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马新作《猎杀档案》第九册四十五章(1)
(2021-02-02 08:57:18)第四十五章*****兇案频发藏貓腻, 倉海难觅一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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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江,53岁,男,安徽石台人,20年前辞职下海,来海角发展,做过小商贩,也开过小餐馆,做过广告公司业务经理,但最终浮浮沉沉,没什么起色,三年前才成为纯净水代理,开了一间水站,日子只能算勉强。
楚大江是孤身一人,早些年生意做得好的时候沉迷于赌博,老婆一直忍到孩子大学毕业才提出和他离婚,这四年来一直没有再婚。
前期调查基本已排除了情杀,仇杀,或是债务经济纠纷以及临时起意劫财偷窃等等原因。
根据周边邻居的介绍,早在楚大江老婆跟他离婚之前,他的生意就已经不行了,离婚后整个人更是消极颓废,一年之后才在亲朋的劝说下勉强振作起来。
他们家里的一点家底基本都被他沉迷赌博那几年败光了,还好老婆离婚时给他留了套可以栖身的房子。
就这么一个普通的衰败中老年,为什么也会引来杀手的暗杀呢?如果按照以前的分析,凶手只是一个高智商的心理变态的话,还可以推说变态的心理难以揣摩,现在,就得从不同的角度来看问题了。
这起案子是由赵玉昆负责,半路联系到还在做调查的赵玉昆,他没在现场,司徒笑开车绕了个圈将赵玉昆接到,以便了解最新情况。
“听说是你主动提出来要调查楚大江这个案子,为什么想单独调查这一起?”路上,司徒笑这样问赵玉昆。
赵玉昆解释道:“嗯,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王陵和沙贵案,我们基本上将能查的线索都查遍了,而且勇哥亲自负责,我就想换一件案子看能发现什么新线索不,当时人手也不足,总得有人来查吧。”
“你的调查报告我都看了,似乎对楚大江的经济状况查得比较清楚,你是考虑这起案件和后面的王静芳案都是模仿作案吗?”黄智轩插话问道。
“啊?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赵玉昆还不是很清楚这位上级派来协助调查人员的身份。
“这次从尸检结果看,凶手明显换了刀具,而且也没使用盐酸,你是不是怀疑不是708嫌犯做的,所以才想从楚大江的经济状况方面找突破口,毕竟楚大江曾经好赌嘛,虽说这几年他已经没赌了,也没什么借贷公司找他麻烦,但谁知道他不是借过什么水钱到现在已经还不上了?”黄智轩简短的分析。
“厄……嗯,啊,是啊。”赵玉昆明显有些不在状态。
司徒笑敏锐的转头瞥了赵玉昆一眼:“怎么回事?还有什么情况没写在报告上吗?”
“啊?没有,没有了,我只是因为这件案子觉得很烦,昨晚一直没睡,现在思路有点跟不上大脑的感觉。”
“年轻人,勇哥可是想培养你当骨干呢,有空多锻炼锻炼身体啊。”
“笑哥,我们哪能跟你比啊,回家就是老婆孩子,一大堆事儿呢。”
司徒笑不说话了,赵玉昆和他相比,确实经济压力比较大,老婆以前是推销员,生完孩子后就一直没工作。而赵玉昆只比司徒笑小不到一岁,现在孩子马上上小学了,而他又比较重视孩子的教育,常说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听说他小孩读的幼儿园就是比较好的,参加的暑期兴趣班光学费就小一万了,为了挤进一所好一点的小学,又重新在重点小学的区域贷款买了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就为了把老婆孩子户口给迁过去。
赵玉昆的能力并不十分出众,但他还是一直在刑侦一线扑打,就因为重案组的津贴要高一些。
司徒笑安慰道:“好好干,等这个案子办完了,估摸着你升个副组长什么的。”
“谢笑哥吉言,我要是升了,肯定请大家好好吃一顿。”
“这也调查快一周了,除了报告上那些,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黄智轩追问道。
“别的发现?”赵玉昆有些迟疑:“我能想到的,都在报告里了,就目前凶手的作案动机和手法来看,我个人还是倾向于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说的是倾向于同一个凶手,为什么调查时却着重调查了楚大江的财务状况呢?司徒笑直觉告诉他,赵玉昆或许隐瞒了什么,但他已经点了一次,没必要重复发问,转而问道:“若是同一个凶手的话,你也是倾向于凶手随机无序的杀人喽?”
