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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小说聊斋注释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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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宁（上）
王子服，莒之罗店人。早孤。绝惠，十四入泮。母最爱之，寻常不令游郊野。聘萧氏，未嫁而夭，故求凰未就也。会上元，有舅氏子吴生，邀同眺瞩。方至村外，舅家仆来，招吴去。生见游女如云，乘兴独遨。有女郎携婢，拈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生注目不移，竟忘顾忌。女过去数武，顾婢曰：“个儿郎目灼灼似贼！”遗花地上，笑语自去。
生拾花怅然，神魂丧失，怏怏遂返。至家，藏花枕底，垂头而睡，不语亦不食。母忧之。醮禳益剧，肌革锐减。医师诊视，投剂发表，忽忽若迷。母抚问所由，默然不答。适吴生来，嘱密诘之。吴至榻前，生见之泪下。吴就榻慰解，渐致研诘。生具吐其实，且求谋划。吴笑曰：“君意亦复痴！此愿有何难遂？当代访之。徒步于野，必非世家。如其未字，事固谐矣；不然，拚以重赂，计必允遂。但得痊瘳，成事在我。”生闻之，不觉解颐。吴出告母，物色女子居里。而探访既穷，并无踪迹。母大忧，无所为计。然自吴去后，颜顿开，食亦略进。数日，吴复来。生问所谋。吴绐之曰：“已得之矣。我以为谁何人，乃我姑氏女，即君姨妹行，今尚待聘。虽内戚有婚姻之嫌，实告之，无不谐者。”生喜溢眉宇，问：“居何里？”吴诡曰：“西南山中，去此可三十余里。”生又嘱再四，吴锐身自任而去。
生由是饮食渐加，日就平复。探视枕底，花虽枯，未便凋落。凝思把玩，如见其人。怪吴不至，折柬招之。吴支托不肯赴招。生恚怒，悒悒不欢。母虑其复病，急为议姻；略与商榷，辄摇首不愿，惟日盼吴。吴迄无耗，益怨恨之。转思三十里非遥，何必仰息他人？怀梅袖中，负气自往，而家人不知也。伶仃独步，无可问程，但望南山行去。约三十余里，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止有鸟道。遥望谷底，丛花乱树中，隐隐有小里落。下山入村，见舍宇无多，皆茅屋，而意甚修雅。北向一家，门前皆丝柳，墙内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意其园亭，不敢遽入。回顾对户，有巨石滑洁，因据坐少憩。俄闻墙内有女子，长呼：“小荣”，其声娇细。方伫听间，一女郎由东而西，执杏花一朵，俯首自簪。举头见生，遂不复簪，含笑拈花而入。审视之，即上元途中所遇也。心骤喜，但念无以阶进。欲呼姨氏，顾从无还往，惧有讹误。门内无人可问。坐卧徘徊，自朝至于日昃，盈盈望断，并忘饥渴。时见女子露半面来窥，似讶其不去者。忽一老媪扶杖出，顾生曰：“ 何处郎君，闻自辰刻便来，以至于今。意将何为？得勿饥耶？”生急起揖之，答云：“将以盼亲。”媪聋聩不闻。又大言之。乃问：“贵戚何姓？”生不能答。媪笑曰：“奇哉！姓名尚自不知，何亲可探？我视郎君，亦书痴耳。不如从我来，啖以粗粝，家有短榻可卧。待明朝归，询知姓氏，再来探访，不晚也。”生方腹馁思啖，又从此渐近丽人，大喜。从媪入，见门内白石砌路，夹道红花，片片堕阶上；曲折而西，又启一关，豆棚花架满庭中。肃客入舍，粉壁光明如镜；窗外海棠枝朵，探入室中；裀藉几榻，罔不洁泽。甫坐，即有人自窗外隐约相窥。媪唤：“小荣！可速作黍。”外有婢子嗷声而应。坐次，具展宗阀。媪曰：“郎君外祖，莫姓吴否？”曰：“然。”媪惊曰：“是吾甥也！尊堂，我妹子。年来以家窭贫，又无三尺之男，遂至音问梗塞。甥长成如许，尚不相识。”生曰：“此来即为姨也，匆遽遂忘姓氏。”媪曰：“老身秦姓，并无诞育；弱息仅存，亦为庶产。渠母改醮，遗我鞠养。颇亦不钝，但少教训，嬉不知愁。少顷，使来拜识。”
