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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21 18:49:17)
标签：
现代诗 |
分类： 博主作品 |
断魂雨
清明柳（组诗）
文：李锐
行走在冷冷的断魂雨里
街头的报亭如江上的渔翁
披着蓑戴着笠仿佛是在闹市独钓
那盏巷底里的灯
还在雨中等谁？是在等待戈多？
睁着迷濛的红红的眼睛
点点冷雨打在我的脸额
很钉很刺很冬天这定然不是
软软的柔柔的杨栁的烟雨
冬青树伸出万千舌头
在向夜空张望着舔噬着
亮晶晶的雨线
非理性的倒春寒
你改变不了季节的大势
该去的
终会去
该来的一定会来
今夜，我向北望......
今夜
我向北望
看见望乡台上有一株清明柳
在月光下舞蹈
倒春寒里
不似
春光
胜似春光
仿佛是在
迎候着骑着仙鹤
翩翩归来的
列祖列宗的
灵魂
又像是在挥动着
万千条人间四月天的柳绦
在送别列祖列宗归去？
岳父是一个漂泊凉山的石匠
我曾经多次走过他修筑的石桥
我曾多次吃过
他凿打的石磨
点出的豆花
此刻他依然卧在北山
静听邛泸的松风水月
不再矽肺不再哮喘
他墓碑上的挽联
是表哥
是一位老三届
一位回乡的
老知青
撰写的
表哥的一生
常让我唏嘘不已
我早就想知道
表哥墓碑上的挽联
是谁写的？
犹记林妺妹吟唱的
他年葬侬知是谁?
因为病的病老的老
昨日小兄弟一家代表这个大家
去北山墓地上坟
在瘟疫战乱的日子里
令我教我由衷的感激
一阵夜风过后
我定睛再看
其实望乡台上什么也看不清
半山坡上
那是一个灵魂蓦然
回首的望乡台
只记得
那里
有一树迎风飘扬的
清明柳
另一种祭扫
清明节假我信步
走进了一间书屋
很自然地把脚步
放得很轻
很轻
仿佛是走入了一座很拥挤的墓园
恐怕惊醒这些睡到自然醒的灵魂
这本书
好像是一塚旧坟掩埋着
过去坎坷的岁月
这本书
好像是一塚新坟堆垒着
朝闻道的哲思
书脊立着塚塚墓碑
仿佛是坆里伸出一只手
递出石头的名片
听翻动页码的声音
嗅一行行带着油墨香气的
文字
书的封面封底刀刀镌刻着
力透荒诞岁月的
墓志铭
随手取下的一册书
如捧着一方还带着温度的骨灰
不死的骸骨
仿佛还在击发
黒色的闪电
文字的灰中
还闪烁着追问的
火星
何须点燃大烛
何须焚香化纸
打开书页
即是祭扫的开始
开始灵与灵
开始灵与神
的对话
沿河看柳
多么的婀婀娜娜
分不清
谁是风
谁是韵
你仿佛已完全
感动了你自已
多么的缠缠绵绵
我已经分不清谁是舞蹈
谁是舞者
你已完全
征服了我
无心插柳柳成荫是你的况味
俗中求雅闹中静是你的禅趣
你有多柔
你的内心就有多刚
你有多弱
你的根脉就有多强
是谁撩开了？
让我目睹到你的一帘幽梦
一对燕子飞去飞来
它们是在为你梳剪
新娘妆
春游螺髻山
与君
避于
螺髻山上的小小凉亭
只因为
君一声声的吼歌
引来了骤雨
有惊无险
我们藏身于林海松涛的深处
有幸得以观看天边
神仙
或远或近的
在斗法
直杀得
满天下腥风血雨
天昏地暗
君手扶着亭栏
可是在为这神秘的大山号脉？
还是在数自己的心跳？
一枝松针
挑着闪亮晶莹的雨珠如滴泪
伸进了亭檐
我看亭外的松树
春天到了全都又长高了一轮
仿佛更上了又一层楼
无意识摸摸自己的
秃顶
依然是一片荒原
春风吹
春雨洒
也不再生长春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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