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托弗·诺兰 好莱坞新一代造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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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modernweekly.com/upload/2010-11-10/612_A028.jpg好莱坞新一代造梦大师" TITLE="克里斯托弗·诺兰
作者:钟 蓓 来源:周末画报 [612期 A28]
当《盗梦空间》的全球票房达到逾7亿美元时,诺兰已经到达了他的许多前辈所不敢奢望的境界 :在商业与艺术中找到完美平衡。作为一个善于将简单故事讲得无比复杂的导演,诺兰已经无需再刻意追赶希区柯克、库布里克,电影大师殿堂里必将因为他对电影梦的追逐与诠释而刻下他的名字。
如果可能,我真希望打开克里斯托弗·诺兰的大脑,对他褶皱叠褶皱再叠褶皱的大脑结构一探究竟,看看它到底与常人有什么不同。作为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能把简单故事讲得无比复杂的导演,诺兰是朵奇葩。最近在世界各地上映的《盗梦空间》(Inception)越发证明了这一点。
他像是从火星来的电影导演,不遗余力地为人类拍电影,电影的内容和人类的现实关联不大,诺兰讲述的是梦境,讲述现实世界之外的故事……
从做梦到“盗梦”
“我希望能有足够长的时间来完成这部电影,因为这里面想要表达的东西都是我从16岁开始就在反复思索的问题。”
诺兰说,《盗梦空间》是个写了10年的故事,易稿数次,才有了今天的模样。一句话概括内容:多姆·科布如何完成盗梦任务,并与自己的内心和解。但故事的形式复杂到最好画一张6层的梦境结构解析图才能说明白,其中涉及意识、潜意识、时间、空间……诸多复杂问题。
诺兰曾这么形容:“我希望能有足够长的时间来完成这部电影,因为这里面想要表达的东西都是我从16岁开始就在反复思索的问题。七八年前我就已经完成了剧本的初稿,但到后来故事的进展比我想象中要远得多,它触及到了真实梦境与半梦半醒状态之间的关系。”
确实,他拍的就是自己理解的梦境—自他16岁起就相当有兴趣的事物。在很小的时候诺兰就发现了自己有很多奇怪的想法,半夜里他总会自然地醒过来,随后便会进入浅睡眠状态,在那个状态中他经常认定自己是在做梦。之后,更多奇怪的感觉都会随之而来,梦境里面的故事他也能凭借记忆将他们拆分开。
而电影里,与这些梦紧密关联的是梦境发展的顺序:要不正着把一件事说完,要不反着把一件事说完,再不然就是正反相间地把事情说完。正序是大多数普通人类讲话的方式,诺兰不怎么喜欢,这太平庸、太无趣。他偏爱的是带着自己的一团毛线,在阿丽阿德涅的迷宫中穿行,享受编织路线与寻找出口的乐趣。换作任何其他一位导演,拍摄《盗梦空间》都是赌博。对诺兰来说,这不只是场有计划、有预谋的冒险。
因为从拍《追随者》、《记忆碎片》、《失眠症》、《致命魔术》这一捆电影时,诺兰就握着毛线团,占据叙事形式主义的至高点,乐不思蜀地玩着下来。虽然间隙也拍“蝙蝠侠”系列这类自主权并不大的商业大制作,但是《追随者》里的“科布”(Cobb)才是诺兰内心的最爱。要不然怎么解释12年后《盗梦空间》中迪卡普里奥的角色也叫相同的名字?
这个有意无意的巧合让《盗梦空间》成了一个形而上的谜题,富含隐喻:“科布编织梦的举动就像诺兰在拍电影,投入无限活力构建现实的仿品,引诱我们、搅乱我们,最后留给世人一个永远也抹不掉的印象。”《综艺》杂志如是说。
梦圆好莱坞
英国太小,盛不下这棵必定要成长粗壮的大树。
然而,三十几年前,在如今的造梦大师眼中,好莱坞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克里斯托弗·诺兰生于伦敦,有个担任广告公司文案策划的英国老爸和做空姐的美国老妈。在还没发现老爸的小型摄像机之前,他还是个喜欢双子叶植物的小屁孩。然而7岁时,老爸给了他一个8毫米摄像机,他才发现,原来除了植物以外,还有如此奇幻绚丽的世界。
而后,他便屁颠屁颠地拿着8毫米摄像机摆弄着他的那些小玩具,鼓捣起小影片起来。这个爱好,一玩便是十几年。19岁时,他拍摄的超现实主义短片《塔兰特拉》在美国公共广播频道上映。
在伦敦读大学时,他与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组织了“16毫米”社团,虽然玩得业余,但无疑也为以后积累了经验。1998年,他拍出了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电影—超低成本的《追随者》。
当时与现在自然无法相比,拍《追随者》时,他只用得起业余演员,资金紧张到连亲戚都得来客串角色,简陋到在父母家中取景,恨不得一个便士掰成四份花。英国的电影工业没给爱做梦的导演任何支持,倒是妻子艾玛·托马斯(Emma Thomas)工作的公司,在他拍摄时借他用复印机之类的器材。“事物虽小,功效很大。对我的帮助,不可小视。”诺兰事后回忆。
黑白片《追随者》已经展现了诺兰不可小视的才华、野心以及神奇的想象力。但是英国太小,盛不下这棵必定要成长粗壮的大树。