未几，婢子具饭，雏尾盈握。媪劝餐已，婢来敛具。媪曰：“唤宁姑来。”婢应去。良久，闻户外隐有笑声。媪又唤曰：“婴宁，汝姨兄在此。”户外嗤嗤笑不已。婢推之以入，犹掩其口，笑不可遏。媪嗔目曰：“有客在，咤咤叱叱，是何景象？”女忍笑而立，生揖之。媪曰：“此王郎，汝姨子。一家尚不相识，可笑人也。”生问：“妹子年几何矣？”媪未能解；生又言之。女复笑，不可仰视。媪谓生曰：“我言少教诲，此可见矣。年已十六，呆痴裁如婴儿。”生曰：“小于甥一岁。”曰：“阿甥已十七矣，得非庚午属马者耶？”生首应之。又问：“甥妇阿谁？”答曰：“无之。”曰：“如甥才貌，何十七岁犹未聘？婴宁亦无姑家，极相匹敌。惜有内亲之嫌。”生无语，目注婴宁，不遑他瞬。婢向女小语云：“目灼灼，贼腔未改！”女又大笑，顾婢曰：“视碧桃开未？”遽起，以袖掩口，细碎连步而出。至门外，笑声始纵。媪亦起，唤婢幞被，为生安置。曰：“阿甥来不易，宜留三五日，迟迟送汝归。如嫌幽闷，舍后有小园，可供消遣；有书可读。”次日，至舍后，果有园半亩，细草铺毡，杨花糁径。有草舍三楹，花木四合其所。穿花小步，闻树头苏苏有声，仰视，则婴宁在上。见生来，狂笑欲堕。生曰：“勿尔，堕矣！”女且下且笑，不能自止。方将及地，失手而堕，笑乃止。生扶之，阴捘其腕。女笑又作，倚树不能行，良久乃罢。生俟其笑歇，乃出袖中花示之。女接之，曰：“枯矣。何留之？”曰：“此上元妹子所遗，故存之。”问：“存之何意？”曰：“以示相爱不忘也。自上元相遇，凝思成病，自分化为异物；不图得见颜色，幸垂怜悯。”女曰：“此大细事。至戚何所靳惜？待郎行时，园中花，当唤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生曰：“妹子痴耶？”女曰：“何便是痴？”生曰：“我非爱花，爱拈花之人耳。”女曰：“葭莩之情，爱何待言。”生曰：“我所谓爱，非瓜葛之爱，乃夫妻之爱。”女曰：“有以异乎？”曰：“夜共枕席耳。”女俯思良久，曰：“我不惯与生人睡。”语未已，婢潜至，生惶恐遁去。少时，会母所。母问：“何往？”女答以园中共话。媪曰：“饭熟已久，有何长言，周遮乃尔。”女曰：“大哥欲我共寝。”言未已，生大窘，急目瞪之。女微笑而止。幸媪不闻，犹絮絮究诘。生急以他词掩之，因小语责女。女曰：“适此语不应说耶？”生曰：“此背人语。”女曰：“背他人，岂得背老母？且寝处亦常事，何讳之？”生恨其痴，无术可以悟之。食方竟，家中人捉双卫来寻生。
〔莒jǔ〕：古国名，后置为州县，在今山东省莒县一带。春秋为莒子国，唐置莒州，明废县为州，清因之。公元1913年改县。见《太平寰宇记二十四密州》、《读史方舆纪要三十五青州府》。（2·147·1）（2·45·9）
〔早孤〕：幼年丧父。《孟子·梁惠王》：“幼而无父曰孤。”现常作幼年失去父母之称。（2·147·1）（2·45·9）
〔绝惠〕：极端聪明。惠：通“慧”。《列子·汤问》：“甚矣，汝之不惠。”（2·147·1）（2·45·9）
〔入泮〕：进县学为生员，得以入泮宫读书，即考取秀才。泮宫：封建时代地方官办学校的名称。泮：泮宫，古代的学宫，西周诸侯所设的大学。《诗·鲁颂·泮水》：“既作泮宫。”《礼记·王制》：“大学在郊，天子曰辟雍，诸侯曰頖（泮）宫。”明清科举制度以之代指府州县设立的各类官学。经府州县学录取的生员而入学的，称为入泮，也称游泮，即进学，成为秀才。（2·147·1）（2·45·9）
〔夭〕：早死，未成年而死。也作“夭折”。《荀子·荣辱》：“忧险者常夭折。”唐韩愈《祭十二郎文》：“孰谓少者殁而长者存，强者夭而病者全乎？”（2·147·2）（2·45·10）
