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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10 23: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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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诗歌 |
白云工厂
早上我听到一个声音，蓬松、柔软，有白云的质地和形态
它从哪儿来？
去向何处？
娇嫩的花枝并不能给我答案
你也不能
早上我们照常出门，穿漂亮衣服，打探鸟雀的行踪
分分钟都有一种迷乱的感觉
我深谙花木之道
曾抽取过它们的纤维
白云大而无形
紧跟着我
上山、下山，甚至深海中捕鱼
遇到失联多年的友人
也赠我白云
它们是象形之物，曾被我写进诗中，也曾礼尚往来馈赠过亲人
后来我感到彷徨
对写作厌倦
就放弃臃肿的形体
研习纺织的技艺
我种植的棉花白而柔软，是世间最好的棉花
我们的生活
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当那白云喷涌而出
成为我们唯一的爱人
且来势汹汹
大有不可终止之势
工业化写作带来的困扰，仍然令我们举步维艰
我愿意相信，那白云一无所知
即便那不可更改的
被复制和篡改的命运
依旧洁白透亮
在这动荡的五月，我们也曾因不可追忆的青春嚎啕大哭
也曾形体溃散
生发出无数枝条
到最后，都随了白云入境，为那短暂的春光
哀鸣不已
白云工厂
我见到颗粒状的云，靛蓝色
与我裹身的袍子一模一样
也见到华丽的，五彩缤纷，缀着长长的流苏样的尾巴
更有孩子们驱赶的动物图腾
老人们热爱的四轮马车
我的朋友们，喜欢一种立体的，可以回溯历史的云
他们常在月圆之夜
参加各类先贤的聚会
至于我，本身还处在混沌之中
和散漫的白云没什么两样
经历过长久的沉默之后，我发现世界
不再遵循我们的意志
想来安逸的生活，令人丧失了警惕
仅靠白云的供给是远远不够的
穿过机房，进入了第二层空间，这里比我想象的
还要空旷和清冷
人们不再生产粮食
他们只吃云，穿云做的衣服，并为此开发了一门新语言
也有人为此习得专门的技艺
我无比惊心
想尽快找到时间的缺口
从云层中发现抽象主义的美学
这些数以万计的
等着被生产和催化的云团
有的稍具人形，具备人类的语言和思维，有的刚刚从花枝上脱离出来
我不知道它们的痛苦（也许没有）
是否和我一样
有没有对世界和善恶美丑的认知
也许我们的身体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其实已经在变化
但时间，让我们毫无察觉
当我们深入白云的内部，这种变化愈加明显
庞大的山体
开始坍塌
黝黑的流水线上，已经看不到工业化生产的痕迹
至于我们
也只是象征性的流了一点眼泪
就很快投身到庞大的白云工厂的重塑之中
白云工厂
我无比诧异，一瞬间，像在但丁的地狱中走了一圈
我的导师
并不承认我的追随
是毁灭还是新生？
是自由还是禁锢？
我抚额大哭
为这荒诞的春日感到悲伤
白云似有察觉
惶惶然的样子令人心惊
这些来自草木间的兄弟姐妹，贫穷的兄弟姐妹
它们见证了整个人类进化的全过程
如今，是它们自己的
这是什么人
在建造，重塑，打破自然的规律
他从中获得的乐趣，或者说，他自以为获得的乐趣和信仰
又能支撑多久呢？
新秩序的产生
令我们岌岌可危
新的人，和
新的欲望也会到来
白云回到山野之中。如此清透，洁白
不谙世事，多像我们的少女之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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