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之极乃平淡

在孙犁众多的著作中，除了《荷花淀》，便是《山地回忆》给我的印象最深了。

我第一次接触《山地回忆》，还是个未谙世事的孩子，并不知这是现代短篇小说名篇之一。只觉得文内无怪癖难认的字眼，就好象是位温和的老大伯不紧不慢讲着的一个故事。读完以后，那个女孩在我心里留下了颇好的印象。乃至我长大了，在读过一些文学书籍后，方知我所读过的《山地回忆》作者孙犁是享有很高声誉，有自己独特风格的著名作家。那种风格是什么呢？照评论家的话讲，是清新、素朴、淡雅。

从书店买回一本《白洋淀纪事》，翻到《山地回忆》，又从头至尾仔细阅读了几遍。这回，我为之倾倒了。《山地回忆》有着一种在平淡中包含着的美，正是这种平淡的美，使这个短篇获得极大成功。

这种平淡，是按照生活的原貌，把人物之间的关系、感情，以及他们的思想、品质简洁明快地描绘了出来，清爽悦目。其实，语言要达到高度的朴素是很困难的。苏东坡曾讲过这样的话：“凡文字，少小时须令气象峥嵘，彩色绚烂，渐老熟，乃造平淡；其实不是平淡，乃绚烂之极也。”而《山地回忆》的平淡正是绚烂之极的平淡，是平实无华的风格达到炉火纯青程度的标志。

风格即是人。我从《山地回忆》的风格体会到孙犁做人的风格，因而便在脑海里有了关于孙犁的鲜明印象。可喜这种印象后来竟被事实所验证。可见孙犁作品风格是真实的，是没有水分的。此大概是《山地回忆》所以能够经受时间考验，今天读来仍能感受到那强烈的生命力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