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读《列子》散记(二)
雨中飞雀
【命者,不知所以然而然也。】
(《列子—力命篇》,此语启于《论语》中“不知命无以为君子”)
人之命,就是生的过程;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人生。人生之来无目的,去之亦无目的,目的皆在人生之中,故生之命是拿来识与用的,不是被猜与受的。
不明理,慧不及;不明事,历不够。人有所属,则言其所思;人有所思,则举其所行。所行有妄,则思必有所晦。之所以有晦,大抵源于所属不定;属不定皆因历不够、慧不及。故明理明事者,必谙其属。属者,知其位而适,知其行而当,凡所遇,先晓其然,并悟其所以然。
动而不动,即不妄动。动为常,不动并非无行无举,而是循常而进,和律顺势,恰其事态,当其所望,谨戒违常;违常之举易乱律浮心,难持未瞻。故动与不动,要在识其态,握其常。
生而不生,即无生。生为命之常,孕萌兴勃、持退衰败乃生之常象;不生并非去命之不,而是参透孕败两象、超越生死两端的恒态境界。生必死,死必生,两象相抵,无所谓生亦无所谓死,即是无生。故生与不生,要在持其常象,悟其始终。
始即是终,终即是始,终始同源。知为不知,不知为知,知不同处。空即小无尽,小即大无量,大小相含,无穷极也。空即无限扩,无即无限缩。
【凡重外者,必拱内。】
(《列子-黄帝篇》,此语启于《论语.颜回问驾舟术》)。
对外界的“因素”太重视时,心就乱了,进而虚了,智慧也就减了;外界的“因素”对于人的内心而言,有需要的和不需要的,有正面的和负面的;负面的或不需要的一定是内心的干扰和负担,即使正面的或需要的,如果不能正确对待,也会成为干扰和负担。内心之负担会分解注意力,会耗散思想精力,会让人行乱意散,失去应该有的真实的认识水平与能力表现。
人人不会不受外界的影响,人人都在“激流中”,出而全者,必是顺势从道、不存私念之人。顺势者以“势”为语,从道者以“道”为语,不存私者以公为语,故此种人等谨言慎语,内外处静,周身萦绕着“不说的话”,虽是未出之言,却其声如雷。
极高明而道中庸(《礼记.中庸》)。一个真正了不起的人,应该是看上去非常平凡的人。“夫子能之,而能不为者”(《论语》)。孔子什么都能,但所表现出的好像一无所能(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中,相对于君王、官宦、将帅、工匠等而言),故道在最平凡处。此“平凡”非彼“平凡”,而是内心饱受悲欢苦痛历练之后的冷静深邃,是激扬自我、勃然好取而受伤后的归于平静,是主观所执太重太大而疲惫后的放下,此“平凡”即是成熟,更是智慧。
(如果一个人坐在这里,你可以视而不睹,此人非鬼即菩萨—南怀瑾语。故凡人即众生,众生即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