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 

“  参    谋  ”（小说）

 破天荒的事，“老蔫”李德海熄灯后拽着我到篮球场边谈心。

 “班长，你能摸透姑娘的心事吗？”

 “啥？”我脸“腾”地一下红到耳根，“你可真会问，你咋有心思琢磨这个？”

 小李忙解释：“不，班长，我是说……淑娟来信了。”

 哦，他未婚妻来信了。我忙问：“她说了些啥？”

 “人家又问我的工作。”

 “哈哈，这还不好说？当‘猪司令’呗。对啦，把前次晚会上大伙夸你的那段快板也写上。”

 “唉，这些我都告诉她了，你看这个吧！”小李把未婚妻的回信递给我。

 “这写些啥名堂！”我看完信就火了，“你回信问问她：你吃猪肉不？都看不上喂猪的，谁来喂猪？猪肉能从天上掉下来呀？”

 “我笨嘴笨舌，说不过她。她说：你看人家二旦。比你晚当一年兵，倒开上了解放牌。干你这一行，退伍回来当养猪场场长吧！”

 我沉思片刻：“准是淑娟眼高了，故意找岔挑毛病，依我说，她看不上你，你也干脆抄勺算了。凭你这小伙，思想红，身体壮，品行好，还愁找不到对象？”

 “唉，以前在家就找了个对象，人家嫌我家不咋的，吹了，这次再……”小李苦恼地托住腮帮思索着。

 人家舍不得，我还有啥法？谈心就这样结束了。

 小李蔫是蔫，可工作蛮在行，平时不吭不哈，分槽饲养、饲料发酵、猪圈管理，都搞得头头是道，我这炊事班长省老心了。可这两天，五十多头猪不能按时“开饭”，满圈蹿着“示威”，这些肉疙瘩还吃了好几顿煳味食。我到猪食棚去找小李，只见他坐在小凳上发楞。

 “班长，我求你件事。”小李看见我，小声说，“给我换换工作吧！”

 那还行！我没答应他，开导了一番。可事后小李却病了，我只好挑起了猪食桶。

 这天晚饭后，我给小李送病号饭，听见屋里有人和他谈话。

 “……淑娟不过最近听了些闲话，并不是真心找你的岔。她把心里话都给我说了，我也把你的进步告诉了她，人家走时还叫我给你捎来点礼物哩！”

 哦，是指导员的声音，没想到他探家回来了。又听到小李感动地说：“指导员，这么远你还专门去跑一趟。”

 我端着鸡蛋面条进了屋。指导员笑着说：“小李，先‘消灭’这个，然后咱们一块儿研究研究，怎么给你那位写回信。”

 小李香甜地吃完面条，看着淑娟捎给他的一封布鞋，憨厚地笑着。原来，指导员探家时拐了个弯到小李家走访，他从小李未婚妻的话语中听出她对小李喂猪有些想法，就做了很多工作。最后，淑娟听指导员讲得很在理，思想开通些了。

 我正要出门，指导员拉住我：“正好，咱们一块儿好好帮着小李参谋参谋，凑凑词，给淑娟回封信。”

 我脸又红了：“咱没对过象，对这没研究。”

 “不要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我们仨你一句，我一句，把信写好了。小李高兴地不知道说啥好。

 指导员临走时，小李红着脸内疚地说：“指导员，我不该为这事影响工作。你看我以后的工作吧。”

 指导员说：“你认识到了就好。这事我也有责任，平时对同志们进行正确对待恋爱的教育太少。对了，你也得替人家淑娟想着点，她参加了大队棉花高产科研小组，有些技术书籍不好找，我看你明天趁星期天，上书店给人家买几本。”

 小李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指导员做工作真叫人佩服！走出宿舍，我在思索着：指导员是如何给小李“参谋”的，我怎么给小李“参谋”的。……想着想着，我不由得敲自己的脑袋：你真是个瞎“参谋”！真得好好向指导员学习呀！

 一晃过去半月。这天，小李激动地找着我：“班长，回信了，你看。”他把一封信递给我。

    我看见信里夹着一张照片，便取出照片，把信还给小李：“你们的‘秘密’咱不看，照片就可以说明问题。”照片上，小李的未婚妻淳朴地笑着，不用问，那封信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问题彻底解决啦！

 读者一定很关心小李的猪喂得咋样吧！就顺便说一件事。前不久，团后勤在我们连开了养猪现场会，小李在会上作了发言，还特意讲了上面这段插曲。不过，一提到淑娟的名字，他的脸就一下红到了耳根。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  

原载《前进报》1978年9月26日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