〔求凰〕：求妻，求偶。《玉台新咏》九载汉代司马相如《琴歌》二章，是为向卓文君求爱而。其中有“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一艳女在此堂，室迩人遐毒我肠，何不交颈为鸳鸯”之句。后因称男子求偶为求凰。传说凤凰是一对美丽的神鸟，雄者为凤，雌者为凰。（2·147·2）（2·45·10）
〔未就〕：还没成功。《史记·礼书》：“招致儒术之士，令其定仪，十余年不就。”（2·147·2）（2·45·11）
〔上元〕：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其夜为上元夜，也叫“元宵”。唐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百枝灯树》：“韩国夫人置百枝灯树，高八十尺，竖之高山，上元夜点之，百里皆见，光明夺月色也。” （2·147·2）（2·45·12）
〔眺tiào瞩zhǔ〕：居高望远，观赏游览。《晋书•桓温传》：“眺瞩中原。”《世说新语•轻诋》：“桓公（温）入洛，过淮泗，践北境，与诸僚属登平乘楼，眺瞩中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陆沉，百年丘虚，王甫夷（衍）诸人不得不任其责！’”眺：远望。此指郊游，观赏景物。（2·147·3）（2·45·12）
〔游女如云〕：形容郊游女子非常多。《诗·郑凤·出其东门》：“出其东门，有女如云。”（2·147·4）（2·45·13）
〔拈niān〕：以手执物，轻巧地拿着、捏着。唐杜甫《韦偃画马歌》：“戏拈秃笔扫骅骝。”拈梅花一支：手里拿着一支梅花。（2·147·4）（2·45·13）
〔笑容可掬〕：形容满脸堆笑，好象可以用手捧着一样。掬：双手捧取。《左传·宣公十一年》：“舟中之指可掬也。”（2·147·5）（2·45·13）
〔数武〕：几步，谓相距不远。数：本指数目。《庄子•秋水》：“号物之数谓之万。”《汉书•律历志》：“数者，一、十、百、千、万也。”引指几个、一个以上不确定的数目。《孟子•尽心下》：“堂高数仞，榱题数尺。”武：步武。《国语•周语下》：“夫目之察度也，不过步武尺寸之间。”韦昭注：“六尺为步，半步为武。”《后汉书•臧洪传》“相去步武，而趋舍异规。”（2·147·5）（2·45·14）
〔个儿郎目灼灼似贼〕：这小子眼睛滴溜溜的像个贼！个儿郎：这个小伙子。个：这个。儿郎：指年轻男子。《旧唐书·李密传》：“个小儿瞻视异常。”灼灼：目光热辣辣的，或眼睛滴溜溜的；形容目光明亮闪烁。原指鲜明的样子。《诗·周南 ·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2·147·6）（2·45·14）
〔怅然〕：扫兴失望的样子。战国楚宋玉《女神赋》：“罔兮不乐，怅然失志。”（2·147·7）（2·45·15）
〔怏怏yàng〕：因不平或不满而郁郁不乐。《史记·绛侯周勃世家》：“此怏怏者非少主臣也。”（2·147·7）（2·45·15）
〔醮jiào禳ráng〕：请僧道祈祷消灾。醮：祭神、祭祀。《竹书纪年》上：“黄帝游于洛水之上，见大鱼，杀五牲以醮之。”禳：画符念咒，向神祈祷，妄求驱赶鬼怪，化凶为吉的一种迷信行为。《左传·昭公二十六年》：“齐有彗星，齐侯使禳之。”此指祭祷消灾。（2·147·8）（2·45·16）
〔肌革锐减〕：人体消瘦得很快。肌革：肌肤。肌：肌肉。《史记·扁鹊列传》：“乃割皮解肌，决脉结筋。”革：人的皮肤。《礼记·礼运》：“四体既正，肤革充盈。”锐减：迅速消瘦。锐：迅速。《孟子·尽心上》：“其进锐者，其退速。”减：减少、减轻。清袁枚《祭妹文》：“前年予病，汝终宵刺探，减一分则喜，增一分则忧。”（2·147·9）（2·45·16）
