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伦小说《半个窗子》(载《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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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下岗待在家里很不习惯,以往在厂里劳动惯了,手上不做事情反而憋得慌,她想出去找一份工作,可老公又不让,叫她好好料理家务,她把家里收拾了又收拾,不停地给自己找活干。
这天她搞卫生时,突然发现钉在窗子上面那块木板的油漆已开始掉落,心里不免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啊!这块木板一钉就是十五年了……
十五年前,他们一家三口随老公的工作调动搬到这个城市的公园旁边,住在六楼上。那时儿子只有一岁多,刚会走路,为了防止他乱翻乱爬从窗口摔下去,于是就想了个办法,把窗子下部用一块木板漆上油漆钉起来,只留上面那半个窗子通气透光。为了儿子的安全,夫妻俩牺牲了多少窗外美丽的风光。
几年后,本想把木板拿掉的,可又发现每天那公园里成双成对的男女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甚至大白天的也不怕生人,三下两下抱着就“啃”。他们又怕一天天长大的儿子老看到这些场面会受不良影响,于是,再次为了儿子的“安全”,夫妻俩只好继续保留半个窗子,难怪别人都夸赞他们夫妻俩的良苦用心。
如今儿子已经上初三了,个头身材长得跟他老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是那么的高大、英俊和潇洒。妻子一边想一边欣慰地笑了。她走近窗前,踮着脚尖通过那半个窗子向外望去:整个公园山湖相映、亭阁错落、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景色真美!
妻子有些心旷神怡,她突然感到,窗子上这块木板今天应该拿掉了。于是她找来家用斧子、榔头,“梆梆”忙乎好一阵后,一个宽大的方窗出现在了眼前。一下屋子更明亮了,视觉也开阔了。此时她心情格外地好,还下厨烧了几道父子俩特别爱吃的菜,想晚上一家好好惊喜惊喜。
墙上挂钟响了。哦,今天上班的上学的回家都晚了点。她一点儿都不着急,哼着小调又特意地走到宽大的窗前,往外欣赏风景。她感到一种新鲜,仿佛想尽量弥补十五年损失的“眼福”似的。
公园里因天渐晚,人也渐稀少了。剩下的几乎大多数都是半遮半掩在亭子里、花丛旁、古树后、长凳上的一对对情人,有白发苍苍的、有人到中年的、有青春年少的……
突然,她的心跳加速——她仿佛看到公园深处有一个她最熟悉的背影,搂着一位虽辨不出年龄却十分时髦的女子。她害怕极了,是老公有了外遇?是儿子开始早恋?还是自个看花了眼?
“叮咚”,正当她惊魂未定时,门铃响了。她不知道是老公回来了?还是儿子回来了?此时她多么希望是父子俩同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