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的骆驼

你见过修路的骆驼吗？

那是我在青藏公路上所见，从拉萨出发，翻过唐古拉山，进入青海地界，公路便蜿蜒在浩瀚的沙海中，汽车便在戈壁中穿行，有时驰行几百里不见村落，但那维护公路的道班是必定有的，透过车窗玻璃，有时能望见三两道班工人，顶着骄阳和风沙劳作，他们最得力的助手非驴非马，也不是牦牛，而是骆驼。

有时见一道班工人，站在用来刮平公路上沙石的刮沙器械上，骆驼用牛毛绳绷紧刮沙器前行，宛如在沙海中犁田的耕牛。甚或见到一只骆驼，独自拉着刮沙器，沿着公路前行，既无道班工人指挥，也无别的骆驼相伴，只见它扬着头驼峰高耸，迈动长腿，不紧不慢地走着。风也罢，追逐野物的沙漠狐狸也罢，穿越公路而张惶四顾的黄羊也罢，轰鸣而过的汽车也罢，这些都丝毫不能使它停步，使它惊惧，它只是走着、走着。

凡有骆驼独自修路的地方，都是风沙交聚的地段，稍有懈怠，那作为青藏高原大动脉的公路，便有被风沙掩埋的危险，清除路上聚沙的任务，就交由素称“沙漠之舟”的骆驼来做了。

这个任务并不象在苏州园林里展出，在长城脚下供人照相那般恬适、自在和丰富多彩。首先担当此任务的骆驼须训练有素，识得来回途径，其次还要学会战胜孤独。至于狼虫虎豹，冷热燥渴，风刀冰剑，更是常做之功课。唯其骆驼耐得劳苦，拉得重荷，请来修路，真是再也合适不过。

如今我从西藏回到内地有三十余年，不见骆驼修路的情形已久。然而，每当我工作繁忙之余，劳苦不堪之后，常常在脑海里为修路的骆驼塑象。潜心想来，既然美好的机遇总不肯垂青于我，那么，我何妨就做一只修路前行的骆驼。

哟！修路的骆驼是有福了，此心与彼心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