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 

     冒油的黄土地哟（小说）四.中

                                       人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原本就不是来享福的。

                                     —作者题记

四.中

 
    天，好象被捅了个大窟窿，雨点子“噼哩啪啦”地泼个呒完呒了。兰翠的眉洼(14)揪成个大疙瘩，她既耽怕这面老辈子留下的旧窑抗不过黑了(15)的这场猛雨，又担心娃儿他嗲叫雨撇(16)在路上有个好歹。她喊上立门把厦里的炕扫了扫，叫娃儿们在厦里睡下，披上件夹袄，坐在门楼底下等着男人回来。

    头遍鸡儿叫的时候，兰翠被凉风吹醒了。雨已经停了，夏夜的凉风直往人骨头缝里钻。狂风暴雨过后，夜静得有点吓人，她伸开胳膊套上了袄袖，打了个哈欠，继续坐在板凳上等男人。

    巷子里传来脚步声。兰翠慌忙站起身来拽开了门闩，拧开了门关。

    门开了，兰翠的眼珠子瞪圆了，几个脸上蒙着黑布的汉子闯了进来，一把明晃晃的薄片钢刀架在了她的脖项上。兰翠抖动着吓得焦青的嘴唇：“你……你都……这是……”

    一个长着刀条脸的汉子打门缝里挤过来，他用手抓住兰翠的下巴颏，“嘿嘿”一阵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冷笑，操着浓重的南乡口音说：“你都看着啦吧，憨老婆蹲门楼，等野汉子哩嘛！”

    等他的同伙哄笑过后，“刀条脸”压低嗓音说：“甭不识相，回屋里去！我几个手头上不太宽裕，找你给帮衬帮衬！”

    几个土匪连搡带拥地把兰翠推进了窑里，呒容兰翠说话，便动手撬开了木箱木柜，七手八脚地把屋里弄了个底朝天。一阵乱翻乱扔后，那几个土匪给“刀条脸”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刀条脸”不满地吼了一声：“肏他姆的！点子踩得正正的，还能放了空炮？到其它屋里寻寻去！”

    几个土匪矢急慌忙地跑了出去。“刀条脸”回手扬起蒲扇般的大巴掌重重地掴(17)在兰翠的脸上，他恶狠狠地吼道：“说！你家的好东西藏到哪儿去了？”

    兰翠已明白发生了甚事，她已从最初的惊愕中震醒了过来。她抬手摸了摸肿起五个指头印的右脸：“要甚东西？你们不都把屋里翻得底儿朝天了吗？”

    “嗬呃，人儿不咋得，嘴还挺硬！”“刀条脸”恶狠狠地叫道，他扬起两只大手伸进兰翠的嘴里，用力向两侧一撕……

    一阵剧烈的疼痛，兰翠的嘴角被拽扯了。她顾不得抹擦嘴上的血，口齿不清地骂着：“你都这帮畜牲！挨炮子的，迟早不得好死！”

    “哼！火气还他姆白的不小哩！来，叫老子给你狗肏的老骚货败败火！”“刀条脸”一把将兰翠推倒在炕楞上，又一伸手拽断了兰翠的布条条腰带。

    兰翠努出吃奶的劲挣扎着。

    “刀条脸”一拳捶在兰翠被撕裂的嘴帮上，兰翠闷哼了一声，她的头软软在朝旁边一歪，昏了过去……

    几个土匪拽着立门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一见这架式，便朝正在系腰带的“刀条脸”嚷道：“哟嗬，大哥交了桃花运，又开了回荤？”

    “刀条脸”懊恼地挥了挥手：“松拉巴几的，一些微(18)味道都呒！找到真货呒？”

    “肏他先人的，甚象样的东西都呒！兴许这小子早就倒腾出去了哩。”一个土匪两眼讨好地在“刀条脸”脸上趸摸了一下：“咋样，叫兄弟们也沾沾腥？”

    系好了腰带的“刀条脸”不满地说：“咋？都憋不住啦？”

    一听这话，几个土匪便一起扑了上去，连拽着立门的两个人也松了手。

    早就挣扎叫骂的立门抓起案板上的菜刀，疯了似地朝土匪头上砍去。

    “刀条脸”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立门拿刀的手：“猴急个毬哩，连小命都想交待了？过来两个，先把这小子制住！”

    原先抓立门的两个土匪又缩了回去，从怀里掏出麻绳将立门捆了个结结实实，抓起一块破布塞进了立门的嘴。

方言土语注释：

   (14) 眉洼：两眉交接的地方。

   (15) 黑了：晚上。

   (16) 撇：淋；浇。

         (17) 掴：（用巴掌）打。

         (18) 些微：非常少或小；一点点儿。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