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份, 挽著兩瓶鮮奶回家。玻璃瓶子互相輕碰, 發出噹噹的響聲, 清脆悅耳, 香港的街道難得這樣寧靜。

突然, 傳來一連串疑似吵鬧聲, 其聲浪之大, 完全掩蓋了我的奶瓶聲。原來對面有一雙約四十多歲的夫婦, 兩人相距約四、五個身位。前方的男人, 一直垂著頭而行, 表情無奈, 後面的女人一路用其沙啞、粗糙的叫聲「狙擊」著他:「買了多少錢？」男人說：「千八。」女人更放肆地提高聲線：「甚麼? 千八元? 你真肯花錢, 我看不出有多值得!」 男人不作聲, 女人繼續窮追猛打: 「你買了廁紙沒有?」男人晦氣地說: 「買了!」很明顯, 他在加快腳步, 但女人一於死追, 並用其擾人的聲線追問這樣那樣, 直至兩人走進其屋園的大門。

不知道那男人用一千八百元買了些甚麼。只是, 看著他們, 也不禁令我反思。 兩人外表是夫婦, 但貌合神離, 一個追一個避。他們在家的時候是怎樣? 恐怕也差不多, 平時相對無言, 說的只是家中瑣碎事, 話不及兩句又吵吵鬧鬧, 他說在外頭奔波勞碌, 她說家務繁重, 然後各自上床睡覺。同床異夢, 大家只是一起生活, 再無情趣。

可是, 他們當年也應該經歷過戀愛, 甚至還愛得動地驚天, 海枯石爛。當時明明少見一分鐘也不可, 吻少一點也怕會窒息。說盟誓的一刻, 對著親友保證白頭到老、永結同心。究竟, 當日的愛跑到哪裡? 他們的關係是如何演變成今天的模樣? 是何時成了陌路人、連在街上走路也要「前後腳」? 日久，是否便會失情？看著他們的背影, 我跟自己說: 引以為鑑。

那一晚, 我將鮮奶弄熱給太太喝, 又馬上到廚房切薑片, 泡薑水讓她沐足。太太按著大肚子問我: 「為何今晚那麼sweet?」我說: 「但願天天如此。」戀愛就像盆栽, 需要天天澆灌。別讓愛情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