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日本众多的前首相中,最能赢得中国人好感的是谁?答案应该是十分明确的,那就是村山富市先生。对于这样一位倍受中国人喜欢的老牌日本政治家,想不到我会在三天中,与他有过四次近距离接触交谈的机会,并且留下深刻的记忆。
说起来我与村山富市先生,已经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了。记得那还是在1998年5月24日,村山先生访问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作为馆长的我,曾经为他作了近一个小时的讲解服务,向他具体介绍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的历史事实,他当时听得很认真,不停的点头,嘴里也是不停地“哈伊!哈伊!”回应道。他在参观时说:“日军的残酷暴行令人惨不忍睹,必须严肃认识到,侵略给中国人民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他还在参观结束后为我馆亲笔题字:“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村山先生是访问本馆的第一位日本前首相(继他之后,日本前首相海部俊树等政治家也曾去过本馆),也是日本历任首相中第一位就承认日本侵华战争并进行反省的政治家。

1998年5月24日下午,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左三)来本馆参观凭吊遇难者
此次,村山富市先生能专程来到北京,是我的老朋友—日本著名社会活动家、政治评论家石川好先生的功劳。事情的提起是于2010年8月6日,在位于北京卢沟桥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与该馆馆长沈强、石川好先生等人商谈如何筹备《日本百名漫画家笔下的“八一五”》展览时,我提出能否邀请村山先生出席开幕式,想不到石川好先生一口答应,届时如果村山先生时间有暇并身体健康允许的话,一定会来,并且自己揽下了负责落实邀请的具体事宜(见“朱成山新浪博客——《石川好先生与日本漫画展》”)。当时我还真有点半信半疑,想不到老石川真的实现了诺言。
按照事先的约定,8月17日,我带领本馆的部分员工从南京来北京,石川好先生则陪同村山富市先生等日本友人从东京到北京,共同参加漫画展开幕式。晚上9—10时,在村山先生下榻的北京饭店,我拜访了这位日本前首相,并且与他进行了为时一个小时的平和、亲切、愉快的交流。首先,我向他表达了能应邀专程来京参加展览开幕式的感谢。其次,向他赠送了本馆新近编撰出版的《馆史》,上面载有村山富市先生1998年来馆参观的照片及其题字。再次,我还当面口头邀请他在今年12月13日到南京,参加本馆每年例行组织的悼念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暨南京国际和平集会,他连连点头答应,并且从自己怀里掏出小笔记本,用笔记了备忘录。我们还一起讨论了他的白色的长寿眉,他说在日本也有这种说法,实际上有这种长眉的人,不一定长寿。还请我们猜猜他的长寿眉迄今多少年了?我们有的猜50年,有的猜30年,最后他告诉我们已经86年,因为他一出生就是长眉毛。我还邀请他与大家合影留念,他愉快地接受,与我们照了相。

在北京饭店面见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先生(左)

向村山富市先生赠送《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馆史(1985-2010)》一书

向村山富市先生介绍《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馆史(1985-2010)》
一书中有关村山先生1998年参观纪念馆的相关内容

邀请村山富市先生今年12月13日赴南京参加本馆举办的和平集会后,他将此时间记入自己的备忘录

在北京饭店与村山富市先生合影留念
9月18日上午9时,在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贵宾接待室里,我第二次与村山前首相握手。沈强馆长告诉我,这是村山先生第四次来到该馆,来馆次数在日本所有的在职和不在职的首相中是最多的,说明了他对这段历史的关注和重视。为什么展览开幕式要选择今天,其实就是为了纪念和不忘九一八的历史。展览的开幕式是在该馆多功能厅举行的,很荣幸的是,我能与村山先生一起走上厅内的舞台,共同为展览开幕剪彩。紧接着,我和沈强馆长陪同村山先生来到该馆游客服务中心看展览,他看的很认真,还不时的弯下腰来,仔细地看展板上的漫画。有些日本的漫画家,也在自己的漫画作品前,与他交流,告诉他创作该幅作品的动机和意境,以及画面上要表达的主题。他说,这些漫画很好,多为漫画家对战争的痛苦回忆,表达了他们反对战争、渴望和平的心声。我还和沈强馆长一道,陪同村山先生及其参加漫画展的日本友人,在宛平城内一家小四合院饭店用午餐,老先生始终平易近人,在他的身上,你绝对找不到大牌政治家的那种架势。直到今天上午,我方才知道,那位跟他跑前跑后的年轻人,原来不是他的秘书或保镖,而是他的外孙,名叫中原康平。一个前首相,竟然没有一个公职人员相陪服务,这不仅是一种个人的思想境界,也是一种制度的安排,比较起来,起码现在的中国还相差甚远。
与村山富市先生(左二)、石川好先生(右三)、森田拳次先生(右)等一起为为漫画展剪彩
与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沈强馆长(左)一起陪同村山富市先生观看漫画展

在宛平城内小四合院饭店院内与村山富市先生合影
与村山富市先生的外孙中原康平(左)合影
当天晚上,日本“我的八一五会”在北京励骏酒店举行答谢酒会,我和沈强馆长、李宗远和罗存康副馆长,以及人民日报《讽刺与幽默》杂志社社长吴杰、中国漫画家协会会长徐鹏飞等应邀出席,再一次见到了村山富市先生。他在答谢讲话中说,对我们中方展览主办单位的努力表示感谢,同时对该展览给于了较高的评价。晚会,我带头献上一首歌曲—《母亲》,获得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我这块“砖”抛出后,引来了不少“好玉”,中日两国友好人士相继登台唱歌,以活跃气氛,增进友谊。而村山先生呢,始终给于鼓掌鼓励,表现的是一种老者的宽厚和慈祥。
带头献上歌曲《母亲》
与村山富市先生等人在答谢酒会上合影
19日中午,日本驻中国大使馆丹羽大使邀请日本漫画家访中团,也同时邀请我和沈强馆长一并参加,想不到又给我提供了第四次零距离面见村山先生的机会。这是我第一次亲身到日本驻华大使馆里面来,也是第一次面见丹羽大使,更是第一次在日本驻华大使馆里吃饭。我特别欣赏村山先生在大使馆举行的酒会上祝酒词,他说,中日两国友好关系的发展十分重要,小泉担任日本首相的五年间,曾五次参拜靖国神社,导致日中关系的全面倒退,这个教训一定要记取。言谈之中,透出了他对中日友好事业的执着与期盼。

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与日本驻华大使丹羽宇一郎正在交谈

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在日本驻华使馆里发表讲话
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右三)、丹羽宇一郎大使(左三)、石川好(右二)、依田巽(右一)、沈强(左二)
日本著名动漫画家森田拳次会长创作的肖像漫画
这就是我所看到的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先生,一位年纪高达86岁的老人,一位曾经叱咤日本政坛的风云人物,一位对中日友好事业寄于厚望的日本老政治家,在近距离给我留下的良好印象。
(作者于2010年8月17至18日期间,在京与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先生会面的见闻,成稿于2010年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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