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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想到了什么？艾司？”司徒笑每次听到艾司似乎又有发现，就感到有些心惊肉跳。

 

“还记得连云大哥手机上留下的视频吗？连云大哥在催眠后回忆起来的那段泼酒之前的视频？”

 

“嗯，怎么？”

 

“连云大哥手机里被写入日记，然后又删除，外出和徐威等人吃喝玩乐时，拍摄到的一些可能对他们不利的视频也被删除，为什么独独留下这么一段关键的视频，只要连云大哥回想起来那天发生了什么，就能让警方将刘彩婷案和徐威直接关联起来呢？这应该就是*儡师故意留下的暗门，以确保警方查到最后，能将徐威牵涉进案件之中。”

 

司徒笑不自觉的顺着艾司的思路开始思索：“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按正常程序调查取证付岩背后的人，也应该能查出亚联内部的亲金鹰堂势力啊？然后再将徐威查出来，岂不是两败俱伤？*儡师究竟是什么意图呢？他想利用我们警方对付亚联渗入中国的全部势力吗？”

 

“付岩大叔，钱坤背后的人，司徒大哥能确定他们就是亚联金鹰堂这边的人吗？”艾司反问了一句。

 

司徒笑迟疑道：“呃，我已经很久不在反黑组了，勇哥他们会更清楚吧？”

 

“所以我们并不清楚付岩大叔背后的人是不是属于金鹰堂的势力对吧？我想，既然*儡师有把握让徐威吞下诱饵采用*儡戏的作案手法，他一定有把握让刘彩婷案这把火烧到天涯市徐威身上去。连云大哥的手机里不断被写入新信息又被删除，偏偏那一段视频却被保留下来，徐威让人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肯定会特意叮嘱那天晚上拍摄的照片视频必须全部清除，他会派最信任的人去做这件事情，而视频却被保留了下来……”

 

“是鲁超！”艾司用拳抵在墙面鲁超的名字上：“徐威交待一切都是让鲁超去安排的，鲁超就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那段关键视频有没有被留下，鲁超肯定是知情的，而付岩大叔，钱坤，温莉莉他们身后的人，也是鲁超安排与他们接触的！司徒大哥不是说，在审鲁超时，感觉他言而未尽，隐瞒得比徐威还多吗？或许，鲁超除了和徐威共同隐瞒了他们想利用刘彩婷案来打击亚联海角市金鹰堂势力之外，他还多隐瞒了一个秘密，他很可能，是亚联金鹰堂，或是别的什么堂口势力，安插在亚联龙象堂徐威身边的一枚钉子！”

 

“你是说——鲁超表面是徐威的亲信，其实他是亚联其余堂口安插在徐威身边的卧底？”司徒笑震惊了，刘彩婷案还有这么复杂的内幕吗？艾司究竟又是从哪里看出鲁超是卧底的？

 

“嗯，亚联毕竟是个有上百年历史的老牌黑帮，各个堂口之间对更上层权利的争夺不亚于一个国家的王储之争，所以相互渗透和安插卧底，背叛与出卖，应该是权利斗争中的必然演化过程。徐威性情反复无常，想成为他信任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相较于他老爸徐振业，徐威确实是打破龙象堂权利结构的唯一突破口。只需在他很小的时候将棋子安插在他身边，共同的成长经历和犯罪过程，加上刻意的讨好和忍耐，就能建立足够的信任。或许，查一下鲁超出现在徐威身边的时机和两人共同的犯罪经历，就能查出一些端倪。”

 