“我觉得这和倾向无关,这是我们目前调查得出的结论。”赵玉昆说得很客观。
黄智轩想了想道:“我们先到现场看了再说吧。”
目的地到了,一块绿色牌子,农夫山泉桶装水特约水站,整座水站还处于封存状态,但是水站旁边已经在开工送水,门口堆放着许多空瓶子,两个送水员正骑着摩托装瓶送水,另有一男一女两名员工在清点。
赵玉昆介绍说,水站第二天报案后依然在正常营业,只是案发现场和店铺封了起来,那个楚大江在做生意上还是很有本事的,短短三年时间,周围的大客户几乎都被他争取过来了,上百人的公司客户就有好几十户,另外还有百十来中小客户和近千居民客户。
司徒笑指着员工问:“他们就是报案人?”
“噢不是。”赵玉昆道:“发现尸体的两名员工都已经辞职了,毕竟看到那种死状很少有人能承受下来,这两人是新来的临时工。”
黄智轩问:“那现在水站谁在负责?”
“楚大江的一个侄子,叫楚东。”赵玉昆正说着,送水车旁边又走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看见赵玉昆叫了一声:“赵哥。”
赵玉昆道:“就是他了。”又给楚东介绍了司徒笑和黄智轩:“两位警官问你什么,你知道什么就说。”
楚东点头称是,司黄二人知道从楚东这里是问不出什么来,让赵玉昆带他们去发现尸体的地方。
在路上探讨过程中,黄智轩提出,杀手们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那么以这一理论为基础,无论多么不合理的,看似完全随机的杀人案件,其背后一定藏着某种指向性因由,而楚大江案是第一次出现杀人手法变化的案件,找出可能导致其发生变化的原因,对侦破这起案件有着极大的意义。
楚大江就住在水站二楼上,一张简易的折叠床,他自己的住所则是租给另外的人去了。
虽然报告上都已经有现场勘查记录,但一些细节,司徒笑还是要问清楚。
“闸门是关着的?”“关着的。”
“锁没有被破坏?”“没有。”
“里面东西的摆放一点都没有被移动的痕迹?”“没有,也没有丢失任何物品。”
“尸体被发现时就在床上?没有挣扎或被移动的痕迹?”
“没有,任何人看到尸体的样子,都能肯定死者已经死了,所以,那两名雇员碰都没碰过一下。”
二楼堆放了许多楚大江的杂物,家里没个女人收拾,而且楚大江自己的生活习惯也不太好,杂物零碎的东一堆西一堆放着,但是凶手似乎很熟练的避开了这些杂物,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司徒笑一面询问,一面勾勒出案发当晚的情况,而黄智轩进入房间之后就开始摆弄他那套虚拟现场三维还原系统,不断的在调试,只是这一次似乎不是为了生成三维虚拟动画,而是在进行数据搜集工作。
尸检报告提示,死者死亡时间约为凌晨两点,正是一个人进入深沉睡眠的时间。凶手用工具打开水站的闸门,在没有惊动的死者的情况下直接穿堂入舍,没有停留,径直上了二楼。
楚大江的尸体额头有被重物敲击的痕迹,显然是在睡眠过程中,直接被重物敲击导致晕厥,敲他的是一根棒球棍,是楚大江自己买来放在卧室门边防止小偷的,结果直接被凶手拿来使用了。
随后,凶手用小刀划开了楚大江的胸腹,并有如庖丁解牛一般分离了胸骨与肋骨,将胸腔里的内脏用小刀一一割碎。
尸检的区别已经被反复讨论过了,一是刀的锋利程度发生了变更,从手术刀般的锋利变成了美工刀;二是没有往内脏和面部倾倒盐酸,不过从凶手干净利落的手法,以及其余外部因素推断,专案组还是得出了凶手就是708连环凶杀案的犯罪嫌疑人这一结论。
赵玉昆他们的调查重点和方向,都放在了找出这一命案和708案的其余案件之间的相似点,是为求同;而司徒笑他们现在改变调查方向,他需要找到这起案件与708案的其余案件的不同之处,他需要存异。
杀人凶器的改变,从专业性针对性较强的凶器变成了更容易获取的大众化凶器,而杀人方式的改变,虽然看似保留了死者的容貌特征,更利于警方侦查,但实际上,从凶手由当街杀人改为入室杀人之后,毁容这一做法,已经不具备太多迷惑性了,房屋具备屋主身份特征指向性,所以索性放弃,可以节省更多时间。
整个楚大江凶杀案,给司徒笑的感觉就是,熟悉!
