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朦朦胧胧的记得,我家是两间土坯的东屋。屋子里有一条土炕,一个灶台,一只水缸,一个腌菜的大黑坛子。院子的北面是一堵墙,墙上有一个小洞,和姐姐们钻出去,是一片绿油油的大豆。五岁的时候,家里盖了三间北屋。
我家的院子很长,得有四五十米,院子有两层,前院种着几棵枣树,还一颗大椿树,小时候姐妹三个拉着手好像才能抱住,嘴里好像还会念叨着;椿树王,椿树王,你长粗来我长长,你长粗来解大板,我长长来穿衣裳。
后院有一颗大榆树,记得父亲喜欢养鸟,总是把鸟笼子挂在榆树上,打开机关,放上几只引诱谷穗,还真有一些鸟,它们听着鸟笼子里的鸟叫声,和父亲吹出来的鸟叫声,寻声而来,然后飞进机关里。我也会吹鸟叫,大概就是小时候父亲熏陶的吧。抓到的鸟,还真好看,有的头顶是红色的,有的脖子是红色的。抓到了都很开心。
我们家还有一口水井,好像我们家祖上是富农吧,要不,家里是打不起水井的。听我奶奶说,我太爷爷好像力气很大,吃的很多,干活一人使两把锄头,所以置了一份家业。奶奶还说因为富裕还曾经遭受过响马的抢劫呢。
我记事的时候,水井就没水了,只有一年因为下雨,水是满着的,记得只用担子勾着水桶,就能把水打上来。
后来水井就不用了。
水井旁边是两颗笨槐树,一到傍晚,树上就落着几百只鸟,叽叽喳喳很是热闹。我经常用弹弓射,可是好像从来也没射住过。
我们家的大门,是两扇大木门,我经常爬上爬下。有一天夜里有一个疯子在大街上转悠,招了一群小孩,吓得我赶紧关上大门,我好害怕他进了我家。大门外是大街,一到傍晚就有一群老太太坐在门口聊天。我躺在土堆上听他们说话。出神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后来上初中的时候家里盖了新房,院子短了但是却宽了。再后来我结婚了,三十岁的时候自己翻盖了更宽敞的房子。
五十岁的时候,有时候开始怀旧,就想起以前的老房子。做过无数次关于房子的梦,从来也没梦到过新房子,从来都是老房子。也许,也许,人的一生最忘不了的记忆,就是人生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