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男孩与女孩，高一在同一个班。她在前排，他在后排。她的头发长长的，她每一次写字都要用手挽住头发。就这么一个可爱的姿态，在他心里挥洒不去。

    那年情人节，女孩照常来到教室，发现抽屉里有一份礼物。她拆开，看到了一只美丽的蝴蝶发夹。没有署名，但那行俊朗潇洒的钢笔字出卖了他。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回首，瞥见男孩对她阳光的笑。女孩的脸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

 

                                          2

    转眼高二，男孩去了理科班，女孩去了文科班。男孩的数学成绩很好，英语很差。女孩相反。男孩说，你给我补补英语吧。女孩说，好啊，不过你也要给我补数学。

    于是每天下午，男孩和女孩都在一起。男孩很聪明，英语在女孩的辅导下进展很快。女孩却永远对那些数学题目感到头痛。男孩说，没关系，有我。

    男孩总是嘻嘻哈哈的。女孩却是文文静静的。男孩常常在篮球场上疯玩，然后一身臭汗跑回来对女孩说我有男人味吗。女孩常常望着窗外发呆，然后在日记本上写东西。

 

                                          3

    高三了。男孩想考清华，女孩想考北大。男孩是理科前五名，女孩是文科前五名。所不同的是，按照这所高中历年的成绩，理科前五便可进清华，而文科想进北大，必须第一。

    于是女孩更加勤奋了。她的数学分数却总是低得可怜。她没日没夜地学，男孩很耐心地教。

 

                                          4

    高三的那个短暂的春节，有一天正是周六。男孩打电话对女孩说，我们出去逛逛街吧。女孩说，我的数学卷子最后几道题还没有做出，你现在有空吗，教教我。男孩想想说，你拿试卷来我家吧，我父母今晚不在。女孩犹豫了一下说，好。

    男孩说了很多遍，女孩还是不懂。男孩终于心烦了。他说，你真笨，怎么考北大。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狠的话。女孩伏在男孩的肩上痛哭起来。我可能考不上北大了，以后怎么跟你在一起。男孩心痛了。不会的，你能考上的。如果你考不上，我也不想考上。我愿和你在一起。

    女孩抬起头，泪眼朦胧。男孩忍不住向女孩吻去。

 

                                           5

    那天夜里，女孩在回去的路上被强暴了，歹徒不知所踪。最初没有人知道。但几个月后，女孩有了身孕，学校里风风雨雨。女孩在父母逼问之下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女孩的父母跑到男孩的家里大骂，骂他为什么放心让女孩一个人回家。女孩说，是我的错，不关他事。

    高考十天前的那个晚上，女孩把洗澡间的所有门窗都关上，把煤气开到最大，与她怀里的孩子，到了另一个世界。

    男孩变得沉默寡言。他现在喜欢像女孩曾经那样，默默地看着窗外那棵树，然后在本子上写点东西。没人敢打扰他。老师对男孩说，别把那件事放心上，那不是你的错。男孩苦笑一下，没有作声。

 

                                           6

    多年以后，男孩变成了男人，眼神忧郁而冷峻，是一所大型企业的副总裁。唯一不变的是，他仍然单身。直到他再次遇到了女人。

    女人也是男人的高中同学。很漂亮，很有气质。她自高中时便深爱着男人，非男人不嫁。男人冷落了女人很多年，女人等待了男人很多年。男人心里感到很抱歉。

    最终男人对女人说，这个情人节我们结婚吧。女人甜甜地笑。

 

                                           7

    新婚之夜。男人与女人在疼痛里飞翔。飞到最高点的时候，男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女孩的名字。女人在那瞬间心碎了。

    你还没有忘记她吗？女人问。

    男人抱着女人拼命地哭，像个男孩——

    是我让她怀孕的。那晚我没有控制住。她为了不影响我高考，向父母捏造了被强暴的谎言，还写信给我要我替她圆谎。是我害了她！这些年来，我好痛苦！

 

                                           8

    冷清的女孩的坟。男人颤抖从贴身袋子里拿出那封泛黄的信。女人问，你决定了？男人点点头，他把信放在蜡烛上，火焰鲜红地燃烧。

    女人说，原谅他吧，那时他还年轻，请你放心。我会好好爱他。

    男人默默地流泪，转过身，与女人紧紧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