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马新作《杀手艾司》第二章续
(2018-01-11 17:38:13)13
还在读幼儿园时,小朋友玩扮家家,恩恩就是老师,骄傲的拿着小木棍站在黑板前,雅欣和婉儿只能是乖乖坐在下面的小朋友;恩恩当国王,雅欣和婉儿是王子和公主;恩恩当将军,雅欣和婉儿就是小兵甲和乙;恩恩当妈妈,雅欣当爸爸,婉儿只能扮女儿……
读小学,1恩恩是副班长,雅欣和婉儿是纪律委员和学习委员;读初中,恩恩是学生会副
主席兼宣传部部长,还是青少年志愿团副团长,雅欣和婉儿也就成了宣传部干事和志愿团成员;到高中,恩恩成绩不好,什么都没选上,没有恩恩的鼓动,雅欣和婉儿也就不会参加这些活动,但她们却又和恩恩一起成为了N多个社团的成员。
恩恩成绩不好倒不是因为她不够聪明,而是她太贪玩了,从小就没人管她,她妈妈因为工作长期不在家。恩恩小时候和雅欣是敞开了疯玩,那时候学的简单,成绩倒也跟得上,她妈妈开始还以为自己女儿有学习的天赋,愈发的放任她自由,初中拖拖拉拉还能保持在班上二十名以内,到了高中就不行了。
随着成绩的下降,恩恩会玩的花样却是推陈出新,愈发活泛,各种棋牌类游戏都懂,竞技休闲体育她也喜欢,一些需要动手的小实验,小发明创造,同样难不倒恩恩。
从艾司来到小木屋之后,每日恩恩做出的游程规划就可见一般:今天我们去钓鱼。
今天我们来做巧克力香皂。
今天去后山放风筝,我们自己扎。
好久没去元宝峰了,今天去登元宝峰。
去游泳啊。
去我们的试验田看西瓜熟了没有。
我们编排个剧目,自己来拍小电影吧。
去科技体育园打壁球啊,下午新片上映,正好就去银龙影城看大片。
好久都没去飙车了,雅欣把车开出来。
……
每日恩恩都能做出各种安排,艾司相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换着花样玩,不带重样的,恩恩一定能做到。凡是需要动手动脑的,恩恩什么都喜欢做,就是不喜欢做作业。
艾司耳闻目染,这样的生活方式实在太对他胃口了,每天跟着恩恩,都有各种新奇体验,他彻底喜欢上这种娱乐方式。无论是从电视,网络还是书籍中学到的知识,艾司都迫不及待要自己亲自动手验证一番,否则又怎么会弄出那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后果。
艾司到小木屋十六天时,雅欣他们全家去澳洲旅行了,这是早就订好的计划,恩恩预定了坚果巧克力,毛衣,护肤品等杂七杂八的小礼品,还特意叮嘱要在特定商店买一条网上选好样式的澳洲羊驼绒围巾。只不过这一去,小木屋里就只剩恩恩和艾司了,婉儿毕竟住在市区,没有雅欣的车接送也来不了。
当一群人一起玩的时候,白天疯够了,艾司再能跑能跳也被累得够呛,可只有恩恩一个人,那艾司就摇身一变成了精力无限型的问题儿童。
天为什么那样蓝,草为什么是绿的,鸟儿为什么在天上飞,鱼儿为什么在水里游?这半个多月时间,天才问题儿童就已经掌握了足够的基础知识,以确保他对万事万物的发问。似乎只要是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就没有艾司不感兴趣的,要满足他那随时随地层出不穷的好奇心,将百科大全书的内容再拓展一百倍都不够用的。
恩恩也被艾司的各种古怪问题折腾得头痛不已,她原本还打算好好追几部自己一直没来得及追的电视剧说,节目清单都早就列好了:甄嬛传,天之痕,爱情公寓3……
恩恩喜欢的,艾司自然也喜欢,但艾司的喜欢对恩恩来说,无异于半带折磨性质,以前模仿广告重复发音就不谈了,看电视剧时艾司有两大毛病,一是问题不断,而且某些问题非常打击人:“恩恩啊,他们为什么嘴对嘴?”