凶手好像很熟悉这里的一切,开门开锁,老板什么时候进入深度睡眠,睡在哪里,棒球棍子放在哪里,凶手似乎都一清二楚,没有走弯路,没有犹豫,直接上二楼,拿起棍子,敲下去,然后就开始剖尸,或是解剖活体……
如果没有708连环凶案,此案第一个该考虑的就是熟人作案,但是由于凶手的手法,作案时机等因素,专案组在经过调查之后,排除了熟人这种可能性。
熟悉。在王陵和沙贵案里,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当然,如果加上艾司的情况,王陵案里诸多的打斗和破坏痕迹,就是嫌疑人事后故意加上去的,但是沙贵案里,犯罪嫌疑人同样没有像对付楚大江这般干脆利落。首先,凶手需要挑选沙贵喝得烂醉如泥的时机下手,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当然,沙贵本身就是黑道悍匪,与常人有所区别;但是在李源和张莉案中,凶手同样表现得要更为谨慎。
不知道王静芳案的现场是否也和楚大江案现场类似,还是楚大江案只是个例?
节省时间?为什么要节省时间?如果说起节省时间的话,那先用棍子将受害者敲晕,再一刀一刀将受害者内脏悉数破坏岂不是又很矛盾吗?
是否某种强迫性行为?照晓玲的说法这也是一种精神症状,必须打晕死者,然后再杀死死者?
如果是深度昏迷,死者在临死前都没有痛苦表现,那什么泼盐酸,切割内脏的变态行为就自相矛盾了,没有痛苦表情,何来收获快感?变态心理的说法不成立,不是间接从侧面印证了自己和艾司的看法?凶手是想暴露自己吗?
为什么会做出这些改变?司徒笑陷入了沉思。
正思索着,赵玉昆在外面接了个电话进来,有些为难道:“笑哥,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什么事?”
“勇哥叫我去拿点东西,我……”赵玉昆的焦虑写在脸上,马勇毕竟是他的老上级。
马勇这时候叫赵玉昆去拿东西?是有什么发现吗?毕竟这里是离警局最近的案发现场,司徒笑没有多想:“你去吧。”
“欸,我马上就回来。”赵玉昆如蒙大赦。
“不用了,”司徒笑淡淡道:“你待会儿先电话联系,我们估计还要去董哲他们几个的现场看看。”
司徒笑刚刚发现,仅仅看报告是不够的,要统筹全案,每个现场都必须走到,这样或许才能看出其中的不同之处来。
赵玉昆离开之后,黄智轩操控着电脑,开口问司徒笑:“你怎么看这个现场的?”
“现场很干净,除了楚大江死亡的地方,凶手没有碰过房间里的任何东西,结合报告和赵玉昆的描述,凶手在凌晨两点直接开门进入水站,没做任何停留,直接在二楼杀死了送水站老板楚大江。我感觉凶手似乎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不知道是错觉还是……”
“这样的话,要么这就是实际情况,要么就是凶手让你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二者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如果是前者,就得考虑有熟悉案情的人伪装成凶手,如果是后者,则是凶手希望你考虑有熟悉案情的人伪装成凶手。”黄智轩相信司徒笑一点就透。
“明白了,还有一点,撇开熟悉环境这一可能,从凶手进入房间到敲晕死者的过程让我感到简洁,高效,很赶时间的样子,但是一刀一刀切开内脏器官,又与进入房间的过程矛盾,这点你怎么看?”
黄智轩头也不抬:“还是那两点区别,如果是伪装成凶手的人没有盐酸,为了显得更像708连环凶案,他会利用手边的东西尽可能多的模仿708凶案现场,所以采用刀割的方式;如果就是708案的凶手,那么,这或许是一种双重伪装,用同类手法唤起警方的注意,然后用切割内脏来掩盖另外的目的。”
至于是什么目的,显然黄智轩也不知道,这也正是司徒笑他们要查的,司徒笑微微点头:“那么我们现在就要把调查的方向重新锁定在楚大江的人际关系上,继续深挖他的隐藏关联,尤其是几年前他与借贷公司和赌场的联系——”
说到这里,司徒笑陡然想起赵玉昆查证的楚大江账目往来,难道说他也想到从楚大江的账目上来找出一些暗藏的关系?
黄智轩似乎完成了数据录入工作,抬头补充道:“还有那两名辞职的水站工人和他侄子都要重新问询,还不能排除在我们警方视线之外的熟人,那种与楚大江较为熟悉,但是容易被忽略掉的存在,毕竟不管是熟人伪装作案还是凶手希望我们以为这是熟人伪装作案,二者的目的是一样的,它们都暗有所指,找到这条线索,可以帮我们排除掉一些干扰,让708案更加清晰。”
司徒笑在屋内转了个身,忽然注意到放在门旁的棒球棍,真正的凶器已经被送到警局做鉴定去了,这根棍子应该是赵玉昆为了还原案发现场摆在那里的。
司徒笑走过去,拿起了棒球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