〔投剂发表〕：中医治病方法，用药把病从体内表散出来。剂：药剂。《三国志•魏•华佗传》：“又精方药，其疗疾，合汤不过数种，心解分剂，不复称量。”如伤寒病需服药出汗，就是“发表”的方法之一。（2·147·9）（2·45·17）
〔抚问所由〕：爱抚地问他得病的原因。抚：抚摸、爱抚。《国语•晋语八》：“叔向见司马侯之子，抚而泣之。”（2·147·9）（2·45·17）
〔研诘jié〕：细细追问、仔细查问。研：研讨。《易•系辞上》：“夫《易》，圣人之所以极深而研几也。”诘：盘问、责问。《老子》：“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博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不可混一。”《左传•昭公十四年》：“赦罪戾，诘奸慝tè。”（2·147·13）（2·45·18）
〔世家〕：大户人家、世代显贵之家、仕宦之家、世族大家。也指地方绅士。《孟子•滕文公下》：“陈仲子，齐之世家也。”（2·148·2）（2·45·19）
〔字〕：女子许婚嫁人。原指取表字。《礼记·曲礼上》：“男子二十冠而字，女子许嫁笄而字。”后因指女子许嫁。《周易·屯》：“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2·148·2）（2·45·20）
〔谐〕：和合，事成，成功。《后汉书·宋弘传》：“帝顾谓主曰：‘事不谐矣。’”见《娇娜》1·18·15条“谐”注。下文的“不谐”是“不成功”之意。（2·148·2）（2·45·20）
〔拚pàn〕：舍弃、不惜、不顾惜、豁出去。宋晏几道《鹧鸪天》词：“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又读pīn，如“拚命”（豁出性命）。已拚永绝：决心永远断绝关系。（2·148·3）（2·45·20）
〔痊quán瘳chōu〕：病愈。痊：痊愈。南朝宋谢灵运《辨宗论·答王卫军问》：“药验者疾易痊。”瘳：病愈。《诗·郑风·风雨》：“既见君子，胡云不瘳？”（2·148·3）（2·45·20）
〔解颐〕：露出笑容，欢笑，开口大笑。颐：面颊。《汉书·匡衡传》：“衡能解诗，诸儒为之语曰：‘匡说诗，解人颐。’”颜师古注引如淳曰：“能人笑不能止也。”后以“解颐”指大笑，欢笑。唐李白《赠徐安宜》诗：“讼息但长啸，宾来或解颐。”宋周密《齐东野语·六解颐》：“匡说诗，解人颐，盖言齐善于讲诵，能使人喜而至于解颐也。”解：放开，《后汉书·耿纯传赞》：“严城解扉。”引申为露出。颐：面颊。《新唐书·太平公主传》：“广额广颐。”（2·148·3）（2·45·21）
〔物色〕：按一定标准访求，访寻。《后汉书·严光传》：“帝思其贤，乃令人物色访之。”李贤注：“以其形貌求之。”（2·148·4）（2·45·21）
〔绐dài〕：哄骗、欺骗。《谷梁传·僖公元年》：“恶公子之绐。”《史记·高祖本纪》：“高祖乃绐为谒曰：‘贺万钱。’实不持一钱。”（2·148·5）（2·45·23）
〔谁何〕：什么；是谁？是甚么人？《汉书•贾谊传》：“陈利兵而谁何。”颜师古注：“谁何，问之为谁也。”（2·148·6）（2·45·23）
〔内戚〕：母系的亲戚。古时姑表不通婚。故文中有“内戚有婚姻之嫌”（姨表亲戚因血缘相近，通婚有所禁忌）、“内亲之嫌”之句。勾道兴《搜神记》：“樊寮内亲早亡，继事后母。”王子服与婴宁为姨兄妹，故云“内戚”。按：“内亲”，也指妻子的亲属；如内兄、内弟等。（2·148·7）（2·45·24）