“他们为什么要用木桶洗澡,没有淋浴吗?”
“为什么恩恩你们的衣服都不是那个样子的?”
“秦国是哪个国家啊?”“紫福城在哪里啊?”
原本追剧的乐趣,就在这喋喋不休的疑问中消磨殆尽,若说恩恩还有给艾司解答问题耐心,那么另一个问题就更令人痛苦了,艾司他搞剧透!
往往恩恩才刚看个开头,艾司就给出答案了,“肯定是皇后做的!”“下手的人是八阿哥!”“沙尔汗没死……”问他怎么知道时,艾司总是理直气壮的回答:“我猜的,肯定是这样!”
艾司从未猜错过,这简直就是个奇迹,但对恩恩而言,想看的内容被人提前透露,过度的情节又被缠问各种无关的问题,不令人抓狂才怪。
被艾司折磨了三天之后,恩恩受不了了,决定不和艾司一起看电视剧,让他自个儿单独玩去,好在她会的玩意儿多,当她想打发艾司安静下来的时候,倒也有些办法。
“艾司,不能整天跑来跑去的,来,我教你下五子棋。”
“好吧,你现在勉强算学会下五子棋了,要是让我先走三颗也能赢我,就算你出师。”
“艾司,来,教你下象棋。”
“好玩吧,我们要和电脑对战,来,咱们调一个特级大师,要是能下赢他,会很有成就感哦。”
“什么!这么快就能下赢特级大师了!”
……
“艾司啊,你很狡猾哦,让电脑特级大师和特级大师下,你只是将棋谱给背下来了。不过没关系,来,艾司,我教你下围棋……”
“好啦,你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上qq联网去玩吧。”
恩恩的办法可不止这一种,反正艾司对什么事物都兴致都很高,就算蹲在地上看蚂蚁大战长条肉虫也能看上半天,恩恩还得时常叮嘱:“艾司啊,和花菜去玩吧,不要跑远了啊。”
幸好还有花菜,否则恩恩会被艾司烦死,艾司和花菜简直能用相见恨晚,一拍即合来形容,他们关系究竟好到什么程度呢?艾司可以通过花菜的动作表情,甚至一个眼神,就能直接将花菜要表达的意思翻译出来。
艾司会将每天学到的东西献宝一样拿去教花菜,根据艾司的说法,幼儿启蒙三百字,花菜基本上都会认了,加减乘除,花菜也会做了,就是外语学得不好,花菜无法理解字母和象形两种语言系统的区别,不过通过肢体动作,艾司和花菜进行日常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经常可以看到艾司一边抚摸着花菜一边喃喃自语,也搞不清楚他究竟是自言自语,还是真能从花菜的眼神中就读懂花菜的意思。
“艾司,今天的字练得怎么样啦?让我看看,嗯,写得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不错,继续努力。”
虽然恩恩看电视剧依然时常被艾司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打断:“恩恩啊,看,灰机!好大的灰机!”“恩恩,有大鸟!”“恩恩,有云了,有变形云!”“恩恩,蚂蚁在搬家!”
不过至少比看电视剧时被不断提问和搞剧透好多了。
直到一周后,艾司依旧像往常一样冲进屋子:“恩恩,花菜不吃东西了!”
花菜很老了,身上斑秃的毛几乎都要掉光了,趴在狗舍里,伸着舌头,腹部的起伏表示它在艰难的呼吸,它爱吃的卤肉就在它嘴前,但花菜看都没看一眼,下颌平伸贴着地面,只用眼睛看着艾司和恩恩,眼中满是岁月沉淀的温情。
艾司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花菜的皮肤:“恩恩啊,花菜怎么了?花菜它这是怎么啦?”
