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毕格罗:好莱坞第一女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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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德克 来源:周末画报 [58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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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毕格罗这个名字必将在这个颁奖季为人所牢记。不仅因为她是詹姆斯·卡梅隆的前妻,更因为她凭借《拆弹部队》与《阿凡达》平起平坐,同获九项奥斯卡提名。或许她的下一个身份就是—历史上第一个获得奥斯卡奖的女导演。
第一次有人用“残忍”这两个字来形容3月7日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这是美国电影科学与艺术学院创立奥斯卡奖以来,第一次出现“前配偶”正面对决的情形。让卡梅隆和毕格罗这对已经功成名就的前伉俪站上PK台,为了一座小金人斗个你死我活?听上去确实有点荒谬。
但请记住,这是在好莱坞,在奥斯卡提名揭晓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登出了“这是好莱坞,欢迎流言蜚语!”之类的大标题。很多天过去了,情况跟人们预想中的“流言满天飞”完全不同,毕格罗和卡梅隆这对前伉俪还在气定神闲地互相吹捧。卡梅隆先是很有风度地称《拆弹部队》是他过去一年最喜欢的一部电影,而凯瑟琳·毕格罗也猛夸了一番《阿凡达》:“这部电影征服了我,这一点连新婚之夜都没做到。”
事实上,凯瑟琳·毕格罗有足够的资本气定神闲—9项奥斯卡提名、美国导演工会奖、美国国家影评人协会奖……她几乎已经获得了过去所有好莱坞女导演所得到的大奖的总和。无数人已经开始幻想毕格罗上台领小金人的情形,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会流眼泪。这绝不是她的风格。
彪悍之美
“在接这部戏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我不是去摄影棚拍片。这是一部关于中东战争的电影,我当然希望在这里拍,亚利桑那州?让它见鬼去吧。”
行走在漫天黄沙中,风卷起飞扬的砂石,刮在脸上有些灼灼生疼。在这里,人很容易就会迷失自我,因为你永远分不清哪里是起点,哪里又是终点……但凯瑟琳·毕格罗绝对是一个例外。
“还有5公里,那里就是我们要去的天堂—伊拉克。”背着重重的行囊,即使在沙漠里行走了一天,她还是看上去永远都那么神采奕奕,难怪她的好友马克·鲍尔认为她是一个天生的“海盗”,在她的血液中,流淌着维京人的野性、率真、忠诚和执著—她永远都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
即使当地向导操着浓重的阿拉伯英语,叫嚷着反对他们这样做,但毕格罗依然要执著地前往约旦和伊拉克边境,拍摄她的这部《拆弹部队》。当地的向导告诉她,这里尽管是约旦境内,但依然时不时会有狙击手出现,随时都有被“爆头”的危险—他们不能保证全剧组人员的安全。显然,毕格罗把向导的话扔进了沙漠。因为在她的眼里,这里不仅有公元7世纪哈里发建造的沙漠古堡,更有她心目中的所有场景—与世隔绝的阿萨德地带、令人窒息的热带温度以及无法复制的阿拉伯小镇的原生态。
“在接这部戏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我不是去摄影棚拍片。这是一部关于中东战争的电影,我当然希望在这里拍,亚利桑那州?让它见鬼去吧。”所有剧组人员只有跟在她身后,背着重重的行囊,暗暗叫苦。