“我没有去过电影学院学。我觉得我所有的电影经验就是拍片子。我在《追随者》的DVD里谈到制片的一些方法和想法的来源。我觉得那可能是兴趣点,很多人可能会想去做自己的电影。所以我尽可能地把我记得的细节都讲述出来。我想得越多,越意识到每个人的处境都是独一无二的。除了复制别人的低成本电影的模式外,你需要看看自己手里有什么故事,而且怎样讲述它,利用你周围的一切。这是我拍《追随者》的经验。在DVD里,我试图解释我是如何用这种方法并且从中学到了什么,这种讲述的方式让我与众不同。”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诺兰来到美国。他的第二部电影《记忆碎片》就已经盖上“好莱坞出品”的印章。
“我把《记忆碎片》这个为复仇而复仇的简单故事的叙述复杂化。对我而言,它是我在好莱坞的美丽开始,仅仅是这一点,已经让我很激动。”“《记忆碎片》的预算是300万英镑,对于一部独立电影来说这个预算是低的,但这是信仰的一大跳跃。《记忆碎片》的规模肯定比《追随者》大,但与此同时二者在风格上有很强的关联。人们想看到你呈现出你所说的那些事物。”诺兰说。
到第三部电影《失眠症》,诺兰已经请得起阿尔·帕西诺和罗宾·威廉姆斯做主角!当大牌明星成为电影的看点时,意味着诺兰的个人魅力已经在商业片的制作规范里被一点点抹杀。用他的话说,“拍完《失眠症》,我有一点知道什么是好莱坞了。”他知道怎么充满悬念地讲一个好故事,在情节上把每一个叙事形式的制高点设计得出神入化—提示的信息散落地编织在剧情里,观众们不得不高度集中注意力,双眼紧盯荧屏。诺兰说:“对我这个一开始就喜欢把结局告诉大家,再依靠高超的剪辑技巧把悬念保持到底的导演来说,适应好莱坞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今天,诺兰的兜里随时揣着英美两国的护照,可以为拍一部《盗梦空间》筹集到好莱坞的亿万真金白银。不用再请亲戚们客串,为他工作、听候吩咐的是奥斯卡级别的豪华阵容:玛丽昂·歌迪亚、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英国老乡迈克尔·凯恩(老先生一如既往地在片子里演一位父亲般的配角)……除此外,诺兰告诉我们,他也是《猛鬼街》、《黑客帝国》的粉丝,深受这两个系列的美国大片影响。《盗梦空间》里的雪地追逐戏,甚至可以看做直接平移了《007系列:女王密使》里的相同桥段……从好莱坞大机器里,诺兰吸收了越来越多的成分。
听华纳兄弟的工作人员说,如今诺兰只有在很疲惫的时候,才会露出伦敦音。大部分时候,他都说美式英语。但是通过电话,穿过电子零部件的声音特质被放大数倍,诺兰试图掩饰的口音和迪卡普里奥土生土长的美音腔调依然没法比。当然,也可能因为采访的时间接近美国的傍晚时分,这是一天中开始放松休息的时刻。
爱情修道士
在现实里,诺兰没绯闻,对妻子忠诚,于是他写的剧本里的人物也大都是爱情的殉道者。
和他的英国老乡盖·里奇一样,诺兰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是他的电影叙事结构;和盖·里奇不一样,他从来不勾搭演艺界的女人。艾玛·托马斯是诺兰3个孩子的母亲,也是他长久的工作伙伴,若干部电影的制片人。从可见的影像资料里看得出诺兰尊重妻子。在电影发布会的现场,与女演员有关的问题,诺兰都会笑着先看看太太,确保她不会敏感地胡思乱想,再回答无中生有、意图制造话题的挑衅。对于一位混迹好莱坞的导演,竟能做到身世基本上清清白白,谁还会认为他不是来自火星?实在没空制造绯闻、八卦,诺兰只是老老实实呆在美国拍他的电影。采访前,有人担心媒体会“关注他的个人问题”。其实就这么个在好莱坞的火星人,除了贡献好看的影片,他实在成不了妇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反倒是同样因为《盗梦空间》接受采访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有位姑娘实在没忍住:“莱昂,能谈谈你对婚姻的看法吗?直到今天,你为什么还单身?”当年的金发美少年,如今的超模控顿了顿,憋了一句培训出的标准答案:“抱歉,我不允许回答这类问题。”大家哄地笑了几声,识趣儿地岔开了话题。
我还是愿意妄加揣测地说几句诺兰的爱情观,不然这么个活生生的从火星来的男人的故事就不完整了。在现实里,诺兰没绯闻,对妻子忠诚,于是他写的剧本里的人物也大都是爱情的殉道者:《追随者》中深陷爱情的男人,为了赢得芳心不顾一切;《记忆碎片》里患有失忆症的男人莱纳·谢尔比,倚靠身边琐碎寻找杀妻凶手;《蝙蝠侠》中的布鲁斯·韦恩因为有了“爱情”这个调味料,诺兰版的冷酷英雄瞬时有了世俗的人情味和烟火味;更不用说《盗梦空间》里,科布和妻子纠结得死去活来的爱情……虽说大片都有爱情的线索打底,而且《盗梦空间》还找了莱昂纳多这么个戏里戏外都是情种的男人当主角,只能说诺兰很可能把自己对现实情感的诸多不可能都放进了电影里。
这会儿《盗梦空间》还在全球各大影院继续吸金,诺兰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受了中国媒体的电话采访后,接着忙其他的片子。从《追随者》到《盗梦空间》,看来火星来的男人已经无比熟悉好莱坞这台大机器。
美国加州贝弗利山上一定没有伦敦那么多的雨和雾,诺兰从山上望下去,他清楚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和过去有多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