〔喜溢yí眉宇〕：喜气从眉宇之间流露出来。形容眉开眼笑，喜气洋洋的样子。溢：流露、满而外流。《国语•越下》：“天道盈而不溢，君王未盈而溢。”眉宇：面貌，容颜。面之有眉，如屋之有宇。《新唐书·元德秀传》：“房管每见德秀（字紫芝），叹息曰：‘见紫芝眉宇 ，使人名利之心都尽。’”（2·148·8）（2·45·24）
〔诡guǐ曰〕：谎称，假说。诡：欺骗。《汉书·苏武传》：“匈奴诡言（苏）武死。”（2·148·9）（2·45·25）
〔锐身自任〕：自告奋勇，拍拍胸脯、挺身承担下来。锐：迅疾。《孟子•尽心上》：“其进锐者，其退速。”任：承担，担当。《诗•小雅•黍苗》：“我任我辇”。疏：“谓有我负任者、我挽辇者。”（2·148·10）（2·45·25）
〔折柬〕：裁纸写信。柬：通“简”。古人以竹简作书，简长二尺四寸，短者半之；汉制简长二尺，短折半之。折简，即折半之简，意为便笺，以之书写礼帖。后指裁纸写信。《晋书·宣帝纪》：“王凌面缚水次，曰：‘凌若有罪，公当折简召凌。’”明朱孟震《玉笥诗谈上》：“先生折柬招与共饮，自日午洗酌，烧灯竟夕。”（2·148·11）（2·45·28）
〔支托〕：支吾推托。支：支吾，以含糊之词搪塞。也作“枝梧”。本指斜而相抵的支柱。《史记•项羽本纪》：“诸将慑服，莫敢枝梧。注：“小柱为枝，斜柱为梧。以柱之撑持令不倒，喻语之遮饰令不露也。”引指抗拒、抵触、顶撞、撑据。后转为言语牵强、应付搪塞。《京本通俗小说•冯玉梅团圆》：“贺承信言语支吾，似有羞愧之色。”托：推托。元《王西厢》三本一折：“夫人失信，推托则个。”（2·148·12）（2·45·28）
〔恚huì〕：怨恨，生气。《史记•陈涉世家》：“广故数言欲亡，忿恚尉。”《汉书•东方朔传》：“舍人恚曰：‘朔擅诋欺天子从官，当弃市。’”（2·148·12）（2·45·28）
〔悒悒yì〕：失望、闷闷不乐。《大戴礼·曾子制言》：“故君子无悒悒于贫，无忽忽于贱，无惮惮于不闻。”也作“邑邑”。《史记·商君传》：“安能邑邑待数百十年。”也作“邑邑”。《史记·商君传》：“安能邑邑待数百十年。”（2·148·12）（2·45·28）
〔商榷〕：商量。《北史·崔孝芬传》：“商榷古今，间以嘲谑。”（2·148·13）（2·45·29）
〔吴迄无耗〕：吴少爷却一直没有信息。耗：消息，音信。宋周邦彦《风流子》：“问什时说与佳音密耗。”今多指坏的消息，如噩耗、恶耗、凶耗等。（2·149·1）（2·45·29）
〔仰息他人〕：指靠别人呼出的鼻息来温暖自己；比喻依赖他人，不能自主。仰息：“仰人鼻息”的略语。《后汉书·袁绍传》：“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仰：仰仗；息：鼻息，指鼻腔呼吸的气息，呼气则温，吸气则寒。（2·149·2）（2·45·30）
〔负气〕：闹意气，赌气。原指恃其意气，不肯屈居人下。《颜氏家训·文章》：“颜延年负气摧黜。”（2·149·2）（2·45·30）
〔伶仃〕：同“零丁”、“伶丁”，无依无靠、孤独的样子。晋李密《陈情表》：“零丁孤苦”注引李陵《赠苏武》诗：“远处天一隅，苦困独伶丁。”宋陆游《幽居遣怀》诗：“斜日孤影叹伶仃，横按乌藤坐草亭。”（2·149·3）（2·46·1）
〔程〕：路途，道路。唐白居易《同李十一醉忆元九》诗：“计程今日到凉州。”（2·149·3）（2·46·1）
〔合沓〕：形容山峰重迭集聚的样子。南朝宋谢灵运《登庐山绝顶望诸峤》诗：“峦陇有合沓，往来无踪辙。”（2·149·3）（2·46·2）
〔鸟道〕：形容险峻狭窄的山路，谓只有飞鸟可度。唐李白《蜀道难》诗：“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2·149·4）（2·46·2）