恩恩感到很难回答艾司这个问题,艾司没出现之前,花菜就因为肠胃原因住过一次医院,那次医生就告诉他们,花菜年纪太大了,估计活不了半个月了,但在恩恩爷爷的精心照料下,花菜又多活了大半年,每天都是精神奕奕的样子,只是力气越来越小,腿脚也很不灵便。
花菜和恩恩同样年龄,但对入住小木屋快一个月的艾司来说,和花菜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恩恩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他们也更亲密,艾司可以抱着花菜,和它说话,抚摸它,一起吃东西,一起玩耍。艾司不管有多少问题,都可以随心所欲向花菜发问,每次在恩恩那里领了家法也可以找花菜倾诉,虽然被花菜咬过,但那天性使然的亲昵感始终有增无减。
花菜不会嫌艾司烦,它总是安静的听着,而艾司也能通过花菜的动作和表情,直接领悟花菜要表达的意思,就连照顾了花菜十六年的爷爷也做不到。
在白云牧场的山坡上,经常出现他们两个的身影,不管是天际方白,还是霞云初生,无论夕照西峰,还是群星浩瀚,一个躺着,一个趴着;一个坐着,一个蹲着。
二十五个日日夜夜,气息与灵魂的交流,观星赏云,阅林听风,追日逐月,
若说恩恩还是个略带威严的启蒙者,那么对艾司而言,花菜就是他那稀少的记忆中,生命里第一个伙伴,可以无话不谈,可以相互取暖,可以是心灵的依靠和抚平伤痛的港湾。
虽说此时艾司尚不能完全理解生老病死的意义,但已不得不接受人生八苦的悲痛。
恩恩和爷爷早上带着花菜离开,破旧的老皮卡冒着淡淡青烟,艾司第一次守着没有花菜的小木屋,感到一种空旷的恐惧,仿佛心头有什么空空的,被一种淡淡的酸楚浸染。
晚上,恩恩和爷爷回来了,带回一个木箱子,爷爷挥动手里的锄头,在草地上挖了个大坑,没有花菜那熟悉的身影,艾司不安的躲在小木屋里,趴在窗棂向外张望,没有花菜的身影,他就像动物园焦躁的猩猩,从这扇窗移动到那扇窗,再从那扇窗,移到另一扇窗,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搜寻,依旧没有,花菜的身影……
艾司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复杂的情绪,他想冲出去,迫不及待的向恩恩询问,但又有什么堵在心头,似乎很怕向恩恩询问,只感到自己越来越焦虑,坐卧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艾司急切的冲了出来,捉住恩恩的肩膀:“恩恩啊,花菜呢?你们一起出去的,为什么花菜没回来?花菜到哪里去了?”
恩恩红着眼睛告诉艾司:“花菜走了,还没送到医院它就不行了。”
“走了!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艾司惊恐,无助,茫然,一如刚从木箱发现他的那瞬间。
“它死了,它不会回来了。”恩恩涌出眼泪,虽然不像艾司和花菜那样一见如故,亲密无间,但花菜是伴着恩恩长大的,一幕幕往昔忆上心头,恩恩同样伤心难过。
“不……不会回来了?怎么会?你骗我的对不对,恩恩啊,我不会调皮了,我不惹你生气了,你让花菜回来吧。你让花菜回来啊。”艾司感到心口好痛,喉咙也好痛,针扎一样,恩恩在说什么呀?花菜又没有不乖,为什么就不能回来了?艾司不能理解,眼泪的闸门打开,无声的冲刷着脸颊。
“它死了,花菜死了,你懂不懂啊,它看不见,听不见,没有呼吸,什么都没有了,不见了。花菜……死了。”恩恩的眼泪也开始决堤,明明不该这么伤心的,都怪艾司,为什么哭得这么难看。
“没有了,不见了?”艾司心中那份空荡愈发强烈,大脑也一片空白,只能无意义的重复发音:“呜哇……”恩恩见苗头不对,及时捂住了艾司的嘴,艾司开始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口水混杂在一处,在恩恩的手掌下发出含混不清的哭声:“呜呜……你骗人,明明看见你们一起出去的,花菜怎么会没有了不见了,把花菜还给我……把花菜还给我,我要花菜,我要花菜……”
艾司哭得那般伤心欲绝,恩恩都不忍心将他推开,只能紧紧抱着他,让他伏在自己肩上,恣意痛哭。
14
“花菜啊,你有没有保护过恩恩啊?”
