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找不着媳妇,爸妈都替我着急。媳妇娶回了家,渐渐的,又开始烦她。
媳妇带着孩子,给我系上了包袱,让我不再能够一个人浪迹天涯。让那个曾经怀揣梦想的纯粹少年,转换了角色,变成了粗鄙的男人。
媳妇打自从生了孩子起,便水涨船高,顺理成章成了家里的主角。爸妈同她说话得陪着小心,我更不在话下,动辄要“管着我”,真讨厌。
媳妇支使干活,我用力抡起一袋百八十斤重的货物,准备往肩上扛,无奈我的小细腰颤颤地晃了一下,没扛上,只得放弃了。媳妇吓坏了,关心地说:“吓了我一跳,闪了腰怎么办,快别扛!”俺是奴的仆,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河水就泛滥,媳妇良言一句,令俺动容,差点泪如雨注。媳妇继续说:“家里还指望着你干活呢,你闪了腰,没人干活了。”我呸,还不如闪了腰。
媳妇把你当作长工使唤,支使人就像支使儿子。
平日里,我忽发奇想,说:“我要干那个。”媳妇立刻瞪眼,一准说:“不行!”
我一时心血来潮,说:“我要做这个。”媳妇马上拉下脸来,吓唬说:“你敢哪!”
媳妇是家里不折不扣的“生产队的队长”,外星人派遣的“太平洋警察”,受欺侮的对象总是我。对我虽然体贴,但不够友好,有时像后妈。
爸妈来看望我,我只顾大声听音乐。媳妇便当着爸妈的面大声呵斥我,命令说:“把音乐关了!”
我嘟着嘴说:“俺喜欢听,就不关。”有爸妈在,可以装着胆子不听她的。
吃尽了媳妇的气,见了自己的爸妈似有满腹的委屈要诉说。矫情的,像儿时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回到爸妈身边“告状”说:“妈,她老是想‘管着我’,俺不想用她管。”
媳妇见我“恶人先告状”,板着脸,一本正经说:“管你不对么?不让你吃那么多,你怎么偏不听话呢?”
我的情况媳妇知道,即使身体好了,也不允许一下子猛吃一伙。可我老是想吃,管都管不住。我赌气地说:“俺就是想吃。”
妈看着他的傻儿子,只是咧着嘴笑,什么都没说。妈的眼睛分明在说:“傻儿子,妈岁数大了,都七十多岁的人了,哪还能再管你们的闲事。”
爸站在旁边,看我这个老儿子“撒娇”,却又不好意思在儿媳妇面前放开大笑,一直抿着嘴笑。
我和媳妇都笑了。
阳光和煦。一家人乐融融的。
后来我便想,倘若有个高明的摄影师,能在偶然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拍下那自然真实的瞬间,该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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