能够经历足足半年时间,在寸草不生的约旦沙漠艰苦拍摄,忍受皮肤被风干皲裂而从没有叫过一声苦的女导演,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问问和她一起拍过戏的人,绝对都会皱皱眉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告诉你—她是世界上最强悍的导演。不仅仅是因为她那种无所畏惧的精神,更是因为她在片场的那些令人肾上腺素急剧升高的工作强度。虽然是一个女导演,但她绝对比任何男性导演都要善于掌控—尤其是场面彪悍的动作电影。她的电影,绝对不会允许有冷场;她的男主角们,也永远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主:飞车党(处女作《血尸夜》)、警察(《霹雳蓝天使》)、极限运动者(《终极豪情》)以及潜艇水兵(《K19:寡妇制造者》),现在轮到了在巴格达执行任务的拆弹部队精英们。
如果在别人口中,她绝对是一个敢在台上和男人掰手腕,或者在荒漠中一起开悍马比赛的彪悍女人;而见到她本人,你则会大吃一惊—身材高挑(身高1.82米)、金发碧眼,举手投足优雅在内,是一种“洒脱”之美。如果不知道她的年龄,没准以为她40刚刚出头,但实际上,她已经有58岁了。
没错,就是这位58岁的女人拍出了这一部“有史以来最好的一部伊拉克战争影片”。毫无疑问,在这个颁奖季中,《拆弹部队》已经得到了可以获得的一切,除了一座奥斯卡。
2010年,无论对于奥巴马、美军还是伊拉克战争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切都是将这部影片推上顶峰的充足理由。再看看之前有关伊拉克战争的一些影片,无论是布赖恩·德·帕尔马的《波湾阴谋》,还是《幸福已逝》,甚至是2007年获得好评的《伊兰之谷》,也仅仅被贴上了反战的标签而已。人们看不明白,这些影片真正想要探讨的究竟是什么。
《拆弹部队》的横空出世,让人们更直观地了解这场战争。这部影片的编剧马克·鲍尔,就是曾经在2004年跟随美军陆军拆弹部队深巴格达采访的随军记者。无论是影片细节,还是人物性格塑造等方面,都无比鲜活、直观地表现出这场战争—没有演说、没有史诗般的战争场面,甚至没有胜利和失败,一切都来得那样的自然却又深刻。
在拍这部影片之前,毕格罗就已经很清楚,这是一部不受任何政治观点左右的电影。在毕格罗眼中,没有什么鹰派鸽派,也没有什么政治遗产。也正是因为这种创作上的无限自由,倒让这部影片添上了无限光芒。
唯一之爱
两个性格强悍的人在一起,最终的结局只能有一个。
毕格罗只经历过一次婚姻,和詹姆斯·卡梅隆。20年前,沉浸在婚姻的幸福中的毕格罗,也许怎么也不会想到,20年后再次见到曾经深爱过的詹姆斯·卡梅隆,竟然会在奥斯卡的对决场上。更加造化弄人的是,推荐她执导《拆弹部队》的,竟然也是同一个人—詹姆斯·卡梅隆!
是的,如果你还蒙在鼓里,那么请看清楚:《阿凡达》导演卡梅隆和《拆弹部队》导演毕格罗曾经是一对夫妻,他们都获得了2010年奥斯卡的9项提名,包括最佳导演。
一切都从电影开始,一切也从电影结束。20年前,当毕格罗在《血尸夜》片场遇到詹姆斯·卡梅隆时,立即被这位气宇轩昂的导演所折服。当年他已经凭借《终结者》和《异形》名满天下,毕格罗则只是一个刚从哥伦比亚电影学院毕业,浑身书卷气的“学院派”女生。但因为对于电影的狂热而互相吸引,他们开始约会、恋爱,即使两人在不同的城市工作,甚至卡梅隆还有婚姻,但他们管不了那么多。她在纽约执导杰米·李·科蒂斯主演的《霹雳蓝天使》,而卡梅隆则在卡洛莱纳专心制作他的《深渊》。通常,他们只能在周末才能相见一次。
“他是一个非常浪漫的男人。”两人的好友帕里希曾经爆料,“我敢打赌,这两个有才华的人,一定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
