,身后是三千疯狂的叫嚣声在逐渐逼近,而张起灵和蝙蝠在他们前面一个身位。
张起灵的指尖还留有灵石粉碎前的触感,也许是他判断失误也许是突逢变故,此时此刻,追究理由已经是徒劳,他没有想到三千会在失去了灵石后发生变异,如果这只是三千消亡前的垂死挣扎,那么忍过这一阵就会海阔天空,但如果不是——张起灵甩甩头拒绝一切没有根据的消极猜想,他必须活着离开这里和蝙蝠他们一起。
此时前方终于出现光亮,他们已经顺着铺满苔藓的阶梯跑出了水龙墓,然而从柱子后面的密道出来,前方等着他们的不是逃生的希望而是一排排冰冷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