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作战多年的好友宣布移民北京，心里突然泛起久违了的依依不舍。这几年北上植根的人确实不少，有好友笑称，他在北京的香港人朋友，比在香港时还要多。这是新一轮的移民潮，只是彷佛进行得默默无声。

八、九十年代的移民潮，是香港人的悲剧。首先，要离开土生土长的地方，告别一起成长的友人，这已够悲惨；到了异乡，人生路不熟，语言又不通，一切由零开始，连「右上左落」也要重新适应；很多时只能躲在「柏文」里头听着「千千阙歌」，独自垂泪；自由之梦似是而非，丈夫成了航天员却是铁一般的事实，但在电话中，又要强装自在，跟香港的亲友说「这边的空气好」、「这里的地方大」，其实心中有苦难言。就是因为不信，便令不少家庭支离破碎，亦毁灭了不知多少段缘份。

今趟移民潮，同样是源于不信，出走的都认为，北上发展一定比留港好，有些人亦流露出移居了北京或上海的优越感，他们总爱说：「香港，死梗啦!」。至于属实与否，在今天，或未来，都不重要，因为那只是纯粹的信心问题。有人说香港人的适应力很强，倒不如说我们很胆小，对这个地方没有信心可言。稍见势色不对，或形势比人强，便走为上着。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悲哀，这几百万没有根、身份又模糊的人，注定要不断的到处漂泊，四处寻根。

谨祝好友一路顺风，在北方做大龙凤，而不只是搞「破事儿」。

*本文刊登在2010年5月26日香港东方日报<写意>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