〔意甚修雅〕：给人以美好幽雅的感觉。意：意念。《管子•君臣》下：“明君在上，便辟不能食其意。”此指房屋建筑及自然环境表现出来的一种意境和风格。甚：非常，十分。《国策•韩》：“严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韩相韩傀，傀又韩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多，居处兵卫甚设。”修雅：整齐幽雅。修：高大。《诗•小雅•六月》：“四牡修广。”雅：幽雅。唐王维《送张舍人佐江州同薛据》诗：“清苑何风流，高文有风雅。”（2·149·5）（2·46·3）
〔间jiān以修竹〕：当中夹杂着高高的青竹。间：夹杂。清林嗣环《口技》：“中间力拉崩倒之声。”修竹：细长的竹子。修：长，高。《诗•小雅•六月》：“四牡修广。”（2•149•6）（2•46•4）
〔格磔zhé〕：形容鸟叫声。唐李群玉《九子坡闻鹧鸪》诗：“正穿诘曲崎岖路，更听钩辀格磔声。”（2·149·7）（2·46·4）
〔无以阶进〕：没有进去的理由或借口。阶进：进门之阶，作为进见的因由、进身的因由。当台阶使之进，通过某的关系而进见。阶：台阶、阶梯、缘由、途径。《左传•襄公二十四年》：“贵而思惧，惧而知降，乃得其阶。”（2·149·11）（2·46·7）
〔徘徊〕：形容心神不定、走来走去的样子。《史记·吕太后纪》：“吕产入未央宫欲为乱，殿门弗内（纳），徘徊往来。”（2·149·12）（2·46·8）
〔日昃zè〕：太阳过午、西斜的时候。《易·丰》：“日中则昃，月盈则食（蚀）。”（2·149·12）（2·46·9）
〔盈盈望断〕：犹言望穿秋水，形容盼望殷切。盈盈：形容眼波流动，明澈如秋水。《西厢记》三本二折：“你若不去啊，望穿他盈盈秋水，蹙损他淡淡春山。”（2·149·13）（2·46·9）
〔辰刻〕：指上午7—9点钟这一时段。古人把一天分为 12时辰，用12地支标记，一个时辰相当于现在的二个小时。（2·150·1）（2·46·10）
〔盼亲〕：探亲。将以盼亲：打算来探望一门亲眷。盼：看探。《宋书·谢晦传》上表：“与羡之、亮等同被齿盼。”下文有“何亲可探”与之照应。（2·150·2）（2·46·11）
〔聋聩kuì〕：天生耳聋。《国语·晋语四》：“聋聩不可使听。”韦昭注：“耳不别五声之和曰聋，生而聋曰聩。”（聩：引申为昏聩胡涂，不明事理。）（2·150·2）（2·46·12）
〔书痴〕：书呆子，用来嘲笑只爱读书而不通事理的人。《旧唐书·窦威传》：“威家事勋贵，诸昆弟并尚武艺而威耽玩文史，介然自守，诸兄哂之，谓为书痴。”（2·150·4）（2·46·13）
〔粗粝lì〕：糙米。喻指粗茶淡饭。《史记·刺客列传》：“故进百余金者，将用为大人粗粝之费。”张守节正义：“粝，犹粗米也，脱粟也。”（2·150·5）（2·46·14）
〔肃客入舍〕：恭请客人进屋。《礼记·曲礼》：“主人肃客而入。”肃：恭敬地引进。《韩非子•难三》：“广廷严居，众人之所肃也。”《汉书•五行志中》：“貌之不恭，是谓不肃。”（2·150·8）（2·46·17）
〔裀yìn藉〕：垫席，也作“茵蓐”、“裀褥”。裀：同“茵”，两重床垫。《晋书·刘似传》：“尝诣石崇家如厕，见有绛纹帐裀褥甚丽。”藉：以物衬垫。《易·大过》：“藉用白茅。”（2·150·9）（2·46·18）
〔作黍〕：做饭。《论语·微子》：“丈人止子路宿，杀鸡作黍而食之。”（2·150·10）（2·46·19）
〔噭jiào声而应〕：高声答应。《礼记·曲礼上》：“毋噭应。”孔颖达疏：“噭，谓声高而响急。”（2·150·10）（2·46·19）
〔坐次〕：宾主相对而坐的时候。次：原指在旅行或行军途中停留。《书·泰誓中》：“王次于河朔。”也指停留之处或“之中”解。如旅次（旅途中）、舟次（在船上时）、言次（说话中）。（2·150·11）（2·46·19）