司徒笑理顺了逻辑，开口道：“但是，这种事情你也没有直接证据，你只是猜测。我来理一理你的假设，徐威想利用刘彩婷案来打压亚联在海角市金鹰堂的势力，所以同意了*儡戏的犯罪方式，同时让自己的亲信鲁超去办这件事。但鲁超有可能是金鹰堂或其余堂口势力很早就安插在徐威身边的一个卧底，借这个机会，他反过来利用这起案件，让警方将目标锁定到亚联在天涯市的龙象堂，最终整个天涯市的涉黑势力都遭到了覆灭打击。而这，也是*儡师想要达到的最终目的，是我们警方尚未在刘彩婷案中调查出来的幕后隐情，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没错，如果说卫月娥的出现，是确保刘氏家族毫无察觉的落入陷阱的关键一环，那么鲁超——就是确保徐威中计的决定性人物！他有多年帮助徐威处理善后的经验，又深得徐威信任，同时还有一些致命的把柄落在徐威手中，比如他在班米的小秘密，至于是他女友还是别的什么，恐怕还需要调查才能知道。这样一个人，在关键时候反水，足以给徐威造成致命一击，从而达到彻底瓦解亚联龙象堂势力的目的。只有这种可能，才能确保*儡师针对刘家和徐家的计划都是天衣无缝的，才能确保整个*儡戏在每一步关键环节的执行，都在*儡师的完全掌控之中！他是个非常细致小心的人，他的每一步计划，都完美洞悉了各方的反应，这才能将所有人都牢牢算计在其中，还要让这些*儡们都毫不知情，自以为自己是幕后的策划者，殊不知，他们都只是*儡师手里的棋子，他才是整个案件的最终制定者！”

 

“可是……”司徒笑欲言又止，艾司这个结论来得毫无道理，他是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情况下，完全凭借对徐威，鲁超和*儡师等人的习惯，性格，人性心理等分析，从而得出来的。如果说徐威和鲁超等人想借助刘彩婷案来打击亚联在海角市金鹰堂的势力，司徒笑还能理解，关于鲁超可能是亚联其余堂口十几甚至几十年前安插到徐威身边的卧底，徐威以为可以利用刘彩婷案打击金鹰堂，而*儡师通过对鲁超的巧妙安排，反过来利用了徐威这种心理，导致刘彩婷案最终打击到龙象堂……这种假设就太超前了，司徒笑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鲁超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司徒笑目前已经从刘彩婷案中撤出来了，这叫办案人员怎么查？

 

但艾司的分析并未结束，接着说出一个让司徒笑更加瞠目结舌的谜底：“所以，通过刘彩婷案，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儡师，就隐藏在亚联内部，他应该是亚联的高层！”

 

思维完全跟不上啊！司徒笑几乎是无意识的追问：“有证据吗？”

 

“证据有三！”艾司思维愈发清晰，他拭去额角的汗珠，对着满墙错乱的线条，一条一条的分析道：“其一，在伍家凶案中，从一开始就是杀手们直接动手，在案件中他们也出手杀人，毫不忌讳在警方面前暴露一部分实力，只是务求将所有的暗杀执行得干净利落，换言之，那些杀手，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们是可以直接出手杀人的。”

 

“但是我们再来看刘彩婷案，从始至终，那些杀手们都躲在暗处，唯一的两次出手杀人，一次是对唐芸仙奶奶，一次是对连云大哥，他们都做了足够的掩护，采用的是很难被警方直接查出证据的暗杀方式，卫月娥在刘家潜伏了半年多，用调换药物的方式使老太太死亡看起来更像正常的老年病症急性发作；假瞿森更是采用了催眠诱导自杀的方式，一般的调查根本找不出他们出手的证据。更多的时候，杀手们都隐藏在暗处，只是确保*儡师的布局每一步都能按计划执行下去。”

 

“为什么两起案件中，杀手们的行为方式会有如此巨大的差别？说明*儡师在制定刘彩婷案计划时，有更多的顾忌，若他们不怕在警方面前暴露自己的杀手身份和暗杀手法，那么他们在刘彩婷案中，又害怕暴露什么？所以我觉得，这第一个疑点，便是刘彩婷案，和*儡师的联系更为紧密，他害怕杀手们过多的暴露，让某些人联想到他的隐藏身份上去。这个某些人，如果不是警方的话，就只能是案件中的另一方，那些涉黑成员。再加上刘彩婷案的最终真实目的，是为了帮助亚联的某一方，来打压另一方，所以*儡师的隐藏身份，和那些涉黑成员的联系，极有可能比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更为紧密。”

 

