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的情人节到底要不要到去外面吃饭其实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但凡男女成熟到一定程度,理性上早就该对这种商家的节日不回应、不接招和不给力。早在2月12日,仅仅是去悠仙美地吃顿简餐,已经见识到情人节斩杀情人的商家牛刀:当天饥肠辘辘地泊好车子上楼见到多人排队拿号,迎宾小姐见我们一男一女立刻眼睛放光,殷勤探问要不要情人节套餐,口称情人套餐会马上有座、不用排队。我扫了一眼递上来的餐单,情人套餐约188元二位(平时二人吃简餐也就一半价格),眼光再顺着小姐手指的情人餐饮区看去,只见餐厅开辟出半壁江山的情人专座恰恰空荡荡,且不提豁豁然坐到情人专区的英雄胆色,光这一份做作也够我们调笑打趣,当天耐心排队、就餐了事。
明明心里提前着恼了情人节吃喝闹剧,但情人节当天的晚餐仍是不得不在外面将就解决。寻觅半天选择在一家荒僻中餐馆落座,荒僻的餐馆居然也拥挤,结果不得不跟一对衣着朴素、相貌平常、研究菜单的情侣拼桌。我们是放弃一切题为
“红粉佳人”(油炸香芋)和
“水乳交融”(竹筒乌鱼)的可疑菜名,就点了家常的地锅鸡、地三鲜等,闲着等菜的空儿,小小桌子的距离,让对面小情侣的举手投足不经意和不回避地落在眼底:
一、男孩自己写的菜单,二菜一汤里包括了土豆丝、鱼香肉丝、西红柿蛋汤;
二、等菜的档儿,女孩出去买了路边摊的小饼,土豆丝上桌后,男孩先吃了好几口再抹干净嘴巴和筷子,过程中频频地回头看门。
三、男孩样子长得很忠厚,二人在粗茶淡饭的陪衬下有种相濡以沫的亲密和相交不深的疏离。
这一餐饭我吃得又快又沉默,晚上拥被夜读的书恰恰是梁文道感动推荐的《时光队伍》(苏伟贞著),这一部书为悼亡之作,笔触浓中取淡、忧伤扑面而来。一直都明白,感情的起落和得失其实不用什么先知或神卜去预言,所有的端夷和线索一早就写好,只等你在一切铸就后回顾所来径,苍茫横翠微。
冯小刚的《非诚勿扰2》推出,仓央嘉措莫名其妙被推上被误会的风口浪尖,其一是那首《见与不见》是否仓央嘉措的作品?其二是片尾曲《最好不相见》,这首歌词被改写得相当有琼瑶阿姨的风格,为避免繁冗我将十数句删减成八句:
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爱,便可不相弃。
最好不相误,便可不相负。
仓央嘉措的原文被高手译为古体诗其实仅有四句: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相见;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个人认为凡真知灼见鲜有长篇大论,最高境界是一字不说,次一等也仅是寥寥数语,喋喋不休者往往仅略知皮毛便奔走相告。
2月14日的这一餐饭吃得很有价值,人性的渺小和本真、私心和杂念都清晰可辩,命运的车轮其实如此温和、缓慢、真实而稳重地辗来,人往往在眼睛明亮的少年时视而不见,成年后才懂得,遗憾才是感情的恒久主题。即便上苍借你一双慧眼,但外秀内慧的女子啊,究竟是选一个贫贱中会背着你多吃二口土豆丝的平凡男子,二个人柴米油盐、斤斤计较、比拼智力地渡过粗茶淡饭的一生?还是选一段一见钟情、爱逾性命、反复验证、妒忌牵挂的感情,体验感情那由浓转淡、肠断心碎的客观过程。
人生的悖论是:遇爱如同赴宴,年轻胃口好、眼光低的时候,往往物资奇缺、拾到碗里都是菜;年长胃口差、眼界高的时候,纵然琳琅满目、然而举箸四顾心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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