“嗯……恩恩小时候有一次掉进河沟里,还是我把她衔回来的,这算不算保护?”
“真的啊,那你救过恩恩的命啊,好厉害!”
“嘁,她小时候尿床,哪次不是找我顶包?有一次山里来了只大猫,体型比我还大,那天爷爷出去了,就恩恩一个人在家,也是我把那家伙唬住吓退了的。”
“花菜你好棒!艾司都不知道怎么保护恩恩,你说,艾司是不是很没用,恩恩是不是不喜欢艾司了?”
“怎么会,恩恩这丫头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别看她大大咧咧,鬼主意多,其实,从小就没有爸爸,她很害怕孤独的,艾司,快些长大吧,长壮了和我一起保护恩恩。”
“嗯,那我也要保护恩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花菜啊,说好了要一起保护恩恩,你怎么就独自走了?艾司还没和你说再见呢,你怎么能走?
花菜的突然离去带给艾司极大的打击,远比那次恩恩扔掉他的米老鼠更为伤心,就连那双大而好奇的眼睛也显得有些黯然无神,原本喜欢的学习型玩耍也都失去了兴致。恩恩给他看雅欣他们传到网上的澳洲旅行照片和视频,主动邀请艾司一起玩,艾司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精神萎靡不振。
恩恩突然发现,自从艾司来到家里之后,他们更多的时间都用在发掘艾司的潜力,以及带着他疯玩,没有真正的去关心和了解过艾司,没想到,艾司对花菜,比对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还要亲。
艾司的突然转变,引发了恩恩的好奇,她想更多的了解,这个怎么看情商也只有五六岁孩童般大小的大男孩,究竟有着怎样的内心。
恩恩发现,艾司常常一个人坐在小山坡上发呆,抱膝遥看蓝天白云,原本应该和谐的画面却因少了一个身影,而显得惆怅寥寂。
风吹过,草低伏,男孩的头发,又长长了些,在风中蓬乱着,那双眼眸,就如碧洗蓝天般清澈,那空空的眼神便如那空空的内心。
艾司不再是那副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样子,眼中多了一抹忧伤,他开始越来越怕黑,害怕森林,当恩恩问他为什么害怕时,艾司低着头:“我害怕我像花菜一样,走进森林,就消失了,不见了。恩恩啊,我好怕。”
“傻瓜,怎么会,你不会的。”恩恩胡乱揉着艾司的头发,艾司的头发很柔顺,明明还没有多长,已经不像前一周那么扎手了。不过一个大男生,胆子怎么能小得像鹌鹑,不能因花菜的离去而改变了艾司的性格,恩恩还是喜欢以前那个高兴起来如蹦跳的小麻雀,伤心起来便洪水泛滥哭天抢地的艾司。
记得以前自己也很怕黑,妈妈是怎么告诉自己来着?对了,正视自己内心的恐惧,不断的去挑战它,克服它,当你最终战胜它时,你会发现,它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恩恩决定给艾司进行地狱式训练,要让雅欣婉儿她们再看到艾司时大吃一惊!