这句话并非吹捧。在拍摄《泰坦尼克》的时候,卡梅隆曾经暗示,那段杰克和罗丝在船头的经典吻戏,源自他自己生活中的经历。后来人们才知道,那个经历来自他和毕格罗在摩天大楼楼顶的某一次“亲热”。
两人的爱情最终升华成了婚姻。1989年,在毕格罗拍完《霹雳蓝天使》之后不久,他们结婚了。这是毕格罗的第一次婚姻,卡梅隆的第三次。她公开把他称作“一个伟大的导师”。
接着,两人开始了第一次合作—《终极豪情》。毕格罗担任导演,卡梅隆担当制片人。
“他那完全是在帮助毕格罗。”《终极豪情》的另一制片人彼得·阿布拉姆斯说,“她希望再次执起导演筒,而他们又在一起,所以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但是,影片却并未获得意想中的成功,他们甚至还碰上了一些投资上的麻烦。因为都属于性格强硬的人,两人对于拍片的理念也并非完全一致,他们的关系也渐渐从“蜜月期”转变为“冷战期”。短短一年之后,他们的婚姻便遇到了危机。
紧接着,《终结者2》开始了拍摄,两人的关系忽然变得更加微妙起来。一切都因为另一个女演员—琳达·汉密尔顿。媒体也开始热衷于炒作卡梅隆和汉密尔顿之间的绯闻。事后,大家都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詹姆斯·卡梅隆拈花惹草的天性,再次将自己的婚姻送进了坟墓。
1991年,毕格罗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媒体报道两人离婚的原因是“无法协调的争端”,就像所有好莱坞式离婚一样。毕格罗得到了房子、保时捷和60万美元现金。
尽管感情上受到重创,但毕格罗显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她忘不了这位曾经帮助过她的才华横溢的男人,她甚至提出要求,从卡梅隆的“影片池”中分得一席之地。于是,她选择了执导《末世纪暴潮》,卡梅隆担任编剧。
但很显然,毕格罗所做的一切都已然徒劳,一切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卡梅隆虽然到访过片场几次,但无论从现场的工作人员转述中,还是留存下来的照片上,人们看到的是一个极其不自然,甚至表情有些“扭曲”的卡梅隆。这也证明,他们的感情已经无可挽回。
20年过去了,毕格罗没有再婚,也没有孩子,更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用任何语言攻击过自己的前夫。尽管谁都知道是谁背叛了谁。当“不怀好意”的媒体试探性地提问时,她永远都是笑着对媒体大度地说:“我们依然是朋友。”
她说得没错,《拆弹部队》就是作为朋友身份的卡梅隆给她的建议。“2007年7月的一天,我在两部作品中摇摆不定,于是我决定给他打一个电话。是他给了我建议。”—“停下手中所有的活,专心拍《拆弹部队》!”她还记得卡梅隆在电话那头喊。也许是天意,或者说是上帝给毕格罗作出的补偿,正是这个电话,让毕格罗在2010年初登上好莱坞的巅峰。
好莱坞曾经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卡梅隆喜欢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强悍、炽热。的确如此,悉数他的前任妻子:凯瑟琳·毕格罗、琳达·汉密尔顿以及《异形》制片人盖尔·安妮·赫德,均给人以这种印象。但他们的婚姻,却都没有维持太久。现在的妻子苏珊·艾米斯,倒是出了名的“温柔乡”,到现在他们的婚姻已经维持了超过10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毕格罗也已然能够明白,为何自己和卡梅隆的婚姻只持续了两年时间—两个性格强悍的人在一起,最终的结局只能有一个。
她会创造历史
“我决不认为这次的9项奥斯卡提名,是对于过
去女性导演缺失的一种‘慈善’行为。如果她获胜,我觉得那是实至名归。”