司徒笑眉心直接拧成川字，艾司说的第一个证据，就感觉很玄，隐约觉得有点道理，但是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撑。他知道这是艾司将更多的隐藏线索简化之后说出来的某种结论，为了能让自己听得懂。有时候自己在对某些证据进行分析推理后，加上某些直觉得出的某个结论，被人问起难以解释时，都直接说是自己的直觉，或是瞎蒙的。

 

“第二个证据，刘彩婷案的源头，是唐芸仙奶奶的死，而刘家兄弟针对刘彩婷姐姐的恨意，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刘彩婷姐姐不是刘唐名的亲生女儿。但是问题来了，卫月娥提前半年入住刘家，杀死唐芸仙奶奶，为最终的*儡戏拉开了序幕，那么她是潜伏进刘家之后，才发现刘彩婷姐姐的身世呢？还是潜伏之前就知道呢？”

 

司徒笑一愣，这个问题距离刘彩婷案本身可以说是非常遥远了，遥远到连他这个案件的第一直接负责人都从未想过。

 

但细细想来，这里面似乎又藏着许多隐情。如果卫月娥是*儡师手下的杀手，那么她入住刘家，显然是整个刘彩婷案的真正开端，但那时候杀手集团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呢？最容易查证的信息可能就是刘彩婷和连云正在交往吧？

 

但是整个刘彩婷案的*儡戏环环相扣，傀儡师至少给警方调查设置了四层圈套，每一次看似查出了真相，事后都被证明所谓真相只是人为刻意伪造的，每一重假的真相背后还隐藏着更深一层的假的真相。

 

如果加上艾司分析的徐威和鲁超背后的真实目的，那就是五重伪装了。

 

一个如此严谨且周密的计划，每一步都充满了欺诈和诱骗，不仅是受害者，就连试图加害受害者的凶手也是陷入局中遭受欺瞒的对象，若说那名*儡师事先不知道刘彩婷的身世，而是卫月娥潜伏在刘家这大半年才查出来的结果，似乎和*儡师的老谋深算有点不相称……

 

艾司的声音仿佛打开潘多拉之盒的魔咒，冰冷残酷，令人战栗：“从*儡师的出手风格来看，我倾向于在他派出卫月娥卧底刘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刘彩婷姐姐的真实身世，否则不可能这么有针对性的查找出老奶奶多年前写下的日记，整个计划不可能如此环环相扣，近乎天衣无缝。如果这一点假设是成立的，那么*儡师又是怎么得知刘彩婷姐姐这么隐秘的身世的呢？刘唐名和唐芸仙奶奶肯定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而且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就连楚妍妍的家人或许都将这段记忆淡忘了。他唯一的获知渠道，应该来自于当年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那名和楚妍妍做了露水情人，从而略加恩赐，帮刘唐名安排了暴利生意，刘彩婷姐姐的亲生父亲，一位涉黑大佬。那名大佬自己或许不记得了，但他身边较为亲近的知情人，却可以将这个秘密透露给*儡师，而司徒大哥你在调查时曾提到，那个刘唐名靠献上自己老婆而巴结到的大佬，姓许，或是姓徐？”

 

“徐振业……”司徒笑喃喃道。

 

“嗯，从刘唐名和徐振业在天涯市的相对关系来看，徐振业和他更多是合作关系，刘唐名对他也缺失应有的尊重，我怀疑当年徐振业很可能只是一个中间的牵线人，刘唐名真正巴结的，另有其人，很可能是比亚联堂主更高，更靠近权利核心的大人物。所以*儡师，在亚联的地位也不会低。”

 

“这是第二个较为隐晦的证据。”艾司稍作停顿，继续分析：“第三点或许要更加直接明显一点，在假瞿森律师用心理暗示诱导连云大哥失败之后，由亚联渔市的邓强混入拘留所，然后在公共开水炉里下毒，试图毒杀连云大哥，这一条线直接针对连云大哥，在整个刘彩婷案中算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但是在事后的审讯环节中，无论鲁超还是徐威，他们都没有交待出有关邓强等人的犯罪事实。从司徒大哥的审讯结果就不难判断，他们对这件事情，是确实不知情的！而这件事情若是成功了，导致的结果，将和司徒大哥去天涯市调查出涉黑抛尸案的结果十分相似，警方必定会寻根朔源的挖出天涯市徐威等人犯罪的证据，将天涯龙象堂一网打尽。”

