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外地的友人聊天，我说：「香港这几天很热!」他问：「有多热？」我：「三十五度。」他：「这边常常高达三十七、八度的。」我：「香港的三十五度比旧金山的三十八度热。」他：「即是有多热？」我：「总之非常之热，很多人中暑。」我用尽所有方法去形容，他最后仍是说：「我觉得三十五度不是太热。」

语言的表达能力其实很有限，当我们要形容一些感受，如热、冷、痛、喜欢等的时候，言语永远无法准确说出个中的程度，正如情侣间常常问：「我爱你」，「有多爱？」，「总之很爱你」，「即是有多爱？」…… 最后往往是吵架收场，因为，即使用到「丧爱你」或「超爆爱你」，始终不能具体形容那份爱。

所以，好的编剧不会用对白交待故事的重点。「天气很热」-- 观众可能会见到街道上有热气冒起、人人满头大汗、老人家坐在树下乘凉、小孩子在喷水池里嬉水；「那男孩子很爱她」-- 于是他踏遍千山万水、屡败屡试，誓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观众不用他对着镜头说：「我很爱她。」也可以感受到他的爱，因为他的行为和付出，就是爱的最佳证明，而且有说服力得多。

现实也是一样，他天天跟你说一百次「很爱你」，你便觉得他爱你吗？爱，其实不用说，也不用问，因为言语太肤浅，说爱太抽象。我们需要的，是具体的「剧情」，看看他为你做过些甚么，你便知道他的爱有多深。

*本文刊登在2010年7月10日香港东方日报<写意>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