〔具展宗阀〕：详细地谈到彼此的家庭情况。展：陈述。《左传•哀公二十年》：“寡君之老无无恤（赵襄子），使陪臣楚隆展谢其不共。”宗阀：宗族门第；义同“宗门”。《后汉书·和熹邓皇后纪》：“今车骑将军邓骘等虽怀敬顺之志而宗门大广，姻戚不少，宾客奸猾，多干禁宪。”（2·150·11）（2·46·19）
〔尊堂〕：对人母的敬称。晋陆云《答车茂安书》：“尊堂忧灼，贤姊涕泣，上下愁劳，举家惨戚。”（2·150·12）（2·46·20）
〔窭jù贫〕：贫穷。《诗·邶风·北门》：“终窭且贫。莫知我艰。”注：“窭者，无礼也；贫者，困于财。”此据青本，抄本作“屡贫”。（2·150·12）（2·46·21）
〔无三尺男〕：谓家无一男性。三尺男：指身高三尺的男童。（2·150·13）（2·46·21）
〔弱息〕：本指幼弱的子女；后多指女儿，也作“息女”。《东观汉记》：“吕公谓高祖曰：‘臣有息女，愿奉箕帚。’”又《史记·高祖本纪》：“臣有息女，愿为季（刘邦的字）箕帚妾。”颜师古注：“息，生也；言己所生之女。”（2·151·2）（2·46·22）
〔庶产〕：妾生的。封建家族中，侧室称庶，所生子女称“庶出”。“庶”与“嫡”相对。旧时嫡出子女称父妾为庶母。《尔雅·释亲》：“父之妾为庶母”。妾所生之子为庶子。《史记·万石张叔列传》：“御史大夫张叔者，安丘侯说之庶子也。”（2·151·2）（2·46·23）
〔改醮jiào〕：改嫁。《仪礼·士昏礼》：“庶妇则使人醮之。”醮：古冠礼，婚礼时举行的一种仪节。《仪礼·士冠礼》：“若不醴，则醮用酒”注：“酌而无酬酢曰醮。”《礼昏义》：“父亲醮子而命之迎。”旧指女子嫁人，特指妇女再嫁。《北齐书·杨烈传》：“一门女，不在醮。”宋楼钥《骆观国墓志铭》：“鳏居二十余年不复再醮。”再醮，本为男女通称，元以后专指女子夫死再嫁。（2·151·2）（2·46·23）
〔鞠养〕：抚养。《诗·小雅·蓼莪》：“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毛传：“鞠，养。”《北史·房彦谦传》：“彦谦早孤，不识父，为母兄鞠养。”（2·151·2）（2·46·23）
〔雏尾盈握〕：肥嫩的雏鸡。《礼记·内则》：“雏尾不盈握弗食。”古人吃东西有种种礼制的规定，鸡鸭之类的幼禽，尾部抓着还不满一把，是属于不该吃的东西。这里指鸡鸭等幼禽肥大，尾部已满一把，可食。（2·151·4）（2·46·24）
〔敛具〕：收拾餐具。敛：收拾。《诗•小雅•大田》：“彼有不获穉，此有不敛穧。”具：指酒肴与食器。《史记•灌夫传》：“魏其（窦婴）夫妻治具，自旦至今，未尝敢食。”（2·151·4）（2·46·24）
〔瞋chēn目〕：怒目，生气地看着对方，表示愤怒或惊诧。《庄子·盗跖》：“按剑瞋目，声如乳虎。”（2·151·6）（2·46·26）
〔咤咤叱叱〕：咤叱，也作“叱咤”。原指怒斥、呼喝。《韩非子·外储说右下》：“使琅操左革而叱咤之。”此指笑声。（2·151·7）（2·46·27）
〔庚午属马〕：庚午年生的人属马。古时以12属相配12地支，叫12属相或12生肖。
附十二生肖表：
|
子 |
丑 |
寅 |
卯 |
辰 |
巳 |
午 |
未 |
申 |
酉 |
戌 |
亥 |
|
鼠 |
牛 |
虎 |
兔 |
龙 |
蛇 |
马 |
羊 |
猴 |
鸡 |
狗 |
猪 |
（2·151·12）（2·46·31）
〔姑家〕：婆家。姑：婆母。《国语•鲁》：“吾闻之先姑。”唐王建《新嫁娘》诗：“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2·151·13）（2·47·1）
〔匹敌〕：般配。原指对等、相当。《左传·成公二年》：“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以晋君之母也。”后喻配偶。《汉书·晁错传》：“人情，非有匹敌，不能久安其处。”（2·151·13）（2·47·1）