艾司怕黑,恩恩就买来加厚型眼罩,让艾司戴上眼罩睡觉,并告诉他,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看不见光明,但他们从不感到害怕,依然热爱生活,憧憬未来,黑夜和白天,是再自然不过的现象,只是太阳公公告诉你什么时候该睡觉,什么时候该起床了;就像戴上眼罩和取掉眼罩那么简单,完全没有必要害怕。恩恩以身作则,自己也戴上眼罩睡觉,让艾司克服怕黑的心理。
艾司害怕森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恩恩总是用森林里的狮子老虎狼来吓唬艾司,神秘,未知,阴暗,潮湿,迷路,毒蛇猛兽,这种恐惧不是突然形成的,是恩恩一天天反复强调累积而成。要驱散艾司怕森林的心理阴影可不像克服怕黑那么容易,恩恩采取了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带着艾司去巡山护林。
恩恩告诉艾司,森林里虽然有许多毒虫猛兽,但同样也有许多可爱的小精灵,爱唱歌的百灵,叽叽喳喳的喜鹊,比米老鼠还要可爱得多的松鼠,还有那些美丽的花草,令人惊叹的神奇植物,还有各种数不胜数的山间美景;原本被说成地狱一般的森林,在恩恩的粉饰下渐渐朝天堂发展。
恩恩将自己从爷爷那里学到的丛林生存技巧毫无保留的传授,在森林里如何辨识方向?白日数年轮,夜晚看星星。如何确定时间?那就不得不认识几种会报时的神奇动植物。哪些美丽而有毒有害,哪些丑陋却能救人活命,如何辨识动物的踪迹,如何避开猎人的陷阱……恩恩的爷爷巡山护林几十年,恩恩这个丛林小向导也非浪得虚名,在恩恩的讲解和示范下,森林掀开了它那神秘羞涩的面纱,艾司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神奇,渐渐忘却了恐惧。
恩恩将更多的时间花在艾司身上,反正爷爷巡山去后,小木屋也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又经过一周的修养,艾司才渐渐从悲痛的阴影中走出低谷,这时雅欣他们已经游历了澳洲五座大城市,去了两个户外野生乐园了。
看了雅欣他们在澳洲野外拍摄的照片,恩恩决定带艾司走远一点,花半天时间,深入树林,好好亲近一下大自然。
或许成长便是便随着各种记忆的堆砌,欢乐也好,痛苦也罢,正是它们的累积使人成熟,花菜一走,艾司似乎懂事了不少。
“恩恩啊,背包装好多啊,背起来很重耶。”艾司背着一个硕大的登山包,几乎是他自身一半大小。
前面带路的恩恩两手空空,不失时机的教育艾司:“我们中午不回家吃饭,当然要带足够的食物啦,今天我们要去落梅涧,气温很低,不带够衣服怎么行。你是男子汉,这点重量不算什么,看来你还缺乏锻炼,这些天雅欣不在,你的体能明显下降了。”
“雅欣也没让我背过这么大的包包啊。”
“嘘,小声点,要是雅欣知道了,会给你找个更大的包包。”
“有声音?好像有人欸,恩恩啊,我要不要躲起来?”
“这里是野外,躲什么躲,不会这么倒霉碰到爷爷吧,就算碰到也没关系,我就说你是我同学,带你去莲花峰看看美景。”恩恩伸着欣长的脖子张望了一番,茂密的树林里走出三位登山客,同样也是背着硕大的登山包,两男一女,说着什么,有些疲惫,其中一个男的还拿着一张地图,一看就是菜鸟,地图在莲花山树海里没什么用处。
恩恩松了口气:“不认识的,待会儿不要乱说话啊,跟着我就行了。”
“哦。”
三名登山客也看到了恩恩和艾司,似乎有些愕然,待发现是两个年轻人时,才迎了上来。
“你们好,你们也是来莲花山登山的?”拿地图的中年男子问。
“是啊,我们去落梅涧,你们呢?”恩恩答道。艾司看了看,两名男子都在三四十岁的样子,那个女子化了妆,看起来倒是只有二十来岁。
“啊,正打算问你们一下呢,我们去虎跳峡,但是这地图上标注的路线,是从后面这道山脊翻过去吗?”拿地图的男子往恩恩身旁一指。
恩恩瞟了一眼地图,好像是人工手绘的,很粗糙,那名男子似乎不想恩恩看到地图,眼神闪烁,假装随意的将地图折起。
“虎跳峡啊,在元宝峰后面去了,可有些远哦,昨晚又刚下了一场大雨,那边的路肯定不好走,我建议你们去卧牛峰,那边风景也很好。”恩恩以前暑假的时候,就常做莲花山义务导游,她和她爷爷一样心态,早将莲花山当做自家的公园,见有客远来便拿出好客之道。
拿地图的男子一愣,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身后看上去更为年长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道:“我们可不止是三个人哦,我们和另一队朋友约好了在虎跳峡汇合,然后大家一起溯溪。”
“哦。”恩恩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虎跳峡在落梅涧前面,正好可以带你们一段。”
“那敢情好。”中年男子笑了笑,艾司却看见,他似乎向那个年轻女子使了个眼色,那是什么意思?