 

“那么邓强究竟是受什么人指使去做的呢？他，和假瞿森律师有直接联系，而他又是分属亚联不同堂口的人，能够让他乖乖听命办事，甚至用死来维护这个秘密指令，命令必定来自于亚联的高层，而假瞿森律师已经可以肯定是*儡师手下的杀手，所以这第三条证据，就直接能够证明，*儡师和亚联的高层是有直接关联的，目前只能排除他不属于龙象堂，至于是属于金鹰堂还是别的什么堂口势力，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正是将这些线索归拢到一起，我才能猜出*儡师的真实目的，借助刘彩婷案，可以打压亚联的部分堂口势力，从而壮大另一部分堂口势力，而关于鲁超真实身份的猜测，也是基于这个结论。*儡师与亚联一方高层密切合作，所以才能知道鲁超这种潜伏了几十年的资深间谍，并利用鲁超的这一重身份让他配合按计划行事，才能保证整个刘彩婷案查到最后，也不会牵涉出*儡师他们这些人来。”

 

“等等，你说得我有点糊涂了，你究竟是说，*儡师是亚联的高层，还是他和亚联高层有密切合作？”司徒笑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按压太阳穴，一时间接收的信息太多，而每一条信息，再往深处想，又会勾连出更多错综复杂的信息，真难想象艾司是怎么将这些线头顺出条理的？

 

“*儡师是亚联高层，但他的行事风格绝不会亲自出手，所以是和亚联的部分高层合谋，他在背后推动，拉拢一部分高层，打压另一部分高层，这是他擅长的事情。”

 

“这个，也是你的猜测？”司徒笑仿佛又回到了刚进警校那会儿，好多内容听明白了，但却有着无数个为什么在脑海里盘旋。

 

艾司知道司徒大哥的困惑，解释道：“*儡师肯定不是亚联的老人，他是半路加入亚联的，因为亚联这样的涉黑组织，培养不出*儡师这种人来。所以*儡师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得亚联高层的信任，在核心权利圈占据一席之地，但他在亚联内部终究是一个新人，没什么根基，他想要上位，必须扶持亚联的老牌势力。只有那些杀手，才是他真正的心腹手下，是在他加入亚联之前就训练好了的。所以，类似于刘彩婷姐姐的身世，还有鲁超疑似卧底的身份，他不可能知道，应该都是他的合作方给他提供的信息，然后他在背后布局谋算。*儡师他一定会将自己的身份小心再小心的隐藏起来，像与鲁超联络这种事情，不可能是他亲自派人去做，而是会通过合作方来下达命令。”

 

司徒笑又分析了一下艾司提到的各种可能，只感觉头昏脑胀，这种种可能性涉及到的线索和隐秘都太多，任何一条线索稍有变动，可能得出的就是全然不同的结论。就像下棋时，看清每颗棋子三五步之后的棋路尚在脑力计算范围之内，要计算出每颗棋子七八步之后的棋路变化，只要想想就头疼！

 

“那么，我们警方有所针对的进行审讯的话，鲁超有没有可能做出交待？”司徒笑最后寄希望于对鲁超的审讯。

 

“那司徒大哥你要抓紧了，现在这件事情需要立刻办理。”艾司有些无奈道：“对鲁超的提审和看管都是重中之重，因为傀儡师不可能算不到鲁超这个关键点，就像孙一平被鲁超灭口了一样，现在鲁超已经交待出*儡师需要警方掌握的信息，更多的信息不便透露，想想伍家凶案的卓震，他也是在交待完警方需要的信息之后，就突然死亡了的，而无论是傀儡师代表的亚联一方，还是这次被算计的天涯市龙象堂一方，显然都不希望看到一个活着的鲁超，交待出更多对他们不利的信息。”

 

“你等一下，我马上和他们联系。”司徒笑立刻转接电话，拨通了章明的手机。

 

“笑哥，我正要和你联系呢，你先打过来了。”章明的声音有点惶急。

 

司徒笑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出了什么事？”

 

“鲁超出事了。”章明张口便说出了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