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的寒潮终于过去，昨天的杭城开出了太阳，在大家终于能感受到一些暖意的日子里，租住在杭州再行路附近的徐大姐一家却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严寒。

　　从长德弄往南拐入再行路，沿西侧经过水果店、眼镜店和成人保健用品店后，有一个小弄堂，右拐进入的第一幢农居房，就是徐大姐家暂住的小楼。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昨天徐大姐和老公、儿子已经启程回温州老家过年了……然而这一天这原本寻常却幸福的一家三口，却因为煤气中毒瞬间阴阳两隔。

　　昨天下午2点多，117医院机场路院区急诊室内，徐大姐的妹妹一直守在姐姐身边，为了让姐姐更好地休息，她转述了事发经过——

　　“姐姐租的房并不大，连像样的客厅都没有，几堵墙，隔离出了卧室、厨房和卫生间。厨房外头连着个小阳台，里头是个卫生间，用的是瓶装煤气燃气热水器，卫生间和厨房共用同一扇窗。”

　　前晚10点多，杭州的气温仍在零度以下，徐大姐一家三口准备洗漱休息。她和儿子先洗澡，最后是男主人老钱。

　　“天冷嘛，窗户、门什么的一看都是关着的。姐姐告诉我，晚上10点多，她听见卫生间‘砰’的一声响，才察觉出事了。”

　　他们闻声赶去卫生间时，卫生间的门已经被老钱从里面打开，但是劲使得有点大，一旁的脸盆都砸了下来。

　　老钱瘫坐在马桶上，一动不动。

　　见状，徐大姐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丈夫从卫生间里抬出来。她赶紧嘱咐儿子去卧室里拿干净的衣裤，可是还没等儿子拿来，就听见儿子说：“妈，我眼前发黑看不清了……”

　　看着儿子小钱慢慢地软了下去，徐大姐的身子也开始没了力气。

　　徐大姐最后的记忆里，有儿子向爸爸缓缓地爬去，嘴上还说着“爸爸醒醒”，以及自己迷糊间打通了120，告知了家庭住址。

　　从发现老公出事，然后儿子小钱晕倒，到她自己晕倒，不过几分钟。

　　徐大姐的主治医生王小峰告诉钱报记者：“她凌晨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嘴唇是反常的樱桃红，瞳孔已放大，据了解送医前呕吐过，这些都是一氧化碳中毒的症状。我们第一时间安排了吸氧，检查结果显示她体内组织缺氧指标比较高，情况还是挺严重的。”

　　连夜抢救后，徐大姐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但后续恢复情况王医生也不敢盲目乐观——

　　“她全身缺氧，目前还头痛头晕，应该是大脑缺氧引发的，但是，一氧化碳中毒后可能会出现类似于迟发性脑病这样的症状，导致运动功能异常、记忆损伤等。”王医生解释，大脑和心肌的损伤一般是不可逆的，恢复的可能性非常小。

　　徐大姐的丈夫老钱，目前在新华医院的脑外科接受治疗，而最令人遗憾的是，今年才19岁的儿子小钱因抢救无效已经离开了人世。

　　一夜间发生如此变故！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和姐姐开口，本来前天他们都买了年货，准备今天回温州老家的。”徐大姐的妹妹说不下去了。

　　老钱和徐大姐来杭打拼近20年，出事的这间出租屋，两口子租了好几年了。

　　他们的儿子小钱在杭州长大，原来在温州读书，后来书没念完，就出去工作了，前段时间一直在徐大姐妹妹的饭店帮忙，前两天才刚刚到杭州。

　　“他回来前，告诉我说年后想学门手艺，来赚钱贴补家里。”徐大姐的妹妹说，小钱很听话，也懂得父母外地打拼的艰辛。徐大姐在超市打工，晚九点多才能下班，老钱在服装厂打工。

　　儿子去世了，老公还在住院，徐大姐躺在病床上——随时会出现一氧化碳中毒后大脑功能异常，看到姐姐幸福的小家庭一夜突变，妹妹几次都没能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我姐清醒的时候我问她，煤气中毒怎么不第一时间想着去开窗户，难道煤气味闻不见吗？”采访结束时，徐大姐的妹妹有些困惑，“我姐告诉我，她确实是没闻到一点煤气味道，所以才想着先把人救出来，没想到着了道。”

为什么后进去的小钱反倒中毒最深？
发现煤气中毒一定要先开窗通风

　　徐大姐幸福的家庭因为事故瞬间破碎，冬季用气安全一定要注意啊，钱报记者更希望能给大家提个醒，莫让悲剧再次重演。

　　母亲称和儿子进入到卫生间后，并没有闻到明显的煤气味，那么造成这起悲剧的真正元凶是什么？

　　我们常把用来供燃烧的气源模糊地统称为“煤气”，其实真正意义上供家庭使用的管道煤气，在杭州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现在常见的是管道天然气和瓶装液化气。液化气称为液化石油气，主要成分是丙烷、丁烷，本身无毒，只有浓度很高时，有窒息的可能，但这在生活中几乎不会发生；天然气由亿万年前的有机物质转化而来，主要成分是甲烷，也是无毒的。

　　既然瓶装液化气是无毒的，那么导致悲剧的元凶是什么呢？答案是一氧化碳。

　　在氧气不足的情况下，含碳燃料不完全燃烧就会产生有毒的一氧化碳。一氧化碳与血红蛋白的亲合力比氧与血红蛋白的亲合力高200～300倍，所以一氧化碳极易与血红蛋白结合，形成碳氧血红蛋白，使血红蛋白丧失携氧的能力和作用，造成组织窒息，对全身的组织细胞均有毒性作用。

　　为什么反而是后来进入卫生间的儿子中毒症状更重？

　　市一医院急诊主任王弋说，事发房间面积比较小，事发时房间内各个区域的一氧化碳浓度都比较高，这种情况下就和个人体质有关，有些人对缺氧的耐受能力比较强，有些人则比较弱，可能儿子在缺氧状况下的耐受能力不强，所以中毒症状最为严重。

　　密闭空间里一氧化碳中毒有多危险，真的连呼救电话都来不及打么？

　　“一氧化碳中毒就像麻醉剂一样，不知不觉中就让你着了道。等到头痛、无力、眩晕等症状出来之后，离丧失自救能力已经很接近了，在一氧化碳浓度高的情况下，如果没能第一时间通风的话，真的很有可能连求救电话都打不出去。”王弋说。

本报记者 华炜 金洁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