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7.11
小城夜色
天似乎要落下雨来
小城的街头
搵湿的变成一只闷桶
街上的门全打开了
楼上的人爬到窗台看电视
歇斯底里的声音充斥着
躁热的汗臭味儿
去丁字路口挂马灯的摊上
街道上乱弃着好多西瓜皮
打几把杆子台球
看场子的老板娘胸部依稀
挂着一双低垂的奶油瓶
街上走过一位很好看的姑娘
穿条短裤露出白皙的大腿
无袖套衫胸前突兀着
飘逸的批发
晃动的杆子都停了
88.7.18 星期一
悠乎哉,又是一周。
对于自己的将来,我抱着美好的希望;对于眼前的厄运,在煎熬的痛苦中清醒,自己不应该为短暂的苦恼所左右,站起来,卯足劲,鲁迅的话: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88.7.23 星期六
今天厂里开大会,提前开火。早晨起了个大早,快七点半了,才匆忙去吃饭。穿了件破衣服,扣子也没系好,没想到能看见她,走到花房才一下子看到她抬个纸篓子,又说有地往后走,——她们是来倒垃圾的,好多次看到她。我本想再不愿见到她,或许也根本不会有那么多偶然相遇的机会。
在我的眼睛里,她的长相算得一般偏上一点,不十分时髦,只是她的工作好,同我的希望相近;而在她的眼睛里,我会引起她的好感么?我不懂自己有什么好的长处足以吸引她,况且,自己是个临时工,最重要的是社会所鄙视的那种下等工人,即使她瞧得起我,也绝不是件好事。我不相信她会有那么大的主张,所以,我下决心忘掉一切,永远不再回首,好长一段时间不要见面,可是,我下过决心吗?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要去注意她,我没有坚决地做,一切都顺其自然了,她也似乎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么绝情,关键问题是:能这样长久地徘徊下去吗?恨刀不能断水!至于结局,终不会按好的趋势发展,我没拿出热情,也决不会向她明白地表示自己的爱慕,“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就是我的忧虑和胆怯。
开大会的时候,她拿出两条方凳放在我们一边,站了一会,可能等另一个女的一起坐。然而那个女的并没有出来,她又跑了回去。她在楼上,会看到我么?
88.7.24
星期日
我会忘记她吗?理智的、明意识的、冷静的沉思,都要我摆脱这场不着边际的纠缠,可潜意识中,我又在替自己辩解,可是....可是......唉,这事弄得我整天心神不定,我觉得十分的别扭,为什么非要期盼去见她一面呢?
88.7.28
星期四
母亲来送青苞米给姨。下午送走她,去理发店理发。
我的头发又粗又黑,又硬又厚,每次去理发,照例都会受到人家的夸张。这次也不例外。给我理发的是个中年妇女,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我从不想梳过头,所以发丝紊乱不堪,她用梳子极是吃力地给我梳。等盥洗的时间,她突然问我:“你是干什么的?”我支支吾吾的,不愿意说实情,就含糊答了她:“工人。”“在前面那个厂子吗?”“不,在北面的。”我实在要糊弄她,工作说不出口,倘若说出真情,她会瞧咱不起的。在无所谓的情况下,撒一次谎,换得自己的尊严,又有什么未尝不可呢?她说:“怎么肥皂沫发黑?”想不到,我昨天才洗的头发还有黑灰,真正糟糕。我忙搪塞说:“是....是环境不好......”那妇女才没问下去。
88.7.30 星期六
天很不好。有一段时间,几乎天天空中都散淡着些灰云,夜里并不算热,过了半夜便要下起雨来,甚至于到了天明都不停下来,反而“哗啦啦”下大了;又有一段时间,似乎再没有下雨的必要了,天气清凉极了,沁人的轻风如同喁喁私语,总伴在你的左右,夏日的暑热消失得无影无踪,啊,天高气爽,唤起的是你秋天的记忆,——秋天来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阴云重新布满苍穹,所幸并没有致下雨来,就云消烟散了,而替而代之的,又恢复到三伏天特有的无风、炙烤、炎热的日历中去了。
这几天,每天都会见面,而且见面的次数够频繁的了。我沉默了,说实在的,这桩事使我喜忧掺半,然而,却占据了我整个的心,成了挥之不去的窝在心里的一块灰云。想过一百遍,梦过一千遍,恨过一万遍,忆过一亿遍。因为它,常常使我工作分心;因为它,又常常使我痛苦忧虑,我的心绪总好不起来,忧郁迷惘,不能说与它没有关系吧。好了,我不愿再去庙会自己凄迷的神情了,古人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但愿能给我带来吉祥好运!
昨天见她在车间伫立,今天早上她把饭碗底敲得“当当”作响,晚上她打扮得很入时,居然挡在我的前面,让我欣赏她的风姿吗?最要佩服她的一点,忽然有一会儿,她很能倨傲的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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