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小就很喜欢看马戏，那时候娱乐项目很少，马戏中的驯兽表演令人很感神奇。那时候大家并未有什么动物保护的理念，对于是什么方法训练出来的，除了好奇，也未有关于虐待动物的感触。

后来随着动物保护理念的渗透，也随着城市伴侣动物的激增，大家自己也可以随意饲喂小动物了，对动物驯化慢慢有了些了解，知道大部分动物是通过条件反射训练的。通常家庭训练小动物，是通过食物诱导、鼓励和抚慰，以及轻微的惩戒，如喝斥、纸卷敲打等，令小动物形成条件反射，进而训练有素。

现在，一些有虐待动物之嫌的动物驯化，即使没有明令的禁止，也在大城市没有了市场。娱乐的方式已经越来越多元化，大可不必用动物的不爽去换取人的愉悦。

再之后，作为西班牙国粹的斗牛，竟然力破阻力，在加泰罗尼亚州被禁止；作为英国皇家高贵特权象征的猎狐，竟然被国会以非常规的立法方式强行禁止。这其中，不管政治在背后起了多大作用，动物保护主义者看到的，是动物的福音。这就够了。

令我们痛心疾首的，是中国在动物保护的道路上，步履极其地迟钝缓慢，与经济发展的速度不成比例。这与中国的人文观念有关，与中国刚刚进入温饱时期的社会发展客观阶段有关。

所以，很多中国人，没有什么动物保护的理念，不单单是普通的中国人，即便是作为传播文明与真善理念风向标的媒体，和媒体人，很多也是麻木的，盲目无知的。

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固守无知。

众所周知的今年央视春晚魔术节目“年年有鱼”，关于虐待动物一说，目前已闹得沸沸扬扬。年轻的魔术师傅琰东，显然没有应对此风波的任何心理准备，开始坚持说没有虐鱼，表示要坚持表演此节目；目前已有些撑不住，反说如果观众争议太大，可能会停止该魔术表演。

在观众和动物保护组织的一再要求下，傅琰东坚持以遵守行规为理由，一再拒绝揭秘，只是一口咬定：我就是没有虐鱼！就是没有！“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魔术，如果只表演一次太可惜了，不过如果观众争议一直很大的话，我会考虑今后不再表演此魔术。”

相信对于大多数网民而言，没有谁把这个魔术揭秘当回事，只是饭后茶余的一个小小谈资罢了。但对于动物保护主义者而言，这个事情是很认真的。作为行规，你可以不揭秘；作为对虐待动物的质疑，你必须揭秘。相信魔术界没有谁会站出来，说你的揭秘砸了谁的饭碗。刘谦每次被揭得沸沸扬扬，照样表演地风生水起。本身魔术就是一个娱乐而已，即使观众知道窍门，你表演的炉火纯青，观众被蒙的如痴如醉，也会照样叫好。被揭秘的越多，魔术这个事业才能越有发展，魔术的创作才能越来越具挑战性，越来越具高技术含量。

不揭秘的原因可能有二，一是不想揭秘；二是揭不了秘。

不想揭秘，只能意味着魔术师固步自封，自断了前程。动物保护主义者都是不屈不挠的公益人士，你不能说服我们，我们就不可能偃旗息鼓。有人称动物保护主义者不厚道，破坏魔术界行规，砸魔术师饭碗。如果一个魔术师就凭这样的一招鲜想独步天下，那真是天方夜谭。在动物保护的大义面前，一个小小魔术的行规，又算的了什么呢？孰重孰轻，都闹到这个份上了，您还掂量不出来吗？如果是一个EQ足够的魔术师，面对铺天盖地的众多质疑，如果心底无愧，微微一笑，轻轻将谜底道来，曰：既然大家出于关爱动物的目的，有所质疑，我不妨违反行规，自我揭盖，以慰众心。此一雕虫小技尔，何足挂齿！如此，是何等的潇洒自如，观众自当感佩有加，质疑声自当消弭。

二是揭不了秘。如果真有虐鱼的事实，傅琰东已反复信誓旦旦地公开表示否认了，又怎么能揭秘呢？悬崖勒马，坦陈事实，承认错误，公开道歉？那是需要胆识和气魄的。

 

令人欣慰的是，这些年，国人关于动物保护的理念，慢慢开始深入人心了。虽然很多是通过负面的甚至恶性的事件推动的，但毕竟，那些遭虐杀的小动物没有白白牺牲，它们的惨痛经历越来越多地唤醒国人关爱动物、关爱地球的觉悟意识。我们企盼媒体和媒体人，是这些觉悟分子中的先导者。很遗憾的是，部分媒体人的素质强差人意，往往不能成为人文和真善的先导。我们不能忘记，某电影拍摄过程中，为了达到强悍的视觉冲击力，不惜用枪炮爆炸的血腥方式演绎，致6匹马死亡，多匹马吓疯。我们不能忘记，北京电视台为了告诫观众食品中的添加剂有毒，专门捉来流浪猫，逼其现场吞服添加剂，当场导致剧烈呕吐，引发观众强烈不满。如此事例比比皆是。这些，令我们不能忘记，甚至不能原谅。媒体人，公众人物，你们实在需要好好补补人文关怀这一课！