一路同行,很快熟悉起来,年长的叫廖哥和年轻一点的叫勇哥,那名女子叫张姐,他们自称是一个驴友爱好团成员,大家在网上结识,利用假期或周末便结伴出游。恩恩则以表弟的身份介绍艾司,当得知恩恩他们还只是高中学生时,三名登山客似乎又轻松了些许。
路上艾司谨记恩恩的叮嘱,一言不发,那三名中年男女有意向艾司询问时,艾司都望着恩恩,恩恩很自然的接过话题,替艾司作答。
三名登山客用眼神无声的交流着信息,看来这两名学生是以那小姑娘为主,那名男生看起来精壮,背着那硕大的登山包走这么久脸不红气不喘的,其实不足为惧。
走了大半天的路,一行人终于停下来,恩恩有些喘息:“好了,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坳就能看到波云湖,沿着波云湖南岸走,就能到虎跳峡。”
他们早已经过了落梅涧地段,在那三名青年男女一再恳求下,恩恩一直将他们送到距离虎跳峡最近的一处山峰,这座山峰是莲花山八座中等峰之一的磨盘峰,以形似而得名,翻过磨盘,顺着山脊走就能看见莲花山峰下最大的镜泊湖波云湖。此时恩恩他们就站在磨盘边缘,在他们右手侧是坡度超过八十度,近乎九十度垂直的崖壁,七八米高的崖壁下坡度才渐缓,但也有六七十度倾斜,山峰最下方是落梅涧的前端,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银龙谷,不过是几乎无人涉足的危险地段。因为银龙谷两岸夹壁,前端的飞流瀑布从波云湖倾泻而出,后端也被陡峭的山体完全阻挡,只有一条幽深不见底的地下暗河,若没有足够长的安全绳索,就算最资深的丛林猎人和采药人也不敢下谷,银龙谷又叫龙不回头,有进无出。
“真是不好意思,又陪我们多走这么长一段路。”廖哥脸上挂起笑意,拿出一个大号的卫星电话,与同伴联系:“喂,你们到哪儿啦?嗯,对,我们这里是……”
“银龙谷。”恩恩回答。
“我们在银龙谷了,对,对,嗯,好。”
“那我们就过去了,他们也快到了,真是谢谢你们。”廖哥和另一名叫勇哥的男子已经不动声色的分别站在了恩恩和艾司身后。
恩恩客气道:“哪里,如果不是今天还要赶着回去,就一直把你们送到虎跳峡了。”
这时候,张姐站在崖边眺望远方,发出感叹:“啊,那边的景色真美呀。”
恩恩不疑有他,也转身回头,顺着张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深表赞同:“是啊,莲花山景色一直都是很美的,只要不在树海里迷路。”忽然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恩恩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踉跄,重心不稳,跌落崖下!
“恩恩!”艾司惊呼一声,想也不想,一蹿冲了出去,跟着跳下峭壁,在他身后的勇哥刚刚碰到艾司的背包,还没来得及发力,不由讥笑一声:“这小子倒是挺痴情的。”
张姐面色阴沉:“我们走吧,他们应该活不了了。”
莲花山在浓密树海的掩映下恢复了平静,风吹树林沙沙作响,无人知晓,它里面暗藏了多少秘密与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