〔细碎连步〕：脚步跨的很小，一步连一步，走得很快的样子。（2·152·3）（2·47·4）
〔幞fú被〕：抱着被子。 幞：包袱，行李；此指抱着。《晋书·魏舒传》：“时欲沙汰郎官，非其才者罢之。舒曰：‘吾即其人也 。’幞被径出。”（2·152·4）（2·47·4）
〔迟迟〕：慢慢地，指过些时候。原指迟缓、徐行。《诗·豳风·七月》：“春日迟迟，采蘩祁祁。”（2·152·4）（2·47·5）
〔杨花糁sǎn径〕：杨花粉粒，星星点点，散落在小路上。糁：碎米屑，泛指散乱的粒状细物，此谓撒落。《说苑·杂言》：“七日不食，藜羹不糁（以米和羹）。”清魏学洢《核舟记》：“石青糁之。”（2·152·6）（2·47·7）
〔草舍三楹yíng〕：草房三间。楹：量词，屋一间为一楹。唐陆龟蒙《甫里先生传》：“先生之居，有地数亩，屋三十楹。”（2·152·6）（2·47·7）
〔勿尔〕：不要这样。勿：莫，不要。《史记·白起王翦列传》：“将军勿复言。”尔：这样。《晋书·阮咸传》：“未能免俗，聊复尔耳。”（2·152·8）（2·47·9）
〔捘zùn〕：捏，指调戏女子。《左传·定公八年》：“涉陀捘卫侯之手及腕。”（2·152·9）（2·47·10）
〔自分化为异物〕：自料必死。自分：自料，自以为。《汉书·苏武传》：“武曰：‘自分已死久矣。’”异物：指死亡的人，“鬼”的讳词。《汉书·贾谊传》：“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2·152·12）（2·47·13
〔大细事〕：极小的事。细：小。《左传•襄公四年》：“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细，敢问何礼也？”
（2·152·13）（2·47·14）
〔靳惜〕：吝惜。《左传•庄公十一年》：“宋公靳之。”《后汉书•崔寔传》附崔烈：崔烈“因傅母入钱五百万，得为司徒……灵帝顾谓亲幸者曰：‘悔不小靳，可至千万。’”（2·152·13）（2·47·14）
〔葭jiā莩fú之情〕：）亲戚情谊。《汉书•中山靖王传》：“今群臣非有葭莩之亲，鸿毛之重，群居党议，朋友相为，使夫宗室摈却，骨肉冰释。”葭莩：芦苇里的薄膜，比喻疏远的亲戚。葭：初生的芦苇。《诗·召南·驺虞》：“彼出者葭。”莩：芦苇中的薄膜。（2·153·3）（2·47·16）
〔瓜葛〕：疏亲。瓜和葛都是蔓生植物，比喻互相牵连的亲戚关系或社会关系。汉蔡邕《独断》：“四姓小侯，诸侯家妇，凡与先帝先后有瓜葛者……皆会。”（2·153·4）（2·47·17）
〔周遮〕：言语烦琐。唐白居易《老戒》诗：“矍铄夸身健，周遮说话长。”（2·153·8）（2·47·20）
〔絮絮〕：唠叨，啰嗦；唠唠叨叨地讲个不休。絮絮叨叨，形容琐细多言。《古今杂剧》缺名《货郎旦》二：“你听他絮絮叨叨地到几时也。”（2·153·10）（2·47·21）
〔掩〕：掩饰，掩盖。《左传·僖公三十二年》：“吾不以一眚掩大德。”（2·153·10）（2·47·21）
〔捉双卫〕：牵着两头驴子。捉：牵。《汉书•王褒传•圣主得贤臣颂》：“昔周公躬吐捉之劳”《注》：“一饭三吐飧，一沐三捉发。”《三国志•蜀•宗预传》：“孙权捉预手涕泣而别。”卫：驴子的别称。唐李匡义《资暇录》：“代呼驴为卫，于文字未见。今卫地出驴，义在斯乎？或说以其有革由有槽，譬如诸卫有胄曹也，因目为卫。”罗愿《尔雅翼·释兽》：“驴一名为卫。或曰：晋魏玠好乘之，故以为名。”《清翼录》：“驴一名卫，又名长耳公。”（2·154·4）（2·47·24）（未完待续）
闻斌2011年11月9日发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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