当然，也有令我们开心、感怀之事，比如，今年春晚的服饰设计，几乎没有皮草做装饰；再比如，那个以熊胆粉为主要产品的企业，因其上市遭到动保组织的激烈反对，其事件被央视给力披露。这些，令我们感受到主流媒体的正面导向，令我们开心，令我们受到鼓舞。

春晚“虐鱼”这个事件，本不是什么大事，但魔术师自己没有掌控好事态。处理一个突发事件，是考量一个人的综合应急能力的。只有理性、坦诚去面对，才能换取观众的体谅和重新接受。故弄玄虚、恼羞成怒、或者云山雾罩难圆其说，只会越来越失去观众。

傅琰东在北京台做节目的时候提到，春晚总导演说，这个节目，虽然有风险，但如果没有它，今年春晚就没有亮点了。本文无意评价春晚其他，假设他所言总导演的表述不虚，如果这个魔术果真有“虐鱼”的成分在里边，对于央视而言，包含虐待动物含义的节目，作为总导演眼中期待甚高的“亮点”，真是一个悲哀和讽刺。那么多次的审查，层层把关，竟然也没有任何一位编导、一位领导从动物保护的角度感到一些不妥吗？媒体高层的人文关怀意识如此，真是莫大的悲哀啊。

还有北京台，前两天匆匆给傅琰东做了一个很长的专访，提供一个平台让他澄清，说并没有放磁铁、用电极等；主持人对于“虐鱼”说一笑置之，还说，大家享受这个魔术的魅力就好了，干嘛要关注揭秘呢。那么请问北京台，傅琰东对你们私下揭秘了吗，你们就这样信誓旦旦帮助他澄清？你们的媒体道德公信力哪里去了？做这期节目之前，你们是否跟傅琰东有足够的沟通，让他做出令你们信服的承诺，他真的没有虐鱼？法律上要求“谁主张谁举证”，傅琰东一句“业内行规”，就能规避其举证之责任吗？你们作为媒体，就能任由他信马由缰，规避事实本身？而让大家继续顶着虐待动物的疑云，去享受表演魅力？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傅琰东开始针对质疑，说了一大通所谓古书啊，秘法调教啊之类的话。对于驯化金鱼这样的非高级动物，拜托请不要侮辱观众的智慧了。相对于他的云山雾罩遮遮掩掩，傅爸爸的坦诚更令人接受。傅爸爸坦言这个魔术有“机关”，并在北京台的节目中，提到上春晚的压力，说过下面一段话：“这个当中跌宕起伏太厉害了。万一出了事，比方说，在春晚的舞台上，万一水缸爆掉，漏水了，下面都是电器。你不但是毁了这个节目，你毁了整场春晚。那个的确是这样，而且我们在排练的时候，水缸爆过。”至少，从傅爸爸的说法中，这个魔术跟电有关。我们不禁会想，水缸爆过，鱼都安然无恙吗？

我们不去擅自揣测“天机”，因为我们是外行。但坦诚地给个说法，总可以吧？目前，已有行动亚洲等多家动保组织要求傅琰东给个说法。再这样拖下去，傅琰东恐怕真的就失去机会了。其实，假使真的有虐鱼，傅琰东也仅仅是缺乏动物保护的理念，也不是什么故意虐待动物的暴徒刽子手，也罪不至死，大家也不至于将其一棍子打死。知错就改，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如果能够坦诚地站出来，面对，检讨，反思，甚至转而成为动物保护的排头兵和代言人，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在珍视生命的呼声面前，行规算不得什么大义。口口声声的职业道德里，人文、善良、诚信，才是最根本的职业道德，而不是什么所谓的技术守秘。魔术的魅力，在于其反常规的新奇视觉效应，而不是人定胜天的旧式价值理念。人与自然浑然和谐，感知敬畏，体味尊重，弘扬人对动物的博爱，在此基础上，展示人类智慧的奇思妙想，才是真正的艺术魅力所在。

动物保护主义者的声讨，无意于针对魔术师傅琰东本身，更不存在对他本人的羡慕嫉妒恨，只针对这个事件。谁都知道一个艺人成长的艰辛，我们不想让魔术师被这个事件毁掉。所以，傅琰东，请坦诚些面对吧，别再跟大家说行规了。要不是你用了活生生的动物做道具，谁有那么大的好奇心去在乎你的谜底啊。无论你的“机关”是否虐鱼了，请君子坦荡荡吧。

如果“虐鱼”成为新年里第一个网络新词，对于动物保护而言真是一个悲哀。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动物保护，就是这样一点点被推动的吧？上篇文章说到动物立法缺乏契机，如果虐鱼事件能有效推动动保立法，鱼儿们的鲜血没有白流，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