如果要说谁对于毕格罗幼时的影响最大,她多半会说父亲。毕格罗自己也承认,她身上有父亲的影子—包括她瘦高的身材。
她儿时的理想,就是完成父亲没有能够实现的心愿—当一名漫画家。作为一家油漆工厂的经理,父亲对于颜色是非常敏感的,因为他要调制各式各样的油漆。业余时间,父亲也会在纸上画上一个下午。看着一个个漫画形象跃然纸上,毕格罗从小就佩服这个有绘画天赋的男人。“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漫画家,但可惜没办法实现。为此我还伤心了一段时间。”毕格罗说。
于是,她决定完成父亲未竟的梦想。长大后,她先后来到了CalArts艺术学院、纽约惠特尼学院等地方学习绘画。不过,最终让她落脚的却是哥伦比亚大学电影学院,在那里,她修完了电影评论的硕士学位,并且疯狂地爱上了电影这门艺术。在这期间,她疯狂地汲取欧洲电影的营养,影响她最深的要数两个欧洲导演—帕索利尼和法斯宾德。直到一天晚上,在她到电影院接连看了两部电影—《穷街陋巷》和《日落黄沙》,她觉得自己顿悟了。
“拉康主义和解构主义占据了我所有的生命,”她说,“电影给了我更多的灵感,这些灵感从我的脑海中喷涌而出。”
作为初出茅庐的电影人,而且是女性,毕格罗是幸运的。她几乎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投资,并开始了导演生涯。接着,她遇到了卡梅隆这个好莱坞大神,现在她又拍了这部足以令她扬名立万的《拆弹部队》。
要知道,在好莱坞,女性向来是银幕上的“宠物”,但在这个帝国幕后掌控权力的,几乎清一色都是男性。翻翻奥斯卡的历史就知道了—获得过最佳导演提名的女性,直到2010年,总共只有4位。更残酷的是,从没有一个女性导演,捧起过小金人。如果这些还不够,那么有一个数据也足以说明问题:美国议会的100位议员中有14位女性,但好莱坞的女性导演竟只占全部的4%。难怪美国的女权主义者会高呼:“好莱坞的性别歧视比美国议会更加严重!”
毕格罗心里也很清楚,她的出现,并不会扭转这个局面,但她想试着成为一个先行者。至少,从没有颁发过给女性的美国导演工会奖,这次“破天荒”地把奖给了她。
用《福布斯》评论员基里·布拉克里的话来说:“跟6年前的索菲亚·科波拉输给彼得·杰克逊不同,今年获得提名的凯瑟琳·毕格罗,不仅赢得了评论界的好评,这部《拆弹部队》也符合学院的评委们的口味—严肃、男性题材和一个主流的话题(伊拉克战争)。”这句评价并不中听,但却客观。人们真的开始相信,毕格罗会创造历史。
对于女性担纲导演,毕格罗自己也有很清晰的判断:“如果说女性担纲导演有什么不同看法的话,我只想把这些看法扔进垃圾桶,然后告诉那些人两句话—我无法改变我的性别、我热爱拍电影。”她说,“谁来当导演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是否爱这一行。应该有更多的女性来当导演,这不仅仅是一种认识,更应该变成事实。”
这一次的《拆弹部队》,如果不看导演究竟是谁,谁都无法想象,这部看上去几乎是纯男性题材的影片,居然出自一名女性导演之手。“大量的行动,爆炸,死亡和毁灭—所有的‘男性’电影的标志,出现在了毕格罗执导的这部影片中。”好莱坞著名影评人保罗·德加贝蒂安如此评价,“我决不认为这次的9项奥斯卡提名,是对于过去女性导演缺失的一种‘慈善’行为。如果她获胜,我觉得那是实至名归。”
尽管在摄影机后具有如此强大的掌控力,但在生活中,毕格罗却是极其简单的一个“女人”。到她家采访过的记者,无不惊讶她家陈设的简单。曾经有一个记者甚至还笑称,和毕格罗对话,几乎能够听见彼此的“回声”。而在家中陪伴她的,是她的两条狗和一只猫。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凯瑟琳·毕格罗:她是一个沉浸在拉康主义中的、善于创造观念艺术的导演;她会忽然爱上空旷的沙漠,在这里拍片,然后把周围所有人都折腾个遍。也许,这一切都源自于她的孤独而强悍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